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撇下张翠山和姐姐安蕾,带了一支队伍押着粮草走在前头,过没多久就被埋伏在暗中的唐文超和胡威给截住了。
两路人马亦曾照过面,直接就动上了手,胡威和安泰斗了个不相上下,唐文超怕夜长梦多,也加入了进去。
这样以来安泰就吃不消了,这二人任是其中一个都不在自己之下,斗了十余合更感吃力,一个不防就被唐文超钩住长枪,胡威乘势一脚飞出,将其击倒,安泰被擒。
跟着安泰的数百名丘八一见主将被抓,顿时一哄而散,唐文超也不去追,绑了安泰,推着粮车回了黑水军的临时大本营。
安泰虽然有时容易犯浑,却也是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子,脖子一歪粗声道:“要杀便杀,爷绝不皱一下眉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程峰本来想从安泰的嘴里拷问出点消息,哪知这个楞头青根本不配合,心下一怒就要推出去砍了。
刘伯温在一旁轻声劝道:“程将军且慢,安泰杀之亦无多大用处,只会激怒伯颜和察罕他们,而且如今大帅在大都,不若将安泰以人质与伯颜交换,你看如何?“
“安泰,我家大帅现在何处?是不是跟你们一起来了新河城?“刘伯温在一旁问话,侍卫唐文超也是积极配合,一对小眼拼命地瞪着,想要吓住安泰。
“哼,算你这狗头军师有眼力架,知道小爷的身份不一般,不过,想要以小爷换回张翠山却是不用想了,他早在崖下被兄弟们给毙了。“安泰这是要激怒众人,只求速死。
帐中诸将闻言俱是大怒,唐文超甚至拨出了虎头钩,刘伯温却是轻轻一笑,并不动怒:“你也无须虚言激我等,大都城内也有咱们的眼线,大帅现在虽然神志不太清醒,却也活得很是滋润,所以,你这条小命还得留着。”
“想关我?哼!我兄弟肯定会带兵来救我的,到时候将你们一干农民军赶尽杀绝!”安泰其实心下还是有些害怕的,此时一听不用死,心下大定,可吹牛的习惯不审没改,大言不惭。
“你兄弟是哪一个,莫不是纠察院的枢密使安鲁?”刘伯温觉得这个小伙子还蛮有意思,看得也就顺眼了些,这小子面对黑水军诸多将领依旧是面不改色,胆气够毫。
“你怎么知???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安泰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忽地想起伯颜曾严正告诫谁也不可泄露张翠山的身份,这才强行忍住,他被刘伯温猜中心事,忍不住耍起赖来,。
刘伯温笑得更开心了,张翠山此次出兵新河城,行军甚急,大都方面暂时还没来得及传来消息,不过既是抓了安泰,换回张翠山的把握就更多了些。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来人啊,把安泰押下去,好生招待,切莫怠慢了。”刘伯温下令将安泰带走。
“不过一俘虏而已,军师何必如此待他?”程峰显是被安泰气得不轻。
“此人是大帅的义弟,咱们看大帅的面子也该这么做。“刘伯温给的解释让程峰无力反对。
“只是不知道大帅会不会来新河城,那样大家又可以并肩作战了。“程峰的想法很美好。
“我只怕大帅记忆已失,纵是见到众位老兄弟也是视而不见,甚至???“刘伯温叹一口气,对张翠山的遭遇惋惜不已。
“有什么可以唤回记忆的方法么?“程峰与张翠山是过命的交情,当下不由急声追问。
刘伯温没有立即回答程峰,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道:“据说明教中有位神医,号称医仙,隐居在蝴蝶谷中钻研医术,找到这个人的话或许可以救回大帅。“
“此战无论是胜是负,立即派出人手去明教求医。“程峰重重地一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要全力以赴。
“素闻明王韩山童与明教的高层有旧,到时候不如去跟他请教一下,说不定他与医仙有交情也说不定。“刘伯温凡事求稳,想起了这一茬。
“好,就这么定了。“
二人正在商量如何医治张翠山,忽地一名黑水军侍卫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鞑子将军,让我们放了他的副将,唐将军和胡将军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出去看看!“程峰和刘伯温对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营门外三员战将枪来刀往,战于一处,唐文超和胡威联手对敌,而那员蒙古军将领黑衣黑甲,甚至脸上还戴着铁面罩,传统黑衣铁骑的打扮。
来将使一对铁戟,左挡右刺,威猛无比,唐文超和胡威合力对敌之下竟是处在下风。
“是不是大帅?“那人黑甲遮面,看不到面目,刘伯温又不懂功夫,想让程峰在路数上看出点端倪。
“大当家并未练习过戟法,待我亲自一试!“程峰话音未落,抽出鬼头刀加入了战团。
那蒙古军将领丝毫不惧,一对铁戟使得出神入化, 程峰虽然是接近宗师级的高手,却也没能改变战况。
三人越斗越是心惊,这人一进来一句话不说就开打,可偏偏功夫高明得离谱,纵然是张翠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斗不数合,蒙古军将领戟法忽地一变,将程峰和唐文超分到一边,双戟合一朝着胡威疾刺而下。
他看出三人中胡威的功夫最弱,偏偏块头却是极大,目标明显,最是容易得手,胡威虽是拼了命的抵挡,却也不是蒙古军将领一合之敌,手中的长枪被磕飞,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被人用兵刃架在脖子上了。
如此一来唐文超和程峰投鼠忌器,生怕伤了胡威,不敢再战。
