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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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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震关向北,穿过岐州的汧阴县,再到新平郡,也就将将三百里。

再从新平到泾州,还不到两百里。

这五百里,几乎是一马平川,若是快马行军,也就四五个时辰……

南梁与吐谷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买通大震关守将长孙寿,和通往关中必经之路上的汧阴县县令、并新平郡郡守,将部分大军藏至泾州治下的新平郡、乌支县。

然后再让离关中镇守府最远、也最不好调兵的泾州内乱,引诱镇守府来救。

等奚康生出兵,行止新平、泾州之间时,藏在关外的数万大军就会突然入关,联合新平和乌支的伏兵,并泾州城下的刘慧汪等,三面伏击奚康生。

除此外,还有西南的吐谷浑与党项、西北的高昌(疏勒)与柔然等陈兵于境,对诸边数州并各镇进行牵制,令其不敢回援。

将关中镇守府平定,然后再腾出手,内外夹击,诸个攻破关中周边的各州府和军镇。

等洛阳反应过来时,关中数州,以及以西的凉州等地,早已落入了南梁及胡族之手。

甚至如何瓜分都已经商量好了:陇山以东,也就是关中五州尽属南梁。

陇山以西的梁州、秦州、河州、凉州,以及武都镇,鄯善镇(非新疆鄯善,指今青海乐都),抱罕镇,敦煌镇等,这近万里之广的元魏疆土,则由吐谷浑、党项、高昌、柔然等胡族均分。

但千算万算,谁也没料到,天下突然掉下来了个李承志?

南梁与胡族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辛苦数年,五国暗中联络商议无数次,聚兵超二十万,几乎能割走大魏近三成的疆土、两成的民户,且无限接近于成功的一场惊天谋划,竟毁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

要不是李承志,百分之一万可以肯定,奚康生绝对会上当……

此时回头再想,就连奚康生都觉的好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儿戏:

约两月前,他接到张敬之的急报,信中说祖居李氏子弟散尽家财,征召义师,意欲平叛。

其心可嘉,其志可壮,其行……可悯……

在奚康生看来,这个叫李承志的,至多也就是壮壮声威,留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

只因这次做乱的刘慧汪,绝不是以往那种以少至多,边劫掠边裹挟、慢慢壮大的乱贼。

“病佛”之名,就连奚康生之前都有耳闻,他最头疼的也是这种以宗教之名起事的首脑人物。

其麾下尽是忠实信徒,即便不是,也能将你蛊惑成是。

这样的乱贼,岂是那么好平定的?

不见其振臂一呼,便应者如云,短短几日就聚起了上万众。佑大的泾州,甚至连匹快马都没来的及派出城,就被围成了铁桶?

所谓的世族子弟征召义师之举,说不定连个火花都冒不起来,就被反贼扑灭了……

什么李承志之类的,对他而言连插曲都算不上。但对于刘慧汪,奚康生却是重视到不能再重视,使出浑身解数,一边急向朝廷求援,一边加急征调五州兵马,募集粮草。

但没两旬,张敬之和杨舒联合署名的第二封信又来了。

好家伙,这离上一封说到李承志准备起兵,才过去了多长时间?

再看看信中写了什么:旬日,李承志整备铁骑、甲卒四千,围贼于泾阳城北,大胜……歼敌逾千、俘五千。

另获骡马千余匹、铁甲千余、车驾数百……

奚康生以为眼花了,又看了一遍。

没错,上面就写着:叛贼有六千兵,其中骑兵、铁甲就各有一千多,还有数百驾车,这不是精锐是什么?

奚康生都怀疑,自己读的是不是假兵书?

孙子说的: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这句,难道是错的?

翻遍史志古籍,以少胜多的例子不少,但没有一例,能比的上这一仗诡异:以一半之兵,围攻双倍之敌,竟然能全歼?

更过分的是,敌军并非不战而降,而是刚刚正正的打了一场,并且是苦战。

那你这“无一折损”,又是怎么来的?

