晏几一个人下了山。
这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头顶上乌云一片周遭星辰尽皆黯淡无光。晏几心中似有千万种思绪一时之间又不知源头在哪,只能加快脚步,任身侧狂风平起波澜。
忽而乌云散去,露出一轮满月,明辉照耀撒在晏几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如纸。
晏几神态霎时凝固。
忽而,又露出个笑来。
原来。又当月圆。
周身寒气如同海浪冲进晏几气海,四肢筋脉寸寸俱断似有千军万马在体内冲撞,不过片刻,晏几已然冷汗涔涔,苍白如纸。
只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说师父是去哪儿了啊?”
查钰坐在山顶上,嘴里掀了一根狗尾巴草。这时朝阳初生,远处刚好露出一圈金边。
旁边坐着的人是端木。
其实端木一点儿都不想陪查钰,因为稍不留神他就会被查钰欺负,但是他家师父下了死命令,让他陪着查钰练功,所以端木没办法,只能跟小尾巴一样跟在查钰身后。
但练功什么的……呵呵。
查钰要是主动练功了,太阳就从南边出来了。
端木一如既往的对查钰表示不屑。所以端木并不打算回答查钰的问题。
然后他就被查钰敲了脑壳。
“你是不是想挨揍!”
“士可杀不可辱!”主要是查钰那点儿攻击力,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那……我就是要侮辱你呢?”
查钰从须弥戒里拿出一盆鸡腿。
颜色金黄、肉香四溢,一看就是出自饭堂最富盛名的大师傅王癞子之手。
真乃绝世之鸡腿!
于是端木的眼睛就亮了。
“来吧!侮辱我的!用鸡腿来践踏我的尊严罢!”端木的表情很是大无畏。
查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端木比他还要没骨气。
“那我再问一遍,师父去哪儿了?”
端木开始啃鸡腿。一边啃一边说。
“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弟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师父不宠爱的挂名大师兄怎么会知道?”
说罢,端木还给查钰抛了一个媚眼。
嘿。胆子大了啊。
查钰捏着捏住端木的耳朵使劲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嗯?”
“诶哟哟,你轻点儿……动作这么大,我都没办法好好吃鸡腿了好不歪!”
查钰那点儿手劲可真不够看的,弄在端木耳朵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所以端木继续淡定的吃鸡腿。
“……”查钰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丫上辈子是饿死的吧!”
“错!”
端木总算给查钰分过去一个眼神,只是那张油汪汪的香肠嘴太迷人,查钰不由地向后挪了挪。
“我仔细想了想,我上辈子应该是只黄鼠狼。”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看在你给我吃鸡腿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师父去哪里了罢。”
端木使了个清净诀,手上的油污一扫而光。
“有传言说师,父早年修行的时候太过急于求成,身体中了寒毒,每到月圆之时就是筋脉逆转、痛苦非常。昨日恰是满月……想来师父定是去了亢阳峰不老泉。”
“身中寒毒?”
没文化的查钰很自然地忽略了“亢阳峰不老泉”四个字。但其实这六个字才是重点。
正阳宗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亢阳峰上就一位主人,这位主人的领地意识还非常强,所以他家师父根本不可能在不老泉。
但谁让查钰平时不好好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呢?
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也就怪不得被端木骗了。
据说没经过老祖同意就闯入亢阳峰的人都会被暴揍一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端木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又愣住了。呃,他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不过端木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因为查钰已经坐着他的元婴坐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依着端木练气大圆满的灵力肯定是追不上的……何况端木也没有打算去追。
所以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查钰可没意识到中了端木的圈套,他还在一门心思地往亢阳峰飞。
这也是查钰第一次自己一个人飞。
所以爱情是伟大的,为了见晏几,查钰都可以自己飞了!
可他真的晕飞机啊摔!
