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汇合之后已有五万之众,浩浩荡荡地朝着广宗城进发。
广宗城头上,蒙古大军早就布署了数万大军严防死守,更有察罕、布诺、燕赤木三员顶级将领镇守此城,当得上是兵强马壮,誓要与叛军一决高下。
黑水军和张士诚部赶到广宗城下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张翠山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抬手阻住阳光眯着眼朝城头上看了一眼,至少有三张熟悉的面孔映现在眼前。
“察罕将军,义军六十万大军已将河北诸府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将军不如早日投降,何必作无用之举?”张翠山扯大旗作虎皮,义军结盟之后不过三十余万人马,到了他的嘴里又翻了一番。
察罕站在城头上冷然一笑,曾几何时自己还数次代表朝廷对张翠山以及其手下的黑水军招降,现在形势逆转,二人的地位似乎掉了个个儿。
“张翠山,你也不必虚言相欺,忠勇王已经与朝中诸位大臣达成一致,若是此番不能剿灭你黑水军誓不还朝,你还是早日想好退路吧,省得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察罕的嘴也不是盖的,句句直指张翠山的要害。
元廷虽是无道,但近百年的基底毕竟摆在那里,又有数十万精骑为武力保障,义军虽是实力雄厚,却还嫌根基浅薄,一旦元廷停止内斗,真要拼起来未必是敌手。
“将军切勿危言耸听,既得利益集团之间哪里能达成真正的一致,元廷已是腐烂到根,将军何不倒戈一击与我等重开新天地?”察罕是个君子,又是志向远大之辈,张翠山对其心存招揽之意,苦劝不休。
“不必多言,你我各为其主,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察罕似是失去了耐心,断然拒绝张翠山,不惜一战。
“那就从了将军的心意,传本帅的令,火炮营攻城!”张翠山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直接祭出了火炮营。
广宗城不同于聊城府,地理位置固然重要城防却是偏弱,城头高不过三丈,炮弹连轰三轮之后更是矮了一截,城头上的蒙古军倒了一片,活着的纷纷撤退。
“众将士集合,飞鹰铁骑与本将出城拒敌!”察罕哪里料到黑水军的攻城器械竟是如此犀利,进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广宗城已是汲汲可危,当下果断放弃守城的计划,出城迎战。
张翠山早就料到这么一出,在城门外一箭之地摆好了车马,单等察罕出城。
第一个出城的是布诺,他作为察罕手下的第一悍将自是不甘人后,千余飞鹰铁骑随着他一起杀出,俱是黑盔黑甲,千余人动作整齐划一,杀气腾腾。
程峰早就看在眼里,张翠山一个眼神递来他打马冲了上去,边跑边高声道:“布诺,你小子与俺老程约了三日之战,就该老老实实地等着挨揍,为何派刺客潜入我大营之中伤人?”
“兵不厌诈,能活着的才是胜者哪管什么手段,你要打就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蒙古军一方失了巨鹿城,布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枣阳槊一挥,就朝着程峰当头砸下。
他这一击含怒而发,力道何止千钧,程峰单手举刀相抗,哪知一股巨力涌来,自知硬抗不得,鬼头刀划过几道奇怪的弧形,已是用上了天南一派的心法。
他这一变招,布诺顿觉大槊犹如打在了棉花堆之上,浑无受力之处,忙收回大槊,程峰顺势提刀攻上,二人功力不相上下,一动上手就斗得不可开交。
程峰麾下的千余特种营战士也没闲着,和飞鹰铁骑展开队型亦是一阵厮杀,两军俱是重骑兵中的佼佼者,身经百战,两千人的战场竟似不下于万人大战。
既已开战,双方自是毫无留手之念,张翠山手持镔铁大枪一路冲杀,当者无不披靡,几无一合之敌,察罕见状,忙拍马迎了上去,若是任由张翠山这么杀下去,这场仗也不用再打了。
二人的实力相差无几,这一交上手张翠山再无余力伤敌,舞起丈余长、百五十余斤重的镔铁大枪,跟察罕对捍起来。
张翠山的般若功已是练到几近大成之境,内家真气的修为也与察罕差相仿佛,二人的枪技不相伯仲,但是气力却是分出了上下,张翠山一枪捅出,察罕全力相抗,每正面交手一次虎口处都是隐隐生疼,心下大是震惊,这小子数日不见怎地功力又上了一个台阶,若是照这个进度下去,自已哪里还能与其争锋?