这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奚康生当即断定,这是杨舒是张敬之已落入叛贼之手,被胁迫了。

而这般夸张、诡异的战绩,其实就是杨舒和张敬之在给自己给暗号……

惊疑之下,奚康生立即就派出细作前往探查。又怕悉数被乱兵裹挟,所以他足足派出了十二路。

其中八路自华州镇守府出发,或伪装成乱民,或伪装成流寇,甚至伪装成羌胡马贼,先潜行至泾州最东的赵平郡,尽可能的向泾州各境渗透,或是潜入叛军内部。

目的只有一个,探查叛军兵力、动向、及泾州各郡各县的实况。

至少也要查明哪些县被叛贼占了,哪些县还安然无恙。

剩下的四路,则是两北各两支。

南路经岐州,北路经豳州(紧邻泾州乌支县,在今陕西郴县),均是想绕开泾州,快马直抵泾州西北的高平镇。

这两路的目的一是让高平镇军即刻封锁泾州往西,伫立于关陇要冲、关中四关之一的萧关,及其余各处小关,以免叛贼与胡族勾联,里应外合。

其二是,探明泾州治下最西端,也就是紧靠陇山的陇东郡实况。

只要查明陇东治所在的泾阳城,及其治下最西的朝那县是否已落入贼敌之手,自然就能知道,张敬之和杨舒是被胁迫了,还是反了,以及李承志的实情。

除此外,他还郑重其事的给张敬之和杨舒各写了一封信,信中叫苦连天,将泾州刺史胡始昌骂了个狗血喷头,大意无非是胡家惹出来的祸事,凭什么由他来擦屁股?

要是没好处,那就让泾州和胡家慢慢等着吧……

信中尽显推托之意,并言明关中数州既便征兵,至多也就三万,而且就算出兵,至少也到一月以后了……

也就是被李承志误以为奚康生要跑来摘桃子、抢功劳的那封信。

其实正月中旬初,朝廷都还不知道泾州已乱,奚康生就已给关中各州、郡、县下令紧急征兵。截止李承志大破李文忠时,各州已报上来的,光是已召的战兵,就已超五万。

奚康生写这封信的目的,当然是以防万一,为了迷惑敌贼……

结果,就连奚康生也没想到,十二路细作中,绕路最多,路程最远的北路细作,竟是回来最快的两支?

第一支先带来了高平镇的回信:镇将阎提和副镇将陆恭均有亲笔手书:说陇东郡城泾阳有没有落入叛敌之手暂且不知,但朝那县城,绝对还未陷落。

原因很简单,朝那离高平镇也就百里远,快马还不到一个时辰。

而地处陇山最北端,用来抵御北部胡族的萧关,以及萧关长城,离朝那县还不到二十里。

李承志的战马、还有那些从李文忠手里缴获而来的驴骡驽马等,天天都会赶到关下放牧。关隘守将几乎隔三岔五就和宋礼深混在一起喝酒,更是动不动就跑到朝那城,去女闾(官妓)青楼厮混。

这玩意都还开着,像是陷落的样子么?

更何况,胡保宗和李松前前后后从高平镇运了多少东西回来?

粮食、战马、铁料、弓箭、车驾……高平镇的那些军头争着抢着带兵押送,只当是放风撒欢儿的好机会……

看到信,奚康生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这么一来,岂不是说,杨舒和张敬之那两封急报里讲的全是真的?

怎可能?

这比见了鬼还要让奚康生惊奇?

