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掩护,先派三个千人队,给本王狠狠地打!“陈友谅拨出佩剑,恶狠狠地下了第一道战令。
三千汉军动作整齐划一,各出长刀和盾牌朝着高邮城冲了过去。
城头上的张翠山同时也朝着将士们下了命令:“上甲!准备还击!”
城头上的弓箭手都是从江浙军和黑水军中抽调出来的好手,个个都有着百步穿杨的绝技,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箭法精准,例不虚发,很快就射倒一片,成功地阻住了汉军的冲势。
“怎么他们的人射不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陈友谅在底下看得分明,汉军的箭射到城头江浙军的身体上,顶多溅起一道火花,连根毛都伤不了,而人家每一支箭就能收走一条汉军的xing命,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汉王,依末将看他们应该是穿了铁甲,二十丈之内几乎刀枪不入,除非???”成昆见多识广,发现了其中的不妥,赶紧向陈友谅汇报。
“除非什么?”陈友谅初掌大位,还没有像样的战绩,若是不能将高邮城拿下,只怕日后更难掌控汉军,心下自然着急。
成昆看他着急,心下更是得意,心道你采纳我的计策越多就会越发依赖,以后再提什么要求也是顺理成章,他之前故意话只说一半就是为了吊吊这位汉王的胃口。
只见成昆的态度更显恭敬:“禀汉王,属下曾听闻山东黑水军有一种锁子甲,想来就是此物,如果离得远了弓箭难伤,除非咱们能将大军再推进一段距离,只要过了护城河???”
成昆是个讲究人,深谙帝王心术,明明有办法解决问题却也只是将重点点明,剩下的事还得由陈友谅拿主意。
“那就推进到护城河,今天晚上本王就要在高邮城头上喝酒!”陈友谅将马鞭重重地甩了一计。
第一轮冲击三千汉军倒了八百余,还剩两千多,而陈友谅觉得还不够,大手一挥又增加了两千,近五千汉军再次朝着高邮城疯狂冲杀过去。
“你们几个怎么不往前冲?”有几个初次参战的汉军丘八被这种大场面给吓的腿肚子直抽筋,被副将发现后大声吼了起来。
“将军,小人只是初次参战,一时???”那丘八都快被吓尿了,他也是个直xing子,说起了老实话。
“汉王有令,作战时谁敢不往前冲,他的家人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女子送窖子,孩子当童工,剩下的老不死的干不了苦工的就一律活埋!”陈友谅朝一边的副将耳语几句,后者就大声喊起了新立的军令。
“督战队何在?”陈友谅见还有人在观战,以为法不责众,直接请出杀手锏。
三十余名黑衣黑甲的骑士越到队前,人手一柄弩箭,齐到汉王面前听令。
“敢退后不前者,杀??无??赦!”陈友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是下手无情。
几名落后的丘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通弩箭射穿身体,其中有一个身手好的,一个纵身就追到了最后一名汉军的位置。
“轻功还不错???”成昆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是吗?”陈友谅面无表情,然后右手一横在脖子上一抹。
“啊~!我已经跟到队伍里了,你怎么????”那名汉军丘八本以为能免过这一难,可是哪里知道陈友谅下手会这么毒,一支大号的弩箭将他穿了个透心凉,直直地钉死在地上,眼睛兀自圆睁。
“对不起,本王一向严于律法,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是法不容情!督战队,给本王盯紧了,再有不服军令者,一律就地执行!”陈友谅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成昆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帝王之威,饶是他宗师级的修为也感到阵阵胆寒。
高邮城经过两场阻击战,人手就损失了近千人,如今守城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八千,在轮番射杀了数千汉军之后个个累得手臂酥麻,连弓箭都快提不起来了。
“陈友谅果然够狠,竟是想出用自家将士的命来填护城河。”张翠山当然知道锁子甲的破绽,只是他想不到陈友谅竟是用这么阴损的手法来破。
“看我取他xing命!”张士诚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也是疲惫万分,此时也忍不住了,取出宝雕弓遥遥对准了汉军大阵正中央的陈友谅,只要射杀了这厮,高邮城之危自然破解。
嗖的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一支长箭如闪电般朝着陈友谅的面门飞去,陈友谅心下一惊,江浙军中有如此箭术者当非张士诚莫属,脸一黑,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站在最前面的护卫看准箭势,抽出长刀狠狠劈出,哪里料到张士诚专攻箭术,力道甚是雄厚,只是偏了三分,仍是朝着陈友谅飞去。
“汉王勿慌,末将在此。”眼见长箭就要射到陈友谅,一只稳如泰山的大手握住了箭杆,再也难以推进半分,此人正是成昆。
陈友谅的功夫稀松平常,抽刀拨箭也只是摆摆样子,意示自己并不惧怕,转头朝成昆微一额首:“在劳了,成师傅。”
又加派了三千兵马攻城,高邮城守军的压力更增,张士诚一箭偷袭不果,也就断了这个心思,连珠箭发个不停,可面对数千疯子般冲到城下的汉军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眼睁睁地看着汉军踩踏着同袍的尸体过了吊桥。
十余架云梯搭上,汉军趁着江浙军疲惫人少的状态,开始在己方弓弩手的配合下往城墙上爬。