察罕郁闷无比,二人交手三十余合,他甚至于连一线的主动都没能占成,张翠山的大枪忽轻忽重,震得他飘飘欲仙,激斗之际哪里容得心神略分,张翠山一枪砸下,只听得胯下战马一声哀鸣,枪杆扫中马头,倒地毙命。
察罕一个后空翻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虽是失了战马但在灵活度上却多了几分自由,手中的飞龙枪迅捷送出,结果了两名黑水军将士,又朝着张翠山杀了过来。
察罕此举激怒了张翠山,他大吼一声跳下战马,挥动铁枪冲了过去。察罕手拄飞龙枪严阵以待,张翠山距离其不过丈余之地的时候猛地一发力,飞龙枪带起一片尘土朝着张翠山飞出,随后挺枪朝着其心窝刺去。
枪势如龙,迅若闪电,眼见张翠山闪无可闪,一咬牙手里的铁枪也递了过去,竟是要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半空之中的察罕长叹一声,终于抽枪而退,飞龙枪长不过数尺,论长度远不及张翠山手里的大枪,真要拼上了,自己非但伤不得张翠山,还会拍搭上一条命。
收枪之后再次刺出,这一次直奔张翠山的喉咙,张翠山俊面一寒一枪格开飞龙枪,枪杆顺势砸向察罕的胸口,二人此番步战虽是不及马战之时声势不凡,论及凶险却又多了数倍。
黑水军方面的两员顶级大将被察罕和布诺缠住,燕赤木却趁机杀进了黑水军大营,唐文超和郭子兴哪里容他大开杀戒,联手将其阻住,三人恶斗了百余合不分上下。
激斗之余,燕赤木余光掠处看见一员小将一身银盔银甲傲然立于阵前,身侧竖着个大大的“张”字大旗,心道既是奈何不得郭、唐二人,倒不如???
他这个念头一转即逝,双戟虚晃一招就退了出去,郭、唐二人松了口气,没有追出,可是朝着燕赤木窜去的方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张士诚目睹犹如杀神降世的燕赤木朝自己杀来,却是毫无惧意,从背后捞过宝雕弓,捻起一支箭就射了过去。
张士诚出于义气相助黑水军,唐、郭二人对其自是心存好感,正欲飞身相救,哪知张士诚箭法不俗,又想起张翠山曾言那位施先生是位准宗师级的高手,这才停下脚步。
燕赤木自负实力强横,眼见一支长箭破空袭来,冷哼一声,一戟扫出,长箭力道固然不弱,却又哪里禁得住他的神力。
扫落长箭之后,燕赤木加快步伐,哪知距离张士诚不足十丈地之际,张士诚又是两支长箭射出,这一次他用上了特殊的手法,第二箭射出之后速度奇缓,第三箭却是迅捷无比,抢先飞了出去。
距离既近,燕赤木化解起来自是费力,双戟齐出将第三支箭劈成两截,第二支箭又先发而后至,无奈之下一个铁板桥使出,这才避过一箭。
受此一阻,燕赤木轻敌之心顿时收起,收回一戟,从腰间摸出小戟还击,他是玩暗器的老手,亦是来了个三连发。
张士诚微微一笑,取出重剑,一连数剑将三支小戟劈成六截,他年少气盛,只觉蒙古军中的顶级战领也不过如此,心神略松,燕赤木趁机又射出第二拨小戟,张士诚不防,眼见就要中戟,忽然周身剑光大盛,这一轮的三支小戟又断作六截,无力地落在地上。
“好一记破箭式,阁下深藏不露,不知与古墓派的杨正雄是什么关系?”燕赤木也曾在江湖之中行走数年,对当今之世名气最大的四位宗师级高手自是知之甚详,一眼就看出了施先生的路数。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接招吧!”施先生一步跨出,护住张士诚,渊亭岳峙,一派高手风范。
“好,独孤九剑号称可破天下万般兵刃,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奈何得了这以铁戟?”燕赤木甫遇强敌,不惊反喜,双戟一挺攻了上去。
施先生拨出长剑,昂然不惧,也不作势一个侧劈攻了过去,这一剑霸气绝伦,以攻对攻,尽显霸道。
燕赤木的戟法虽是不凡,但对上独孤九剑这种号称可破万法的剑法却是占不得丝毫便宜,施先生只出破刀术和破枪术两式,就已令他举步为艰。戟法本就是脱胎于枪法,至于一些刚猛的路数和刀法又有相通之处,施先生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步战毫无弱于燕赤木,一剑既出,顿时将其压制住了。
蒙古军的高端战力虽是不逊于义军联盟,可是在普通战力上却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飞鹰铁骑虽可与特种营战士相抗,可是武器方面却是远有不及,交手不过半个时辰,蒙古军大败亏输,察罕无奈之下只得弃城而逃,张翠山、张士诚指挥骑兵一路掩杀,大破敌军。
“这一仗可真不过瘾,鞑子怎么这么不经打?”程峰与布诺交手数百合不分上下,蒙古军退去二人却是未曾分出胜负,自是不心甘。
“察罕等人自知不是我方敌手,弃城而逃也是为了保存实力,不足为奇。”张士诚笑着对程峰解释,他在泰州起事的时候亦是打得蒙古军落花流水,攻城拨寨易如反掌,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张翠山和刘伯温也猜疑不止。
“这一战胜得太过轻松,本帅觉得有几分古怪。”在张翠山的印象里,察罕的队伍一向是悍不畏死的,怎地草草退兵了呢?
“也许是鞑子不以一城得失为宜,想多保留一分实力在决战的时候再用,广宗城既入我军之手,多屯些兵马守城便是,鞑子纵有阴谋也无须理会。”刘伯温虽也不解,却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提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