惊骇之下,奚康生又算了算李承志应该有多少兵力。

先是兵:大败李文忠之前,李承志就已有四千战兵,再加上新俘的五千,这就快上万了……

其次是马。

光是战马就已近两千匹,还不算从两县征集和李文忠手中俘获的驽马、驴骡。

若全加起来,至少四千,算少一点,也能建造两千骑兵了。

还有铁料:从民户手中征集的、从高平镇买来的,加起来已超三十万斤,以百斤铁打一副甲来算,也能打三千副甲。

一万可战之卒,其中至少两千骑兵,三千甲卒……便是剩下的那五千,也有木甲可穿。

另有车驾近千,步弓骑弓箭矢无算……这完全已称的上是强军了。说实话,关中镇守府的常驻军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奚康生正自怀疑这其中的水份有多大,派往北路的第二支细作也回来了。

这一支更绝:不但进了朝那城、泾阳城,亲自见到了张敬之和杨舒,查明了两城以陇东境内的实况,还带来了李承志敬献给奚康生的大礼:三副毡甲,三把蓝铁钢刀,三张钢盾!

细作顺便探清了李承志的白甲营到底是怎么会事,以及自李承志从祖居县李家堡开智后,至如今计划进兵泾州的其间的所有细节和过程。

至此,李承志麾下战兵虽没有他猜测的那么多,只有四五千,但俱是精壮悍卒。

虽然骑兵只计划打造一千,但却是双马,甚至是俱装……

当见到那甲和刀,还有盾,奚康生只有一种感觉:不可思议。

即便张敬之已经替李承志隐瞒掉了八成还多,只说至今快两月,也才打造出了不足千副,但依然让奚康生心惊肉跳。

大魏最为强盛的虎骑,也才堪堪过万,而且绝无如此配装。

他根本就不关心一个傻子是怎么突然聪明起来的,更不关心李家堡是不是真的有万斤金。

而是这样的刀、甲、盾,就不应该是仅仅两月时间,就能制式打造而成的。

一副全甲,包括札甲、头盔、披膊、甲裙、钢盾等,竟还不到五十斤?

强度足以与鱼鳞甲相媲美,但重量却只有全身鱼鳞甲的一半?

岂不是说,只要是能入伍的青壮,拉过来就可能充任重甲步卒,而不是像镇守府这般,能背的动全身甲还能打的动仗的,万余兵丁中可能连一千都挑不出来?

还有那刀:别说普通士卒,就连朝廷配给军主级以上的将军的官刀,都该扔进茅坑……

给李承志算少一些,一月就能打造三至五百或步或骑的甲卒,那一年又是多少?

只需给他两年,他就能打造出一万类似于大魏虎骑的铁军……

潜意识中,奚康生对李承志的警惕无限拔高,甚至一度超过了刘慧汪。

刘慧汪再厉害,顶多也就是会蛊惑人心,让信徒心甘情原为他赴死。

但僧众再疯狂,再不怕死,也是血肉之躯……

而李承志呢?

这种几乎用铁罐子包出来的甲卒,想杀掉一个,得死拼掉多少敢舍生忘死,悍勇拼命的官兵?

所以,压根不是杨舒、张敬之等人以为的,奚康生和李始贤犯了同样的毛病,根本不信他们急报中所说的内容。

而是奚康生直接把李承志当成了比刘慧汪还要危险的人物……

要不是新平和岐州出了变故,奚康生差一点,就先起兵把李承志给围了。

剿还不至于,毕竟奚康生还是要点脸的:李承志半点错都没犯不说,还散尽家财义助平叛,就因为他太出色,朝廷害怕到时控制,所以就把他剿了?

那元魏朝廷的脸面、信誉、名声等,怕是能毁个一干二净。

奚康生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杨舒和张敬之夸大其词,还是李承志确有其能?

若是后者,那等待李承志的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如祖父李其一般,老死洛阳。

甚至连李始贤的待遇都没有:困死泾州,数年连州城都未迈出过一步……

几日后,正当奚康生犹豫不决,考虑是先调这五万大军围困陇东,收服李承志,还是直攻泾州,剿灭刘慧汪的时候,其余几路细作的消息也陆续传了回来。

北路其本正常,甚至乌支李氏已反,乌支已举县投敌,也未让奚康生惊讶半分。

但有造反,必有地方豪强支持,这已有成了元魏朝的惯例。

甚至泾州以南的鹑觚、阴密两县陷落,奚康生也不觉的奇怪。

这都一月有余,叛军攻占几座县城再正常不过。

不正常的是,混入乱军中的细作竟然探查到:偶有半夜时分,鹑觚、阴密两县会有快马出城,奔往新平郡城。

更诡异的是,新平城的守军,竟将这些叛贼悄悄放进了城?

