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安静下来了,我开始觉得有点儿冷,他们都没有打扰我,只是在一直地陪伴着我。
一直到天已经黑了,我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开始麻了,夜色下,风吹过来我一阵阵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冷,没有外套,没有篝火,没有怀抱,一切温暖都在这一瞬间离我而去了,并且再也无法回来。
伸出手来,我看到月光从我的指缝间流了下去,照射在坚硬而冰冷的石头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睡着的,总之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明亮了。
我是躺在羽蛇金字塔的顶端睡着的,所以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光芒一直围绕在我的身边,这让我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昨天晚上,因为我的缘故,我们错失了良好的机会,只能再等一天了。
程嗣钒走到我的身边,将一些吃的递给我,“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擅自把你妈妈埋掉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摇摇头,撕开了面包袋子,“谢谢你们。”
一边说着我一边将面包用力地往嘴巴里面塞着,好像这样就能让我觉得舒服一点一样。
心脏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大概是母亲,和家庭。我曾经一直那样追寻着他们,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她来了,短暂的相处,然后又走了。
就当是一场梦吧,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我用力地将面包往嘴里面塞着,人家说,如果心情不好就去吃东西,因为胃离心脏最近,填饱了肚子,内心的空虚也就被一同填塞住了。而我那种空落落的伤心让我现在非常悲痛,无法抑制,一秒都不想再忍受下去了,于是我恨不得将面包直接塞进喉咙里。
却还是忍不住大声地哭了。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没心情去考虑什么形象和男子汉气概了,我很难过,失去了母亲之后,我好像又重新变回了一个蛮横任性的小孩子,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告诉自己她有多不称职,多不配做一个母亲,完全没有必要伤心。
我是这样自欺欺人着,可是,越是欺骗自己,越是告诉自己她是那样不好,却发现自己越是那么想要她在自己身边。
最后,我只能告诉自己,是自己活该,自己不配拥有一个母亲,自己毁灭了她的梦想,和活下去的理由。
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之前她的那些我不愿意相信的“故事”,在她离去之后的这一刻,都让我觉得是那样的真实。
自哀自怨了一天之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停止了,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这样的行为——我太匆忙,没有时间,还有很多事情就在现在等待着我去做。
那几个米国人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死掉的埋了起来,程嗣钒特意帮我将他们埋葬在距离我母亲很远的地方,这样,他们就不能打扰她的安宁。我为此非常感谢,感谢这个男人的体贴和细心。
受伤的人我们帮他们包扎了,然后捆起来藏在了羽蛇金字塔里——我们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影响到我们。
就在我们和昨天一样,静静地等待着黄昏的到来时,我突然站起身来,手脚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慢慢走到了巴克罗面前,我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好像被锁住了,根本一个字儿都发不出来。
我就这样来到了巴克罗面前,突然伸出手来,狠狠地给了他脸上一巴掌!
巴克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简直想不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非常的惊讶,“你疯了么?”
我想要对他解释,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枪,对准了巴克罗。
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那一瞬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非常恐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一个字儿都发不出来,我清晰地记得刚刚的几分钟之前我还非常正常。
万幸的是我拿着的那把枪是程嗣钒昨天在我面前取掉了所有子弹的枪,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猛然间,我的身体恢复了控制,我一下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你这个神经病!”巴克鲁依旧怒气冲冲地说着,冲着我大喊大叫。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我说的话,事实上我完全没有必要那样对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帮我解释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人从台阶下面走了上来,斗篷上黑色的帽子被扣在脑袋上。
是颜韦琦。
她好像做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冲着我们开怀大笑着。
我木讷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
这女人一点儿都不着急地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着,猛然间伸出手来,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枪立刻悬浮在了空中,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我。
扳机被扣动了!
不过幸好子弹是从我的身边飞过去的,但是距离非常近,我甚至看到我的上衣袖口被擦出了一道痕迹来。
我并不觉得这是巧合,颜韦琦是故意没有打中我的,好像是在逗我玩儿一样。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完全被她给控制住了,好像是被猫按住了尾巴的老鼠。
颜韦琦慢慢地走到了我们身边,那一瞬间,他们都没有动,手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同我一样。
而且,我很快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像是木头人一样的原因——我们根本无法动弹了。
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控制着,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我看着颜韦琦,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控制着她,但是我非常讨厌。
她优雅地抬起了手,依斯图拉克就漂浮在了空中,慢慢地来到了她的手边,我看到颜韦琦优雅地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阵邪气,让我觉得非常恐怖!
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之后露出了满足表情的孩子一样,颜韦琦很放肆地笑了,然后将依斯图拉克捧在手里,像是示威一样,故意地从我们的面前走了过去,脸上的骄傲和挑衅的表情非常放肆。
就在她刚走到麒麟身边的时候,麒麟突然冲着她吐了口口水,我想他和我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然的话刚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颜韦琦将依斯图拉克拿到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确实是动了嘴巴。
可能只是出于示威和烟雾的行为吧,但是竟然达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效果——颜韦琦突然好想被硫酸灼烧了一样,痛苦地捂着被麒麟吐了一口的脸,表现出非常痛苦的样子,就在那一瞬间,我们的身体也恢复了控制,程嗣钒冲上前去,一把抢走了地上的依斯图拉克,四下看了一眼,之后便冲进了羽蛇金字塔之中。
我们也跟了进去,颜韦琦自然没有放过我们,也紧紧地尾随其后。
第一层里,那几个被我们绑起来的米国人看到我们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惊讶地看着我们。
颜韦琦也冲了进来,她的表情非常狰狞,那种恼怒是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很是恐怖。
她就站在入口的地方,挥起了自己巨大的披风,将披风冲着我们扔了过来。
就在披风被扔到了空中的一瞬间,突然碎裂开来,碎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部分,掉在地上发出了撞击的声音,那完全不是布料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我非常惊讶,眼看着掉在地上的布料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甲虫,而且还在不停地分裂着,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又再次分裂成四个。
虽然不知道这些黑色的小甲虫能够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但是我们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可惜那几个米国人被我们死死绑住了,就算是想逃也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后悔了,当初不应该将他们捆绑起来,而就是这个让我内疚的原因,导致了那些米国人为此付出了生命——那些小甲虫来到他们的身边,先是钻进了一个人的身体中,我亲眼看到那些小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游走着,不断地胡乱蹿跳,那些人表情非常惊讶,发出了刺耳的恐怖叫声,瞳孔都开始放大了。
不断有小甲虫从里面钻进去,我看到它们钻得越来越多,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甲虫让他们的身体都变得充实起来,整个身体就好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不停地膨胀着,身体上皮肤的纹路已经被完全撑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