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黑水军战上一场再定之后行止,若是能胜自然最好,平安回军大都,升官发财;哪怕不幸败了,回去也算对朝廷有个交待。
“将军,大约有三万黑水军朝着济南府方向而来,行在最前面的是一支百人队,为首者是个中年人,短发短须,至于是什么来路尚未探到。”斥候将黑水军的情况一一反馈,李磊心下登时有了底。
他曾对黑水军的将领做过研究,这其中几个凶名远播的猛将多是年轻人,而最年长的程峰也不过三十岁,这个中年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号称军中第一射手的王士诚?”一位姓孙的副将悄声回道。
“不错,论年纪也只有王士诚符合,不过此人只是精于骑射,若是斗阵的话可就差得远了,莫不是黑水军被王爷的大军所剿,损失惨重,善战的几个猛将都死绝了?”李磊心下大喜,王士诚的只是射箭还行,蒙古精兵身着铠甲,武装到了牙齿,只需护住眼睛等要害部位,几乎是刀枪不入,又岂会惧了一个箭手?
“孙副将、马副将,带上十八名护卫,留一千人在此留意济南府的动静,其余的三千多骑兵随本将过去看看!”李磊披上重甲,抄起那杆重达五十余斤的三尖刀,杀气腾腾上了战马,直等叛军残部前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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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大帅麾下猛将如云,有的是前锋的人才,以你的身份抢这个位子,是不是有点掉份了?”程峰对上官鹏抢先锋的这一举动大惑不解。
“程峰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翠山兄弟就不会这么问,他的心里头明白着呢!”上官鹏呵呵一笑,编排起程峰的不是来。
“大帅明白你的心意?到底是咋回事?”程峰还是不明白。
“昔年老夫与朱兄弟联合抗元,一直顺风顺水打得鞑子大军丢盔弃甲,直到伯颜亲自出马才屡遭败绩,这股闷气可是憋了快十年了,昔日的袍泽死的死、散的散,你说对我来讲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杀光鞑子,为战死的兄弟报仇!”程峰虽然没有赶上那个时候,可是说起来也是是一肚子气,眼中冒起仇恨的火花。
“不错,翠山兄弟就是看出了这一点,老夫稍微露出点意思来,他立马就委以先锋,郭子兴、唐文超等人只能往后靠。”
“你是说大帅想让师叔您出这口恶气?”程峰这才有点头绪。
“不止这些,为叔自与伯颜一战之后,心有所悟,自觉武功将有突破,只缺一个契机,就看今日一战!”上官鹏说到这里豪气冲天。
“那侄儿就祝师叔旗开得胜,将来犯济南府的鞑子斩个干净!”程大个也同仇敌忾起来。
“正该如此,等此间战事了结,你随我回天南派一趟,为叔将这几年颇有心得,一并传了给你!现在你还是回后军,省得鞑子一见你在这,没了战意。”上官鹏兴致很高,程峰这几年也打出了威名,普通的蒙古军将领根本没胆跟他放对,万一两军交战之际被敌将认出来,一哄而散他找谁撒气去?
“是,小侄且退,单看师叔大展神威!”程峰嘿嘿一笑,掉转马头朝着后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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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带着三千余骑兵终于和上官鹏所率的百余骑兵对上了,一看对方领军的果然是个中年人,李磊心下大喜,浑然没注意到这个号称神箭手之人背后却是没有背负箭囊。
“随我冲!”李磊有心建功,带着两名副将和十八名护卫朝着上官鹏冲了过去。
一行二十一人以李磊为中心,第二列是两员副将,再往后则是按顺序三人、四人、五人、六人,以锥形队型朝着黑水军先锋官俯冲而下,满拟一着就将这位中年将令刺个对穿。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蒙古军攻打济南府十余日不曾建功,心下也是憋了一股劲,敌方人手不多,己方将领又是信心十足,这一队人马兴奋得嗷嗷直叫。
李磊一马当先,三尖刀朝前挺起,这一刺是为以后数十年的荣华富贵而拼,威风凛凛,杀气十足。
上 官鹏稳坐战马之上,缓缓取出了背上的鬼头刀,高高举起,脑海里掠过十年前起事不利、袍泽惨死,兵败无助时的诸般回忆,攸忽出刀,这一刀凝聚了他十年的郁愤,气势汇聚到了一个巅峰。
“杀!”
“杀!”