等再查到这些快马十中六七都是胡骑,而且还不是内附的胡族,是从境外潜入关内的时候,奚康生才知道,事情大发了。

此时,他哪里还有空闲管李承志一个月是不是能武装出数百铁骑、或是甲卒出来?

老巢都快要被端了……

一查之下才知道,不但是新平郡,竟连大震关都出了问题。

震关守将长孙寿,将整整近万吐谷浑铁骑、万余南朝甲卒放进了关。

除此外,关外还埋伏有重兵,只等关内响应,便会大举入关。

至于关内的响应又指的是什么,长孙寿一概不知。

但奚康生能猜到啊?

除了埋伏他,还能指什么?

奚康生恨不得一刀将逼反长孙寿的元丽砍了。

惊骇之余,他紧急联络专门抵御吐谷浑和党项的武都、抱罕、鄯善三镇。

果不其然,三镇均发现,吐谷浑与党项蠢蠢欲动,有大举陈兵于境的迹像。

同时,北边的高平镇也送来急报,称有高昌、柔然部落突然南迁,比往年早了近一月……

和南朝、还有这些胡族打了半辈子的仗,奚康生哪还不知道北边这两支,也绝对是有备而来。

好家伙,这可是五国联盟啊……

惊肯定会惊,但吓住奚康生绝不至于。

他太了解这些胡人的习性了:典型的欺软怕硬,有奶就是娘,有便宜就上……

什么协议、盟约,在这些胡族眼中连狗屁都不如。如果看到便宜占不到不说,可能还会吃亏,这些王八绝对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包括南朝也一样,不愿于北朝交恶,更不愿主动挑起战端的世家大族一抓一大把,其中就包括南梁的皇帝萧衍。

奚康生料定,一旦谋划失败,跑的最快,最先背信弃义的,绝对是南朝……

所以,在他看来,关中看似危在旦夕,但已然提前识破了敌方的奸计,再仔细谋划、慎重布置,进而将计就计,反败为胜的把握非常大。

这不,都还不足月,就被奚康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彻底翻了盘。

他先急令雍州刺史元丽暗中控制了大震关,而后又大放风声,诈称起兵三万、五万、或是六万,将会分三路直攻乌支、鹑觚,以及泾州。

其实何止三万?

三个三万都不止,不算民夫,光是战兵,奚康生就征召了整整十万。

一万交予元丽,扼守大震头,再遣一万五,由李韵带领,自雍州绕行,潜至陇山,封锁萧关等自泾州向西的关口。

再急报高平镇,扼守北路。

剩下的近八万大军再分三路,由奚康生亲率两万为饵,行进新平。

等于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只等瓮中捉鳖。

至于阵兵境外的各支敌军,只要各镇不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擅动半分。

大魏即便在走下坡路,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然再过十数年六镇之乱后,就该是南朝或是胡族占据中原。而不是被大魏一分为二后的西魏和东魏从北扫到南,从西打到东……

藏在新平和鹑觚的两万敌军自以为得计,半夜时分就有一万先出了城,埋伏在新平城外。另各有五千,分别藏在新平城和乌支城内,等天亮奚康生进了口袋,就会三面齐出,聚而歼之。

而当夜刘慧汪接到的命令,则是一定要牵制住李承志,即便刘慧汪不敌,只要等联军灭了奚康生,自然就会腾出手来支援他。

所以天刚亮,李文孝便摆出了一副大举而攻的架势……

但谁曾想,天都还未亮,新平和乌支城内倒先打了起来?

原来半夜时,联军前脚出城,后脚就有受奚康生之令,潜入城中的细作打开了城门,放官兵入了城。

到此时,联军才惊觉,不但没有围住奚康生,到头来,反倒被奚康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新平城内的那五千步卒已被歼了七七八八,出城埋伏的这一万步骑参半的联军,到天亮才发现,奚康生竟连夜掘了南河(在新平以南,泾水分支之一)?

