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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胎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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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此话何解?”郑铭砚疑声问道。

张大夫轻抚着下巴上那摞花白的山羊须,微一摇头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沉默少许才开口言道:“适才老夫替三夫人请脉时,探得三夫人体内尚有余毒未清,想来便是导致三夫人早产之故。”

“余毒?”郑铭砚一愣,这又从何说起。

梦心也有些傻了,暗道:这还有完没完啊,这郑府后院的女人们,怎得老是和毒如此有缘?

张大夫面对众人惊愕的神情,淡淡一笑解释道:“若老夫没有记错,数月前大少奶奶身中三绝娇之毒。而且当时还在三夫人房里搜寻出了大量的三绝娇毒,想来定是其毒在房内放置时日过久,其药性缓慢散发被其吸入体内潜伏未发。之后不久,三夫人便再次接触麝香,此接仲而来之事,导致三夫人体内余毒一直未清,故而才会有了今日早产之故。”说到此处,张大夫又面露疑虑,有些不确定的言道:“不过有一点老夫倒有一丝不解。从三夫人的脉象看来,如今体内的三绝娇毒性却少之又少,而麝香的成份也不在多数。理应不会造成今日险象才是......”

说到此处,一向博学的张大夫不再说话,只是困惑的轻抚着胡须,好似在思索着个中原由。院内众人皆不作声,对于医理大家都不得其解,此时也唯有当听众的份。而跟在张大夫身边,本欲随其回医馆取药的珍珠,却满脸皆是欲言又止之情。郑铭砚看的明白,淡声言道:“珍珠可是有话要说?”

憋了许久的珍珠,得到郑铭砚的允许,脸上神色一松,急忙言道:“大少爷,请恕奴婢多嘴,之前奴婢陪着三姨娘在荷塘不远的石坪里纳凉时,偶遇大少奶奶。三姨娘无意弄皱了大少奶奶的经文,使的大少奶奶大发雷霆,严厉斥责三姨娘。最后还......”说到此处,珍珠满眸皆是怯意的看了梦心一眼,好似有很大顾虑一般不再下说了。

“最后怎样?”一旁静坐的郑老夫人沉不住气了,拧眉问道。

珍珠对着郑老夫人深一鞠礼,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继续言道:“大少奶奶临离去之时,还推了三姨娘一掌,使的三姨娘跌到在地。任奴婢再是怎样呼喊,大少奶奶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珍珠如此胡言乱语,柳儿怒火中烧,早己按捺不住的对其扬声喝斥道:“好个奸滑的贱婢!竟然敢无中生有,我们大少奶奶何时推过你的主子,平日里见你老老实实,却不想是个胡乱言语擅长陷人于不义的货色。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话间,柳儿己经大步冲了上去。

郑老夫人见状,看了一旁伺候的李妈妈一眼,示意其将柳儿挡住,同时暗声对柳儿喝道:“放肆!此时谁才是主子?是谁借你动粗的胆子?”

说话间,李妈妈己经上前一把卡住柳儿手腕,任其再是怒骂,却动弹不得。

珍珠见自己所说之言有了效力,索性也放开了:“柳儿姐,珍珠知道你定会护着你的主子。可是我家三姨娘刚从阎罗殿里逛了一圈回来,又有谁能怜悯她一二呢?”同时,故意高声着声调悲戚的喊道:“我可怜的三姨娘险些就没了。呜呜呜!”

与此同时,卧房里也隐隐传来谢氏略显虚弱的哭声:“梦心,你好狠的心啊!”主二人一唱一合的说道,无疑于将梦心逼到了死角。

郑铭砚扭头看着梦心,那眼神显的很是陌生,看来他对珍珠之言也信上了几分。

梦心郁结不堪,低头看看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孩子,抬首迎上丈夫的眼神,心里突然感到万分好笑,唇角微微扯动苦涩的笑开了。若说谢氏的以怨报德她不在在意的话,那此时郑铭砚向她投来质疑的目光,却让她如饮黄莲。

“铭砚你信珍珠与谢氏之言?”梦心失望的轻问道。

郑铭砚此时百味交加不知如何应答,他打心眼里是不相信梦心会加害谢氏。但是一边是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妾室言之凿凿的指证,一边却是与自己心心相印的爱妻那失落的眼神。自己究竟应该信谁,倒让他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思绪许久,郑铭砚方才沉声言道:“究竟此事是何真相,双方皆各有说法,眼下也无从考证。不过适才梦心不顾忌讳进入产房助产,却是众人所见。谢氏在张大夫来之前,能够安然诞下孩子,梦心功不可没。今日之事还是翻过此页,谁是谁非再提己无意义。”

郑铭砚如此一说,在场人皆是明白,郑铭砚是摆明了在偏坦梦心。话中之意,不管梦心有无推谢氏一掌,看在她进入产房助谢氏度过难关的份上,就不再追究了。

但是此话听在梦心耳里却是异常刺耳,郑铭砚虽然言明不再追究,却反而更是让大家误认为谢氏的早产与自己有关了。而且刚才自己进入产房相助谢氏一事,也定会落下个心虚补过的名头。最令梦心憋闷的是,谢氏早产事件,被郑铭砚此时不明不白的划了个句号,自己明面上好似捡了个大便宜,实则却是稳稳当当的背了个黑锅。这口怨气真是让她如刺哽喉。