张翠山在另一头也是箭出如簧,两支硬弓合于一处连搭数支长箭同时发射,可是高邮城头战线太长,他虽然勇力超群却也顾此失彼,很快就有身着黄衣的汉军上了城墙,和江浙军近身恶斗起来。
如此一来,城头上的弓箭手没了掩护更见劣势,越来越多的汉军涌了城头。
“杀!”张翠山小旗一摆,城头的另一处早有罗中和张士用带着一队丘八杀了过来,将数十名冲到城墙的汉军杀死,还有一些没死的也被挤下了城墙。
“嗵!”的一声巨响,没了弓箭手的牵制,汉军大阵中推出一辆小推车,上有一根数百斤的巨木,对着高邮城大门一阵狂顶。
张士诚也弃了弓箭,率领将士们与汉军厮杀于一处,只是涌到城头上的汉军越来越多,他的身上也多了几处伤痕,手臂几乎都快抬不起来了。
又是一名汉军丘八举刀冲过来,张士诚举起满是豁口的长剑全力抵挡,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竟是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断成两段。
“兄弟小心!”张翠山看得分明,一枪了结了那汉军丘八,将张士诚拖到身后,继续迎敌。
“苍天啊!你是不是没长眼,高邮城数十万百姓何辜?你竟忍心看着陈友谅他们杀起来么?”张士诚身心俱疲,眼见高邮城城破在即,号啕大哭。
“江浙兄弟信任我张士诚,这才合伙起兵,可是才过没几年好日子,就遭此惨祸,苍天你到底有没有眼????”张士诚自小没受过多少苦,又是一颗玻璃心,前几天差点儿被蒙古军打破城池,现在又被陈友谅都快逼到绝路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yu绝,眼睛哗哗地流,止都止不住。
张翠山等人好不容易才将城上的汉军清理干净,可是看着张士诚哭得这么气壮山河也是呆若木鸡。
“施老兄,可愿随兄弟出城一战?”张翠山终是心软,虽然还有数道后手未出,可也看不得自家兄弟这样悲泣。
城门若破,江浙军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张翠山可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干脆约江浙军中战力最强的施耐庵一起出城作战。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施耐庵虽然被成昆打伤,但是功力还在,抽出长剑就随了张翠山一道。
“还有我!”莫声谷抄起一杆重约八十斤的大枪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头。
一声炮响,高邮城城门大开,一支骑兵杀了出来,为首者白衣折甲,手执一杆轮回枪,正是张翠山出手了。
汉军正在专心撞击城门,使足了劲地往前顶,可是哪里知道城门忽地大开,撞了个空,一时竟是呆了。
张翠山一声猛喝,轮回枪朝着巨木狠狠一刺,单臂一挑,数百斤重的巨木竟是被他凌空舞了起来,朝着汉军扫了过去。
汉军哪里见过如此力大之士,失神之下被张翠山扫中数人,中招者受此巨力,倒飞出丈外口吐鲜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张翠山再一发力,那巨木裂成千百片,朝着前主激射而去,竟是比弓弩的力道还要强上几分。
离得近得汉军纷纷倒下,江浙军士气不由大振,紧跟着杀了出去。
百余名骑兵以翼字阵出击,而张翠山就是他们的枪尖,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汉军虽众,竟是拦不住这支百人队。
一侧是施耐庵挥动手中的铁剑,经过张翠山第一轮的冲刺那些汉军本来就有些胆寒,再被他补上一剑,又死了不少人。
另一头则是大力士莫声谷,这小子专修张翠山所授的般若功,自小就力大无穷,使一杆八十余斤重的铁枪浑若无物,一枪扫出就能打翻十余人,更增这支百人队的战力。
一路直冲,汉军竟是无力阻止这支队伍前行,片刻功夫就杀到了汉军的帅旗前。
早有悍不畏死的护卫迎上,张翠山枪出如风,一枪枪地收割着汉军的xing命,只是汉军人数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百人队的进势渐缓。
“此人竟是如此威猛,成师傅可认得?”陈友谅被众将拥着连退里许,这才缓过劲来,惊声向成昆询问道。
“生死大仇,就算是烧成灰末将也认得此人!”成昆咬牙切齿地道。
“生死大仇?难道他是???”陈友谅对成昆也算知根知底了,心下不由得一咯噔。
“正是黑水军前大帅张翠山!”成昆一字一顿。
“还请汉王下令命三千敢死之士将此獠诛杀!”成昆向陈友谅请命。
“他带的百余人马已经被本王的大军吃的差不多了,难道凭他一人还用得着这么多的军马么?”陈友谅虽然也听说过张翠山的事迹,但是个人之勇在万军阵中实是算不了什么,当然有些怀疑。
“三千骑兵也只能起到牵制的作用,末将也向汉王请命!”
“还要加上成师傅你?”成昆的实力如何陈友谅清楚得很,倪文俊的几个兄弟可个个都是一流的身手,可在成昆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去,这样的人物在说起张翠山的时候都这么慎重,难道这员战将要diao炸天了不成?
“没错,末将虽然也有些武力,可还是远逊此人,若是仍不能拿下此人,末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汉王了。”张翠山在光明顶的战绩别人不知,可成昆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陪上三千骑兵,他也没把握干掉张翠山。
“怎么会?成师傅神功盖世,本王在此预祝您斩杀张翠山,一战名扬天下!”陈友谅毕竟不是一般人,哪怕当事人成昆也不敢说满,可是他还是对其怀有信心,鼓动士气可是陈某人的拿手好戏。
“若是末将一去不回,烦请汉王不要忘了替我报仇!”成昆说罢朝陈友谅深深一躬,头也不回地绝然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