南面是水,北面是城,且已被官兵所占,西面则是看不清尽头的大军,目测至少三四万。

诡异的是,东西竟空空荡荡?

明知围三阙一,必有毒计,但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逃。

结果便是,被奚康生的六万大军围至一处桑林,只是放了一把火,就烧死了六七千……

而李承志的塘骑看到的那一千溃兵,其实是奚康生故意用来迷惑藏在鹑觚的那支胡骑的诱饵。

不可谓不狠……

感觉新平的动静好像越打越小了,慕容定才惊觉不对,派快马一探才知,新平郡早已落入奚康生之手。

一万联军被烧死了大半,追杀了小半,生擒的已不足千……

惊惧之下,慕容定怀疑大震关也早已落入了奚康生之手,向南已然是不能逃了。

此时只剩两条路:一路向西,遁入陇山,或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诈开萧关。

第二则是向北。

北方虽有高平镇军驻防,但秦长城早已残破不堪,数百里的边境不可能处处都有兵拦截,凭着马快弓强,当能觅到一线生机。

慕容定当面立断,五千胡骑兵分两路,由他率三千直奔向北,另两千则赶卦泾州城下,接应慕容青孤。

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不然他连这两千都带走了……

……

已是西时,太阳渐西。

大战刚刚停歇,新平城下也已被杀的血流成河。

不止是敌军,还有内贼……

奚康生不是李承志,他根本不需要审,更不需要一一辨别、指认。

在他看来,不愿降贼或是没有同流河污的,不是已被逆贼迫害致死,就是被下了狱。

所以,官兵入城后,城内还活着的这些,而且看模样活的还比较光鲜的,不管是官还是吏,统统斩首,家人流放……

毕竟年近半百,不但熬了一夜,而且体力和精神消耗极大,奚康生早已困乏不堪。

派府中长史领着大军赶往鹑觚和泾州,他又寻了处干净的府宅,准备歇上一歇,顺便等元丽的急报。

但怪异的是,身体明明乏的不行,脑中却异常清明,没有一丝想睡觉的意思。

不应该啊?

潜入境内的敌军已被灭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一个慕容定,嗯,至多再加上一个刘慧汪,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四面早已被围死,这两个逃都没地方逃。

那还能有什么能让自己心生不安?

奚康生思来想去,好久才发现,自己竟然漏掉了李承志。

李承志?

李承志……

奚康生默念了好几遍,又微一哂笑。

此时再想来,自己着实有些小题大作了。

和此前的关中之乱比起来,李承志简直不值一提。

即便真是不出世的天才,调教好了,照样能为朝廷所用。

只凭一丝臆测就猜测人家会反,实非丈夫所为。

况且,人家还立了如此大功……

才十七岁啊,多好的年纪?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记得才刚入柔玄镇将李兜麾下,迁为前峰军主。

十石的硬弓可连开百箭,半斤的铁箭,箭箭都可射穿百步外的马身……

如此一想,这李承志也没有多出奇嘛?

运冰筑城也罢,月铸数百钢甲也罢,都只是奇巧淫技,不值一哂。

至少这武力,肯定是比不上老夫的。

不过这兵带的倒是不错,不愧为将门之后……嗯,还有这秉性也不赖。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民之功,区区钱财,算得什么?

猝然败了大敌,解了生平少有之危机,奚康生顿时意气风发,胸襟何止高阔了一倍?