咳咳。
这正阳宗有七峰十三殿,峰峰巍峨俊秀品貌不凡。
正阳峰居中,其余六峰成六星拱月之姿分布在正阳峰四周,飞阳峰在极北,亢阳峰在极南。查钰第一次飞不要紧,一飞就飞了个最远的路线,将整个正阳宗一览无余。
所幸晏几给的坐骑是上好的仙鹤,查钰坐在上头,只要抱紧了仙鹤脖子也没有什么危险。
查钰在高空之中堪堪睁开一条眼睛缝儿。
淡红色的灵气弥漫在整个正阳宗四周,一条清泉自亢阳峰而下形成一条涓涓细流。这河水被山谷间的火系灵气滋养,隐隐泛着红色,在流经亢阳峰半山腰的时候,更是汇聚成一方堰塞湖。
这湖水上空雾气缭绕若隐若现,远远一看,便就如瑶池仙境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何况这湖水上长满了片片红莲,如天边红霞舒卷开合,微风习习,便就是千般颜色万种风情。
此处,便就是亢阳峰不老泉了。
查钰指挥仙鹤,从空中俯冲落到地上,然后挑开身前的几处密林,往湖水那头看了一看。
然后这一看,可就了不得了。
那里头有个女人。
银色的长发垂到腰际,将她的的后背尽数遮掩,可那种半遮半掩却遮挡不了那女子曼妙的曲线,尤其是发梢那处,刚好在那女子的腰眼处。
若是再往下头一点点,查钰可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了。
于是查钰就咽了咽口水。
这几辈子加起来,查钰发誓就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就这一个背影就把他迷的七荤八素。脑袋里头也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好像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然后恰在此时,那女子突然回眸一笑,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特别是眉心那朵莲花。
甚是妖冶。
于是查钰就晕倒了。
也不是查钰没见过美人抵抗力太弱,而是这山里的瘴气太不寻常。
世人都说了,这亢阳峰已然被老祖弄成了人间□□。那这亢阳峰的山山水水、虫鱼鸟兽、一花一树,就不能显得太过平凡,至于这亢阳峰的山间雾气,就更是非比寻常。
总会添了些……乱-情的东西。
所以查钰也不是晕倒了。而是陷入什么美梦中去了。
倒是那个女子……哦不,陆吾,从不老泉里一跃而起,裹着一层薄翼红纱,将快要倒下的查钰拦腰抱在自己怀里。
“我本待让你与他多待着时日的,却不想你自己非要跑到我的怀里来,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说罢,陆吾食指屈起,刮了刮查钰的鼻尖。
那动作轻柔似水,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情绪在里头。
其实那人如此做的时候,他也就想着这么做了。只是蹉蹉跎跎,直到如今才有片刻机会。
那人?对啊。那人。陆骁。
陆骁总是喜欢屈起手指刮他的鼻尖,然后在他耳边轻轻的唤一声。
娘子。
陆吾笑了笑,也如此唤了查钰一声。
查钰没有应,陆吾却已然觉得无比快活,他将查钰打横抱起,赤着双脚踏着风,这便往亢阳殿里去了。
亢阳殿里,又是一番风景。
大红帐幔垂直落下,重重叠叠,一层连着一层。
外头的山风从殿门外偷偷进来,数百只红烛便明了又灭,进带着重叠繁复的帐幔也一齐落了又乱。最后随着陆吾关门的一声轻响,殿内的一切就又回归平静。
陆吾赤着脚,在亢阳殿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
水痕的尽头,是一张铜铸而成的雕花大床。
上头镶嵌着各色灵石,五色璀璨熠熠生辉,一面洋红色帐慢从床顶垂下,外头的烛火印上去,就是一派暧昧的红。
陆吾也喜欢红色。
对。这里用了……“也”。
那些人拥有过的一切,他也应该拥有。即便这东西是他抢过来的。
谁让他说。
爱他。就要搞他。
陆吾又笑了。一切都当是你自找的。
这笑当真美艳无边让天地都失色,偏偏那个唯一的旁观者还在梦里云山雾罩。
不过陆吾也不心急。
他将查钰摆在床上,一件一件地褪去他的衣裳,然后一点一点露出来这个实实在在的人。陆吾再用指腹,轻轻划过这人周遭的每一寸肌肤。
查钰有点儿不耐烦了。他有点儿怕痒。
真刀真枪干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被人这么轻轻撩-逗的时候他就不行了。于是查钰可是无意识的扭动,左边蹭蹭右边蹭蹭的,像一只刚刚初生的小奶猫。
哼哼唧唧的声音更像。
所以陆吾又笑。
第二天查钰起来的时候,就是他自己红果果银发美女也红果果的样子。
可查钰真心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陆吾半趴着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衾,所以直到现在,查钰还以为陆吾是个姑娘。
于是查钰就有点儿懵了。
他昨天晚上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难不成是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
一往这里想,本来脑洞就大的查钰想法就更歪了。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性取向了。
他原来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个直男。
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给他实践,他就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美男酱酱又酿酿了。
于是查钰就开始开始作死了。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陆吾的背。
比德芙巧克力广告里的此刻尽丝滑还要丝滑。那手感,啧啧,让查钰流连忘返乃至于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所以当他闭着眼睛占便宜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了。
“怎么,还没有摸够吗?”
查钰一下子立在当场。
不是因为这个声音非常的男人,而是对面这人突然坐了起来,还露出了胸前两点。
没!有!胸!
查钰方了,当即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发现这张脸、尤其是那朵莲花极其的显眼。
这不就是亢阳峰上那只快要渡劫的老妖怪嘛!
于是查钰准备逃跑了。也顾不上自己穿没穿衣服了,查钰四脚并用从床上爬了下去,光着屁股在亢阳殿里穿梭来穿梭去,就是眼前这些红帐子格外讨厌,总是一飘一飘的挡住他的去路。
然后就在查钰快要气疯的时候,一只温凉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脚腕。
查钰回头,看见一张带着玩味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