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下的正是专门对付内家高手的十香软筋散,如果用别的毒药或许效果会更明显些,但同样瞒不过老军头,而且他下药的手法很是高明,每次的分量很浅,是以伯颜根本就没有觉察,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又赶上换季才会有些昏昏欲睡,也并未在意。
伯颜想到这里心下一紧,张翠山的实力在他的眼里虽然不值一提,可是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毒也是突发事件,忙震慑心神运气逼毒。
然而,片晌之后他还是失望了,十香软筋散似毒非毒,只是让人发挥不出内劲罢了,老军头仗着绝顶的内力强行压制至丹田一角,饶是如此也耗费了他不少气力,眼前直冒金星整个人也明显憔悴了许多。
张翠山自知实力与伯颜相差甚远,哪怕是在后者不能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当下一声猛喝抽出轮回枪刺了过去。
他脚下运上了学自周若水的凌虚步,一掠之下快得不可思议竟是越过数丈朝着伯颜当胸刺出,用的正是轮回第一式。
伯颜虽是状态不佳,却也夷然不惧,亦是一拳击出。
拳枪尚未交锋,就有两股破空之声响起,张翠山只觉一股沛然大力袭至,轮回枪竟是有些拿捏不稳,心下暗自惊骇,伯颜这一拳看似随意出手,竟是有着如此威力。
拳枪相交,张翠山的枪影旋即被击散,这一次的硬撼,伯颜原地不动,张翠山却是踉跄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了几丝血迹,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父子一场,老夫不想杀你,你走吧!”其实伯颜这一拳虽然厉害,却也手下留情,未出全力。
又吐出一口血水,张翠山反倒觉得舒服了一点,惨然一笑道:“多谢王爷收回几分力,不过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那就再来!”伯颜单手背负,单等张翠山来攻。
张翠山神情凝重,单手执枪,心下默念枪诀要义: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枪合,内外是为一气,攸然出手,这次用的已是轮回第二式。
厚重如山,轻若鸿羽。
伯颜似是看了这一枪远非第一式可比,关注度略高,亦是一掌拍出。
他用的正是赖以成名的飞龙掌,出掌并不如何迅捷,甚至慢得有如乌龟拉磨,可是张翠山分明能感受到了这一掌的威势。
飞龙掌他也会使,可是远远未曾领悟到其中的真谛,随着伯颜的掌力每一寸递进,庞大的压力迫得张翠山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两股重若泰山的力道终于触到一处,张翠山一声闷哼,轮回枪被飞龙掌带得一偏,伯颜的这记飞龙掌狠狠地印在他的左肩。
张翠山被击得倒飞而出,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如果不是穿着段默特制的铠甲缓得一缓,就算是将般若功修得几至大成也抵抗不住,他更是明白了自己与伯颜的差距。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老夫几次三番掌下留情,难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伯颜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这一掌用了六成力道,就算是上官鹏那样的大高手挨上这一击也准没命,哪知张翠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不重伤他还真的没完没了了。
“有死而已,王爷不必如此。我是尊重你,可是今天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离开!”张翠牙左肩伤处如同火燎,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是嘴上兀自不服气。
二人又斗于一处,张翠山自知硬拼远不是伯颜之敌,展开了游斗,也不再局限于轮回第几式,间或从背后抽出短枪掷出,枪招又变得怪异奇诡,一时之间竟是打了伯颜一个措手不及。
三十余招之后,伯颜看出张翠山的破绽,袍袖一摆,一拂一荡,将张翠山掷出的短枪尽数拂落于地,攸出一指点向张翠山眉心。
这一指半分气势也无,却又迅如闪电,张翠山眼见闪避不及,好在他战斗意识超强,本能地把身了朝左一偏,饶是如此,右胸上又多了一个血洞。
伯颜一步抢上又在张翠山胸前补了一掌,后者再也站立不稳,仰天而倒。
伯颜渐感功力流失不少,虽然如此他还是有这份自信,凭着自己的功力,对付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还是必胜无疑,哪怕是伤而不杀。
张翠山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下一阵忏悔,哪怕伯颜使不出全力,但那种绝对压制的力量,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抗衡的。
不过他亦是一代豪杰,哪怕明知不敌还是再次冲了上去,轮回枪出如风,脚下步法愈发的灵活,枪头尽是朝着老军头的要害招呼,绝不再硬碰一招。
老军头心下一阵惊讶,张翠山的轮回枪给他一种错觉,那就是人枪合一,不仅仅是手臂的延伸,更是一种意志的体现,只要一息尚存,枪就不会停下来。
张翠山也不知道自己刺出去多少枪了,只是觉得手掌处一阵灼痛,原来是他出枪太快,枪身和掌心都快迸出火花来了。
“原来你用的是青海派的凌虚步。”伯颜曾与百里无名交过手,对这套功夫并不陌生,稍一思索就有了应付之道,既然在速度上跟不上张翠山,那就不再躲闪,干脆以攻对攻,反手一掌拍了过去。
“啪!”短枪被伯颜的飞龙掌拍得脱手而出,张翠山反应奇快,轮回枪一横狠狠地在老军头的掌心抽了一记。
伯颜心下一惊,不能全力出手的后遗症终于显出来了,他知道这次失手并非张翠山的功力突飞猛进,而是自己的真气减弱不少,虽然出掌还是稳出泰山,却也无法将张翠山全力压制。
“王爷,如今你已是无路可走,不如随我回济南府,也可以去武当山,算是我拜托您老人家了。”张翠山自然也感觉到了伯颜的掌力变弱,不过他不喜反忧,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恳求。
伯颜悲壮一笑:“我伯颜生平不受人恩惠,安鲁你的好意为父心领了,有死而已,看你的轮回第三式已至大成,颇有意犹未尽之势,想必还有后手未出,都使出来吧!”二人已经斗了两百余招,老军头虽然情况不妙,可是当年的雄风和斗志却被成功唤起。
看着白发苍苍的伯颜,张翠山的的眼里掠过一丝悲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飘起淅沥沥的小雨,初时只是毛毛点点,似有似无,可是后来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倾盆大雨,同时,令人忐忑不安的漫漫长夜也终于来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