越想越气,却又无从发作,看着怀里孩子睡的正是香甜,梦心原本刚刚升起的母爱,己被此时的怨气给冲的没有踪影。转身没好气的将孩子交还给郑铭砚,闷声言道:“铭砚如此偏爱,梦心倒有些受宠若惊了。”语气里满满皆是赌气的意思。

郑铭砚无奈,梦心不高兴他心里也乐不起来,但是如今不利的矛头全然指向梦心,他如此说法己经尽显偏袒之意,若要反驳珍珠与谢氏的指控,无证据在手也是枉然。

说来也怪,孩子一到郑铭砚的手里便嚎啕大哭起来,脸上那块暗红的胎记,因为拼尽气力哭泣,更是逼的血红一遍。无论郑铭砚如何变换抱姿都无济于事。

“小姐也抱出来好些时候了。还是让老奴抱她回房吧。”李妈妈见状从郑铭砚手里接过孩子,正欲返身回房。二人交接孩子时,张大夫眼神无意间扫过孩子面孔,见其脸上那因过力哭泣而血红一遍的胎印,不由的惊诧询道:“慢着,小姐脸上是怎么回事?”

郑铭砚面露尴尬之色,极不情愿的言道:“这孩子命苦,胎印生在脸上,失了女孩儿该有的仪容。”虽然孩子有缺陷,但对于郑铭砚来说却终归是自己的骨血。此时被外人看见那刺目的胎印,却总是让他有几分难堪的。

“当真是胎印吗”张大夫却不以为然,上前一步,小心的揭开锦布,细细观察了好一阵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张大夫的神情让郑铭砚心里直发毛,眼下孩子己经够可怜的了,若还有别的毛病,那岂不是雪上加霜啊。闷了许久,终于试探性的问道:“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郑铭砚一问,张大夫如拉回神思一般,对其双手抱拳言道:“大人,请恕老夫斗胆试针。”

“此话何解?何为试针?”郑铭砚不明白张大夫为何此时神色大变,并提出试针。

张大夫小心的放下斜挎在肩的医药箱,打开药箱取出一方白布包裹着银针盒,小心的抽出一根银针拈在手里,对郑铭铭言道:“试针或许会让小姐小受些委屈,但这一切老夫也是为小姐着想,还望大人应允才是。若是耽误的久了,日后对小姐更是不利。”

张大夫之言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个中大意却好象与孩子有着莫大的关系,郑铭砚不敢有所怠慢,对张大夫言道:“无妨,若是为小女好,张大夫尽管试针。”

张大夫得到应允,手持银针就欲对孩子下针,奈何孩子自从离了梦心的手便哭闹不止,任李妈妈如何摇摆走动也止不住。孩子哭的如此厉害,又怎敢轻易下针。

见张大夫面露难色,那孩子也哭的梦心心乱如麻,便言道:“此时试什么针,孩子哭的如此厉害,许是饿了,还是先抱回房里让她亲娘喂口奶水才是。”

“不可。”张大夫闻言立即阻止:“三夫人体内尚有余毒,如冒然哺乳,将其毒性过给了孩子,岂不是更为糟糕。”

“乳娘呢?前些时日不是就在打算请乳娘了吗?”郑老夫人出声询道。

“母亲,前些日子媳妇己命门房的吴妈妈留心乳娘,倒是有了个合适的人选。原想着离生产还有些时日,也就没有急着让乳娘入府。刚才这一急,媳妇倒是失了安排。”梦心此时也想起了请乳娘之事,急忙向老夫人回禀。

柳儿接过话去:“大少奶奶不急,适才您入产房之时,奴婢己让乐儿通知了门房的吴妈妈,叫她快些请乳娘入府。想来也快到了。”柳儿这样一说,老夫人原本正欲发作,一时倒也无话可说了。

孩子哭的越发厉害,梦心暗道:其母以怨报德虽然可恶,但此孩子却终是无辜的。

心中一软,将孩子又抱了过来,无奈的言道:“我再试着哄哄。”随即用手轻拍孩子背心,刚才还哭的厉害的小孩儿,竟然很快止住了哭泣。还很是疲惫的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小小的抽息着进入了梦乡。

众人皆惊叹孩子与梦心有缘。张大夫见孩子恢复平静,也不再耽搁,小心的理开锦缎,用尖细的针尖在孩子耳下有胎印的地方,轻轻的一扎。娇嬾的肌肤被银针刺破,一颗红亮的血珠子冒了出来染在银针上。梦中的孩子许是觉察到了痛意,小嘴瘪了又瘪眼瞅着双要哭了。

梦心一阵心疼,急忙轻拍安慰着孩子,对张大夫微责道:“这刚出生的孩子,您怎能用银针刺她。早知道这便是你的试针,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不知不觉中,梦心的语气竟如孩子的母亲一般满是宠溺之情。

张大夫却对梦心的抱怨不予理会,细细的观察着沾了鲜血银针尖,过久之后,方才正色对郑铭砚言道:“回大人,老夫断定小姐脸上之印决非胎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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