就连眼界都不止拔高了一筹,之前被他疑虑可能会成为隐患的李承志,此时竟成了少有的人才。

当然,绝对离不开这一月以来,杨舒、张敬之二人三天两头发给奚康生的急报。

一个使劲捧,将李承志吹的如同圣洁君子,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另一个使劲护,句句不离李承志经了多少波折,费了多少家财,行事多么有分寸,多么知进退……

虽然两人信中多有矛盾之处,比如张敬之:早先还说李承志桀骜不驯,百无禁忌,之后则又将李承志夸成了谦恭如玉的君子……

但奚康生至少能看出来,这李承志,是真的入了杨舒和张敬之的法眼。

他愈发好奇,早就起了一定要见一面的心思。想着稍缓一缓神,顺便确认大震关无碍、关外伏兵尽退后,再赴泾州也不迟。

想必那时候,刘慧汪早被李承志和自己派去的大军两面夹击给灭干净了……

越想越是平静,渐渐来了丝困意,奚康生靠着软塌,打起了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声“啁啁”的鸟叫,而后又是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哮。

“孽畜!”奚康生一声低骂,缓缓睁开了双眼。

听到骂声,塌边的角落顿时立起一雕一獒,欢快的跑过来,在他膝边蹭了蹭。

奚康生随手挥开,抹了把脸,又穿上了靴子。

想来是听到了生人的动静,这两只孽畜才会出声示警。

果不其然,数息之后,似是有人疾奔,与房外的亲卫说了几句,又朝这边来了。

稍倾,又听亲卫幢帅在帐外轻声唤道:“镇守,达奚将军来报!”

“进来!”

随着奚康生的声音,达奚被放了进来。

他刚要往下一跪,猛觉脸上一凉,好似有阴风吹来一般,定睛一看,那两只畜生静静的立在一侧,就跟鬼一样,直戳戳的他。

达奚心中猛的一寒,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

这两只畜生是达奚家祖传的,世代繁衍,后代已不知凡几。家中子弟喜猎者都可向大人求养一对。

但从小亲养不缀,还真就从父一个。

这只獒是从父养的第几代,达奚已记不清了。但这雕,他记忆不要太深。

比他没小几岁,没二十也十六七了,小时候差点被抓瞎眼睛。

不单单如此,他可不止一次见过这两只畜生合力捕杀过饿狼、豹、狸等物……

要不是奚康生在此,他早逃了。

达奚绕远了一些,跪下朝奚康生一拜:“从父,关外伏兵一退!”

“大局已定,好……呵呵呵呵……”

老练沉稳如奚康生,都忍不住的畅怀大笑起来。

确实值的高兴。

南朝竟然率先退了?

可笑西南的吐谷浑和党项,西北的高昌和柔然,还傻乎乎的守在边境上,等着内应响应呢?

灭掉两万强敌值当什么?

刘慧汪这种只能充当诱饵的角色更是不值一提。

奚康生在意的是,南朝这一先逃,以后怕是再别想和其余四家盟什么约,立什么誓了。

特别是吐谷浑,白白折损了一万铁骑,估计立即就能与南朝翻脸。

要是能打起来就最好了,说不定就能趁机报一箭之仇……

奚康生越想越是畅快,猛的站了起来,兴奋的说道:“走,随我去泾州!”

只要慕容定与刘僧汪伏诛,泾州之乱就彻定尘埃落定了。

嗯,再顺便见一见那李承志……

“诺!”达奚应了一声,心中猛松一口气。

他生怕奚康生再把他派去大震关……

门外亲卫也动了起来,奚康生刚刚起身,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一个兵将口呼“急报”,快步的冲进了府宅。

“报……镇守,李韵李刺史,与李承志的白甲营,在泾州城西对峙起来了……”

对峙?

奚康生的脸色一冷:“我让李韵去守陇山,他跑回来做什么?”

跑回来?

李韵就根本没去好不好……

兵将心中生寒,但又不敢不说清楚,只好咬着牙,细声报道:“李刺史看未有余贼西溃,便未西进,而是隐驻于泾州西南约六十里的鹑阴(今崇信县西北)……”

奚康生的瞳孔微微一缩。

或许有八敌未赂西溃的原因,但主原绝不是这个。

不然鹑阴离新平都近三里了,李韵还有何隐藏行迹的必要?

这分明是冲着李承志去的……

“走!”奚康生沉声一喝,率先出了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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