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一到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明王不是我杀的!”刘福通突遭巨变,勉强镇定心神,被指认为杀手,自是极力为自己辩解。
“好你个刘福通,明王颈有勒痕,面现黑色,利刃刺胸,他可是待你不薄啊,你何以狠心下此毒手?”杜遵道指着刘福通的鼻子厉声斥问。
“是别人干的,我也是刚到,姓杜的你可别血口喷人!”刘福通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隐约记起传令自己见韩山童的丘八是杜遵道的手下。
可是不等他细想,杜遵道脸一寒,冲着郑行厚喝道:“郑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厮给我拿下,凌迟处死,以慰明王在天之灵!”
杜遵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愤,好像刘福通杀了他亲爹似的,他要是会上几分功夫,就亲手提刀砍人了。
郑行厚自是唯杜遵道马首是瞻,一言不发,提剑刺向刘福通的心口。
“郑将军且慢,本将对明王一向忠心耿耿,岂能行此不义之举,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啊!”刘福通抢上一步,抬臂架住郑行厚刺来的一剑。
郑行厚的实力远不及刘福通,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宜伤人,后者只道郑行厚是愤而出手,并未抢上攻击,要不然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明王的尸身未冷,行凶的刀还在你的手里,姓刘的,你还既然敢做,就不必抵赖,几十双眼睛在这里看着呐!还不束手就擒?”郑行厚自知拿不下刘福通,可是杜遵道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这才危言耸听,屎盆子猛往刘福通的头上扣,目的就是让刘福通心生愧意,不能全力出手,自己这条小命自是无虞。
刘福通闻言连忙弃了手中的短刀,双手连摆。郑行厚腾出空来,挺剑再刺,刘福通遭逢巨变,心下大乱,也没想着还手,郑行厚连连攻其要害,见其只躲不攻,心下大乐,他自知凭己一人之力伤不得刘福通,全力出手也只是做做样子给杜遵道看罢了。
刘福通被逼得狼狈之有,终于一把扣住郑行厚的手腕,猛力将其推开数步,带着哭腔说:“明王被奸人所害,大家又是同僚一场,你们不去调查真凶,何以对我苦苦相逼?”
“军中以明王为尊,再往下就是你的权力最大,大家进来的时候你手中杀人的利刃还未来得及丢掉,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不是你干的?”杜遵道早有预谋,说起杀人动机来头头是道,也句句诛心。
“看来你是不肯放过我了,也罢!明王英灵尚未走远,今日我且不与尔等纠缠,来日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刘福通见势不妙,满屋子的红巾军将士竟是无一人肯为自己说句公道话,牙关一咬的打起了退堂鼓。
“想走?加氏兄弟保在,助我擒下此獠!”杜遵道朝着身后三名高大的色目人发号施令。
“杜先生放心,这个小胖子虽然还算有几分功夫,可是对上我三兄弟却是必输无疑!”一道刺耳如夜枭的声音响起,正是加氏兄弟中的老大加里布开口了。
“大言不惭,本将生平仅服我大哥一人,余子碌碌之辈不足以在我面前言勇!”加里布牛气冲天,口气大得惊人,刘福通自是不会对其客气。
“那不妨一试!”加里布一步踏出,二人本来相距丈余,可就这么一步就到了刘福通面前,屈指成抓,朝着刘福通的面门罩下。
加里布身高丈二,比刘福通足足高出三个脑袋,手掌更是大了不知多少,声势惊人。
刘福通冷哼一声,一记重拳就迎了上去,用的正是五行拳,拳劲未到,破空之声凌厉之极。
以抓对拳自是吃亏不少,加里布变招也快,右手握拳,以拳对拳和刘福通硬撼一记。
“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刘福通原地不动,加里布却是蹬蹬连退两步,他的外门功夫已经修炼到了巅峰之境,可是论及内家修为顶多也就一流的水准,哪里及得刘福通准宗师的实力,一招之下竟是受了点内伤。
“大哥二哥,点子扎手,咱们并肩子上!”加里布一击受挫,轻视之心顿消,却并不气馁,招呼两个兄弟上来帮忙,摆明了是要以多欺少。
加里布的两个兄弟也都是北极熊的身材,和刘福通站一块儿,与三个成年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孩童无异。
合击之术名为三才阵,老三加里布,壮如狗熊却又灵如猿猴,练就一对铁掌,或拳或抓刚猛无匹,在阵中主要负责攻敌;
老二加阿里力大无穷,虽嫌不够灵便,可是胜在稳健,天生神力,比起加里布犹强三分,主守;