上官鹏眼见敌军已至,拍马迎上,手里的鬼头刀上竟是绽出一道刀芒,气势冷冽,夺人心志,眼见就要与敌军相触,一踹马蹬,竟是冲天而起。
李磊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的念头,浑没注意到死期将至,手中的三尖刀还没刺出,忽觉一股强绝的杀气袭到,整个人顿时被上官鹏的刀芒所罩,他招式已老,想要收回已是不及,被上官鹏从天而降的一刀正劈中脑门,顺势下划,连人带刀分成两半。
余者大惊,原以为吃亏的那个肯定不会是李磊,哪知上官鹏竟是在半空中出招,一个回合就要了主将李磊的性命。
一刀之威,竟至于斯!这下别说蒙古军,就连黑水军众人都看得呆了。
两员副将顿现惊恐之意,也顾不上冲阵了,掉转马头就要往回跑,上官鹏只出一刀,哪里肯善罢甘休,提刀再上,将这二十人一刀一个尽数砍死。
三千骑兵见主将、副将接连被杀,尤其是主将李磊整个人被劈成两半,不偏不倚,比尺子量得还要精准,黑水军中竟有如许高手,一时军心大乱。
望着惊魂不定的蒙古军骑兵,上官鹏仰天大笑,他的目光环视敌军,眼眸之中散发出的威势霸道之极,三千人马悚悚发颤。
“还有不怕死的没有,站出来,老夫今天要大开杀戒!”一百黑水军按兵不动,单是出动上官鹏一人就将三千人压制得死死的。
“快撤,他是宗师级的高手!”蒙古军中有个千夫长尖声叫起来,他早年亦是飞鹰铁骑中的一员,后来积功升任千总,见过伯颜在军中演武,那派头跟眼着这个中年汉子如出一辙,登时反映过来。
另外几名领兵的千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看向上官鹏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心下暗自庆幸没有跟着往前冲,跟宗师级的高手对阵,那简直就是伸了脖了让人家砍脑袋啊!
李磊若是早知黑水军中有这么一个杀神,怕是连动手的打算都没有,直接撤军了,如今人下黄泉,找报错军情的斥候算帐去吧。
随后又是一阵冲杀,这回上官鹏反而自重身份没再出手,自有程峰打出信号,济南府的守军大开城门,与撤回济南的黑水军来了个内外夹攻,将一干蒙古兵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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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军集合完毕,伯颜亲自带队点了五万精锐朝济南府进发。
一辆精致的马车里,伯颜一身道袍,盘腿而坐,颇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十余年前伯颜患了腿疾,遂向全国求医,天师教主张正常亲自上门为其诊治,说他杀戮太重,需克制,事后虽未痊愈却也结下不浅的交情,自此每月初一、十五伯颜都会着道袍、吃素斋,虔诚祷告。
数日前追杀张翠山不成,反被其手下一个小弟的毒气弹所伤,正是服了天师教的神药回天丹才得无恙,假道士嘴里念念有词,马车晃晃悠悠节奏感极强,实在是太过舒服,这种环境下最是容易来觉,伯颜也不例外,老家伙只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不大会儿功夫已是入定进了梦乡。
“王爷,济南府传来战报,剿匪大军兵败,五千兵马无一生还,主将李磊更是被上官鹏连人带马一刀劈成两瓣!”伯颜被送信的给惊醒了。
“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将下手,上官鹏他还是不是宗师?”老道士一把掌把眼前的小桌案抬成了木屑,连初一、十五不准动气的禁忌也给忘了。
“不过一匹夫耳,王爷何须惧怕?待末将提上一支兵马取了他的狗头再说!”副将武龙是个浑人,恞然不惧,拍马就要去挑了上官鹏。
他急催战马正要前行,忽地发现马身竟是朝着后退,回头一看,竟是布诺一把薅住了他的马尾巴。
“布诺将军,为何阻止末将杀敌?”武龙虽然神经大条,却也知道尊卑有序,没敢跟布诺发飙。
“啥掺合什么,上官鹏是宗师高手,别说是你,连本将都不是他十合之敌,一边呆着去!”布诺没好气地训斥了武龙一句。
“王爷,您看????”武龙急欲立功,朝着伯颜直嚷嚷。
“布诺,让他去。”略忖了一下,伯颜徐徐下令。
布诺无奈松手,武龙嘿地冷笑一声打马而过,仿佛是嘲笑布诺的胆小不作为。
“王爷,您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上官鹏是什么身手?就凭武龙这样的,十个一齐上也是白给,哪怕自己和察罕亲至也同样不是对手。
“有上官鹏和百里无名在,朝廷方面占不了什么便宜,传令下去,大军原地扎营,你叫上察罕,随本王到阵前一观!”伯颜似是有心事,竟是无复往日的豪气。
“末将遵命!”布诺唱了个诺,下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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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鹏何在?”武龙手执一杆百余斤的狼牙棒,在阵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杆狼牙棒还是鲁平的遗物,鲁平生前与武龙最为交厚,兄弟身死这个仇自然要报,这也是他不顾一切打头阵的原因之一!
“师叔,这回就不劳您出马了吧?”程峰一看上官鹏刀都背上了,又要抢着出战,兄弟们背地里都快把他埋怨死了。
“这只是个噱头,杀了这个浑人引出伯颜才是大鱼!”上官鹏一提伯颜,程峰顿时没了脾气,那等级数的高手还是让上官鹏或百里无名去对付吧。
“上官鹏在此,来将受死!”上官鹏提马出刀,朝着武龙冲去,连姓名都懒得问了,反正也就挥一刀的事。
武龙大怒,提棒迎上,至于上官鹏一刀灭了李磊,他压根就不信这个邪。
刀棒相交,只觉一阵大力传来,二人马身交错,过了一个回合。
武龙天生神力,尤在鲁平之上,与上官鹏过了一招觉得不过如此,信心爆增,又是一棒砸了过去。
上官鹏知道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力大无穷,刀势一变,斜斜地在狼牙棒上一磕,这一击之中运上了天南派的心法,武龙只是个外家高手,内力平平,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奥妙,狼牙棒脱手而出。
上官鹏再次腾空而起连出两刀,武龙悲催到家,被一刀分成四截,比李磊还多了两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