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虽然自知不是察罕之敌,但值此危急之际却也冲了上去,鬼头刀舞得滴水不漏,招招抢攻,一时之间竟是把察罕压在了下风。
张翠山收了火铳,擎出轮回枪,面对从大帐外冲进来的三十余名护卫面不改色,四十余斤重的轮回枪在他的手中轻若鸿毛,单手提起,轻轻一点,当先一名护卫手里的长刀登时落地,捂着手腕一声惨叫退了下去。
护卫们俱是忠于察罕的亡命之辈,同伴受伤丝毫不惧,一窝蜂地朝着张翠山发起了攻击。张翠山眼见敌兵冲来,不退反进,手中的轮回枪点个不停,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无一不是中敌手腕神门穴,用的正是武当派的神门十三剑心法。
张翠山出招如电,片刻功夫就放倒三十余名护卫,抢出帐外,眼前一黑,只见数之不清的蒙古兵一手执刀,一手持盾围了过来。
蒙古兵装备精良,长年训练之下刀盾已成一体,在个体战力上虽然不用武林人士,可是列成军队之后威力却是非同小可,哪怕是一流的好手陷入阵中也非得抱撼不可。
张翠山不知其故,招数不变,哪知他快那些蒙古兵的反应也不慢,陡见长枪刺来手里的盾牌一架,机械性的就将手里的长刀砍了过去,张翠山一个侧身避开。还没等他再次发起进攻,十余名蒙古军就将他围在当中,长刀无情地朝着他的脑门上砍了下去。
横枪一架,张翠山暗暗叫苦,这十余人的力量合在一起非同小可,奋力荡开之后又是合力一击,张翠山心下恼火,朝着最近的一名蒙古兵全力出枪,砰的一声将其击飞了出去。
杀开一个血路之后,张翠山再也不敢停留,这些蒙古兵久经训练,十人如一人般灵活,刀盾合一之下油盐不进,除了以力破之,别无他法,令张翠山大感头痛。
若是一对一,以轮回枪第二式的心法举重若轻拒敌,自然是无往不利,可这第二式的心法虽然威力颇大,可是消耗也不小,近五千人马就算是站着不动让张翠山挨个儿刺,也非得把他累得手软了不可。
堪堪冲出百米之外,张翠山只觉两条手臂有些发酸,心下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抬头一看,黑压压的丘八们围成了一片,个个大吼着朝自己出刀,不禁一声苦笑。
他不敢稍有停顿,从周若水那里“偷学”到的凌虚步施展到极致,简直是肉眼难辩,却不见程峰出来,知道察罕的功夫厉害,程峰胜之不易,纵未被擒,却也拖住了。
“不能抛下自己的兄弟!”此时的张翠山只剩下这一个信念,张翠山不再顾忌损耗内力,轮回枪一摆又杀了回去。
且说程峰初时仗着一股血气压着察罕打,竟是大占上风。可三十招过后,兀自奈何不了对方,心气惭消,后力不继,被察罕卖一个破绽,长剑从左臂上划过,竟是受了不轻的伤。
程峰捂着伤口,眼中露出惊诧之意。这察罕不是擅长用枪么,怎地剑法也如此精绝?似是明白了程峰的意思,察罕趁着程峰裹伤的空当,弃剑取枪,轻笑道:“本将虽然以枪法闻名于世,早年也曾练过几年剑法,火候一般,见笑了。”
他这句话虽是自承剑法不及枪术,可在程峰听来却是一阵刺耳。伤口包扎完毕,一声虎吼,鬼头刀当头罩下。
察罕身形微退,避开这一击,手抚长枪傲然道:“此乃伯颜王爷所赠的飞龙枪,本将自持此枪之后宗师之下未逢敌手,你且小心了!”
枪出如风,势如盘龙,程峰只觉眼前一道金龙划过,待得挥刀相阻之际,只觉枪上的力道雄浑之极,二个交手已有数次,相互间也略知底细,而此时察罕的功夫竟似高出自己不止一筹,自然是因为此枪之故了。
被震得踉呛后退数步,程峰抱刀而立,用起了守势。他的实力虽然略逊于察罕,但是坚持个百十来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方才一上手就用上了全力,虽然一时之间大占上风,却也消耗了不少内力,察罕飞龙枪在手,出招不仅迅捷无比,枪身上所附的力道更是深厚,程峰只擅拼斗掌力,刀法非他所长,受伤之后,更是不济。
程峰的武学境界虽然不下于察罕,可对方飞龙枪在手,战力上已然胜过自己,不过他性性坚韧,明知不敌却也不惧战,心道:若是能保得大当家平安归去,就算丢了性命也没什么,日后大当家自会为自己报仇。
虽然程峰豪勇,可实力差距在那里摆着,再斗十余合,渐渐跟不上察罕飞龙枪的节奏,程峰一个防守不及,大腿上被飞龙枪开了个口子,鲜血狂飙,他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伤口疼痛难忍,却也不顾,一声长啸,一刀劈向察罕的脑袋。
察罕无奈回枪招架,暗道这个大个子够狠,我这一枪扎实了也只不过废你一条腿,你却想要我的脑袋,真够狠的!