老大加百得身兼二人之长,更可怕的是此人常年穿着一套带着倒刺的特制牛皮软甲,攻守一体,更是厉害。
刘福通试出了加里布的深浅,只道另外两个应该也逊自己一筹,纵是三人齐上也造不成多大的麻烦,心下也没太在意。
哪知待得三人合击之势一成,心下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安。
加氏兄弟出身贫贱,自幼以乞讨为生,偏生个头高大吃得又多,往往是解决了上顿没下顿苦不堪言,直到遇上一位异人,见三兄弟骨骼特异,授以一套炼体的心法和合击之术,放言只要将这套功夫练至大成,宗师以下绝对抗手。
这三兄弟也算争气,多年习练下来个个神力惊人,会过不少高手未逢败绩,渐渐闯出关外三猛的名头,被杜遵道以重金网罗。
又是老三加里布率先出手,只见他一个虎扑冲向刘福通,这次用的竟是摔跤之术。
刘福通和蒙古军多年交战,对这种不入流的打法一向斥之以鼻,看也不看一拳轰了过去,他心知脱身要紧,这次用的已是崆峒派的绝技七伤拳。
七伤拳威力惊人,加百得仅听拳风就知不敌,身形一晃换位闪人,刘福通拳劲不减,只是方向略作修改,砸向了老大加百得。
加百得眼看着刘福通的七伤拳攻了过来,亦是一拳迎了上去,他的拳套漆黑如墨,竟是加过料的。
以拳对拳,看似公平得紧,可是加百得手臂奇长,比刘福通足足长了尺半有余,真要交上了手,怕是七伤拳还没砸到加百里身上,刘福通就得先挨上一记重拳。
刘福通多年征战,交手经验亦是丰富之极,步法微变,也不知怎地就避过了加阿里的铁拳,呼的一拳击出,正中加百得的小腹。
加百得微微退后一步,可是刘福通却是惨了,一拳中敌之后拳头上忽地传来一阵剧痛,心知着了对方的道,赶紧收拳后退,再一看手背已然多了数道血洞,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杜遵道派人将刘福通“请来”,本想以绝后患,韩山童已死,再除了刘福通,整个红巾军将尽数归于他手,哪知小胖子也是运气,小时候灵芝人参吃得多了,饮了毒酒良久之后竟不见其毒发身亡,倒也出乎杜遵道的意外。
深知刘福通厉害的郑行厚心下震动,眼见加氏三猛如此厉害,刘福通号称红巾军第一战将兀自不敌,这才明白杜遵道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后手,这位杜军师深藏不露,老奸巨滑,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揽到如此高手,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战粟。
“真卑鄙,你竟然穿着护甲?”刘福通怒目而视,出言责问。
“吃到苦头了吧?这回再让你尝尝爷爷的铁拳!”加百得出敌不意以内甲伤了刘福通,带着狞笑一拳攻向刘福通。
刘福通吃亏学乖,闪身避开,迎上加里布,一指戳向其喉咙,加里布单手回捞,他的手臂比小刘长了一倍有余,不待刘福通的剑指击中他的要害,这根手指就得先被掰断了。
不得己之下,刘福通身形再换,绕到加阿里的身后,拳劲涌出,正中加阿里的后心。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却是加阿里眼前一黑,差点儿被小刘这一拳打得闭过气去,只是他生性凶悍,向前仆出一步之后强作无事,这家伙仿效他大哥也穿了着一层厚厚的牛皮,刘福通的七伤拳只是学了一点儿皮毛,虽然差点儿把这层牛皮打透,可是用力过猛之下,七伤拳劲反噬,差点儿伤了自身。
加阿里中了一拳之后行若无事,吓了小刘一跳,还以为碰到了内家高手,这三兄弟个个身怀绝技,又有一众杜遵道的心腹虎视眈眈,小刘不由得战意大减。
三猛占尽上风,加阿里回过劲之后再次加入战圈,三人俱是力大无穷之辈,又擅长合击之术,早就达到了传授他们功夫的异人所说的宗师以下无敌,刘福通虽然了得,但毕竟未达宗师之境,心下生层,越斗越是心慌。
刘福通见势不妙,不敢再与加氏三猛硬抗,加百得一拳砸来,急闪身躲避,后背处忽地一痛,不知何时加阿里悄无声息地掩了过来,重重的一掌印在小胖子的后心。
“哎呀!”刘福通吐出半口鲜血,他内功已成,真气随时护体,挨了一掌之后虽然受伤却无性命危险,当下再也不敢停留,顺着加阿里的掌势一个前扑,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还想跑?兄弟们随我去追!”虽然是大获全胜,可是加阿里却中了小刘一招,心下暗恨,哪肯放过。
三人奔出室外,刘福通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哥仨只是外家功夫厉害,论轻功连普通的一流高手也远远不足,哪里还追得上。
“不必了,这小子的生死不足为重,只要让大家知道是他亲手杀了明王即可,三位神通无敌,今日总算让本座见识到了。”杜遵道拦住三猛,下令将刘福通杀害韩山童之事在全军通报,至此整个红巾军已收入自家囊中,不由得放声大笑,猖厥之极,声音之大竟是盖过了不远处小巷里的狗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