“快放了我兄弟,要不然今天我要血洗黑水军大营!“那蒙古将领说话直载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大帅?真的是你吗?“胡威离得那蒙古将领最近,听得真切,一开口就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一激动就叫了出来。
“叫你呢?“那蒙古将领正是张翠山,他失忆之后已经不认得黑水军中人,看程峰的衣着与二人略有不同,最是特殊,当下指着程峰‘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虽然是黑甲罩面,可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曾相识,程峰等人又惊又喜,都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张翠山。
“放人!“张翠山关心安泰的安危,对这帮激动到快要落泪的老兄弟视而不见。
“是,是,来人,马上把安泰将军请来!“程峰见到张翠山,心情大好,连对安泰的称呼都改了。
自从张翠山战败被擒之后,黑水军如丧考此,士气低落地回了济南府,好在张翠山以前制定的各项政策还在,大家按部就班执行,虽然只求能够维持现状,意外的是商会的生意却越做越大,已经遍及全国的大半区域,大江南北十余省都成立了分会。此时闻听张翠山的消息,哪有不怀念的道理。
过不多时安泰就被带了过来,程峰亲自为其松绑,憨声笑道:“委屈将军了,请回吧!“
安泰云里雾里,心道何以先倨后恭,抬眼一看这才知道是三哥到了,手里的铁戟还指着胡威。
“五弟,你先回去,这里我来断后!“张翠山在安泰的身上打量了几眼,发现其并未受伤这才放心。
“三哥小心,这帮人坏心眼儿多着呢,你可不能他们给忽悠了。“安泰心里有鬼,先给张翠山打了预防针。
“嗯,我心里有数。“张翠山收回铁戟,朝众人团团抱拳施了一礼:”想不到诸位竟是如此相信在下,真是想不到,这位胡兄弟也请吧!“
“大帅,你真的不记得俺了吗?是小胡啊!“哪知胡威并不离开,他一把拉住张翠山的袖子,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在人前一向自称老胡,可是到了张翠山面前却是自甘降成小胡,那是因为张翠山一直这么叫他。
场面有些怪异,可是黑水军中却无一人觉得好笑。
“胡兄弟,咱们以前见过吗?“张翠山说着把面罩给解了下来,大惑不解地问道。这个姓胡的黑水军将领一副见到失落多年老爹似的哭相,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当下露出真面目让其打消念头。
胡威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看,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却是淌了下来,扭头一看,另外几人也是一样。
“各位,朝廷过去是对你们有些不仁,这才逼得大家伙扯旗造反,不过没关系,我也了解你们的境遇,可是战争会死很多人,我希望你们能收兵回山东,大家总能商讨个共赢的办法出来,何必打生打死的是不是?“张翠山给几个人做起思想工作来。
刘伯温听得一阵好笑,大帅纵然是失忆了依然是注重爱民如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为鞑子出力呢?
“大帅,莫非你忘了当年灭黑风、平黑水,办商会、建义军,血战山东、河北、大败思密达、脱脱、燕赤木,就连察罕都不是你的对手,咱们这帮老兄弟追随你这么多年,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唐文超历数张翠山的功绩,说着说着都成了哭腔。
“这位兄弟你别激动,你们认错人了吧?“张翠山毫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些事,不过听起来他们的大帅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连大哥察罕都能打赢。
见张翠山还是一脸的茫然,大家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程峰将粮食悉数运回,还加了两万石。
张翠山一清点数目,心道不对呀,
“诸位兄弟,现在我们处于敌对,你们给我粮食,这是资敌啊!“张翠山对大家的热情有些吃不消。
“没事,既然你到了,那新河城俺们也就不打了。不打仗那就不算资敌。安鲁兄弟与我等一见如故,这点粮食就算是见面礼。”在刘伯温的授意下,程峰也不再提认识张翠山的事,就当是初见。
“朝廷正少粮草,那兄弟就厚颜收下了。日后各位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帮忙,尽可持此物到大都找我!“张翠山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来,脸一红,目光着落尚方宝剑上。
不过这是妥欢所赐,不能随便给人,灵机一动之下把剑穗扯了下来,送给了程峰。
剑穗不过一普通的手工织口,价不过五钱,可是程峰却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欢天喜地当成了宝,爱不释手。
“兄弟另有军务,就在这里与各位道别,众家兄弟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张翠山朝众人一拱手,打马而去,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