察罕心下恼怒程峰之前对自己无礼,存心想将此人拿下,论勇武伯颜军中也有着不下于此人的悍将,又不及张翠山有治世之才,算不得什么人物,一念及此,飞龙枪更见凌厉。
再斗不数合,程峰气血流失,挥刀无力,察罕瞧得真切,飞龙枪陡然脱身而出,功凝双掌,程峰全力与飞龙枪相抗犹未能及,哪里还顾得上这排山倒海的一记掌力?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察罕的双掌就要印在正与飞龙枪相抗的程峰胸口上,后者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将自己撞了开来,飞龙枪与鬼头刀绞在一起,也荡了开去。
张翠山冲进帐的时候正赶上察罕出绝招,顾不得那么多疾扑而至。可惜进来之际程峰正背对自己,方向不对,不然张翠山一枪挑了察罕也不是不可能。
撞开程峰之后,张翠山的战斗意识虽然不差,却也避不开察罕的这一掌,勉强躲过要害,被察罕一掌拍在了胸膛上,
张翠山犹如从天而降,救下程峰,饶是他的般若功已经修到小成,寻常超一流高手全力一击也伤他不得,可受了察罕这一掌之后只觉五脏移位,胸口处一阵剧痛传来,面若金纸,嘴角溢出血来。
察罕见是张翠山又杀了回来,嘿嘿一笑:“怎么?本将的兄弟们不是吃素的吧?乖乖地跟本将回去吧!”
张翠山想笑一下,哪知刚张开嘴喉咙发甜,忍不住“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正喷在察罕的脸上。
察罕视线受阻,为避敌袭,急退数步,他那一掌虽然只中副车,却也少了几分防备之心,哪里能料到张翠山又吐一口,正中脸上,忙不迭地伸手在脸上一阵乱抹,
喘了几口气之后张翠山才缓过劲儿来,适才一阵急奔耗费了不少气力,又挨了察罕一掌,那滋味绝不好受,不过他性怀坚毅,敌强愈强,绝无屈服之意,轮回枪一挺毅然道:“张某说一是一,绝不反悔,你的掌力虽然不弱,张某却也接得住,且吃我一枪!”
察罕的飞龙枪已被挑飞,当下擎剑在手,朝张翠山疾刺。
这已经是二人第二次交手,察罕的实力不下于己,而且中掌之后自己的功夫已经打了折扣,张翠山不敢硬接,长枪划了个弧,以巧化解。
张翠山一枪荡开长剑,二人以快打快,瞬间已是过了二十余招。
不像程峰那般赤手空拳的好手,张翠山在轮回枪上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察罕的兵刃不顺手,渐渐落了下风,一不招架不及,手腕被枪尖扫了一下,心下大惊,伸手想去捞回飞龙枪,哪知程峰早就等在那里了,搂头就是一刀砍了下去,察罕狼狈举剑挡住。
“大当家,再加把劲,咱们把察罕给干掉。”程峰之前被察罕虐得不轻,此时得势,拟与张翠山联手,二人合力将察罕拿下。
“不必,程大哥且闯将出去,我随后就走,小心那些人的盾有古怪!”张翠山说话的功夫手下也没闲着,将轮回枪舞出十八朵花,罩向察罕,逼得后者又是一阵急退。
开玩笑,若是在这里将察罕杀了,那二人也就不用想着回去了。伯颜肯定会派大军重点照顾黑水军和泰山军,到时候怕是连根毛都剩不下。
他话音未落,大帐外一阵骚乱,只闻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门塌了下来,数十名元兵提刀持盾冲了过来。
程峰弃了鬼头刀,抄起察罕的飞龙枪迎了上去,他的外家功夫虽然不及张翠山的般若功,却也不弱,得了张翠山的提醒之后专门照顾元兵的盾,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元兵被他狂猛的一枪劈得手一麻,盾牌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之后腰下一痛,被程峰踢飞了出去。
虽然负了伤,但程峰出手依然威猛无比,丘八们被他犹如战神般的气势哧得声势一矮,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忽觉一花,程峰飞身而起,踩着这帮丘八的脑袋当梯子出了营帐。
铁掌水上飘,果然名不虚传,张翠山心下暗赞一声,运起轮回第一式心法,枪枪不离察罕的要害招呼了过去。
飞龙枪已经被程峰“借”走,没了念想的察罕更是不敌张翠山的轮回枪,勉强又抵挡了十余枪,只觉胸前一凉,张翠山收枪而退,朗声笑道:“察罕将军,今日算是领教了,咱们后会有期!”身形一掠,就到了大帐之外。
低下头一看,胸前的衣襟已然多了一个洞,并无鲜血流出,胸膛的肌肤上也不见伤口,刺破衣裳而不伤人,显是张翠山手下留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