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每次看到她跟沈薄两个人待在一起,他的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每次她把他当小孩子,他心里就特别恼火,一再强调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可她就爱当耳边风!
后来沈薄搬走了,她的表情掩饰不去的失落和惆怅,念叨着沈薄走了,就不再有人给她做饭了。当时他心里就特别的不服气,沈薄会的,他可以去学,他也可以照顾好她的!所以,他背着她去学厨艺,即便因为切菜的手法生疏而常常切到手指,即便常常被滚烫的油喷溅到,他也没有皱过眉,就为了得到她一个赞许的眼神,还有一个惊喜的笑容。
一开始对她的保护是由于她会让他时常想到自己的母亲,所以当看到她被伤害时,会发了疯一般去揍那两个欺负她的胖女人。但是现在,他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一辈子。
他知道她一直认为他还小,也知道她心里一直装着沈薄,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她看到他蜕变成为真正的男人,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让她爱上自己。
权绯知道宋小茶一直在身后望着自己,可他不容许自己回头,因为怕回头看到她的脸,他会不顾一切冲回到她身边,再也走不开。但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他,相信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若是如此,怕是一辈子,她也不能真正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
握着背包背带的双手不由地握紧,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不管她如何,他会让她回到身边,一辈子再也不让她逃脱。
送走权绯,宋小茶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坐在公车上,失神地望着窗外纷扬的飞雪,只觉得难过不舍齐齐涌了上来。
她毕竟不是草木,与他住在一起那么久,怎会没有感情?
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难以预料,昨天还在身边的人,今天便已经坐上飞机飞往了太平洋的另一边海岸,从此离别的二人之间可能再无交集......
也有可能前一刻还对你温声细语的人,这一刻便对你冷冰冰的,甚至是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你多说,甚至是连一眼都不愿多看你。
人心,才是最难以猜测预料的。
宋小茶突然觉得很累,回了家里就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本想倒回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却没想到房间早已经有人鸠占鹊巢了。
“苏苏?”宋小茶掀开棉被,才发现苏苏整个人正蜷缩在被窝底下,像是睡得正酣,不由惊诧地叫了一声。
看上去她并没有睡得有多沉,因为宋小茶才刚刚掀开被子她就醒了,转过身来,抬手揉了揉眼,苏苏睁开惺忪的双眸,睡意朦胧地看着站在床头一脸疑惑的宋小茶,勾了勾唇角,“茶末,你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宋小茶觉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没有生气。
宋小茶随身在床沿坐下,垂眸睨着她,“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这是我家的房子,我在这儿睡一睡怎么了?”苏苏的表情突然变得烦躁不耐烦,声音幽寒如冰。
看到宋小茶蓦然怔忡的神色,她又立刻拉住了宋小茶的手道歉,“对不起,茶末,我心情不大好......”
“你怎么了?”宋小茶抽出手,探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苏苏唇角勾了一抹艰涩的笑意,眸光黯淡无神,她垂了垂眸,低低呢喃,“茶末,我想听你的话,我本想好好活着来的......可是不行,真的,活着太痛苦了!”
宋小茶愣了愣,待回过神来,蓦然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你在说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起来跟我说......”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苏苏低低的一声痛吟,循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抓着她胳膊的手,宋小茶像是被电到一般猛地松开手,怔怔地看着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的苏苏,“你......”
苏苏艰难地扯了扯唇角,笑意牵强,“还是被你发现了......”
宋小茶握起她的手腕,小心掀起她的衣袖,随着袖子的愈来愈向上,狰狞可怖的淤青伤口渐渐显现,有拳头大的紫黑淤青,有十厘米长的割伤伤口蜿蜒盘踞,原本好好的一条如玉的手臂,现在几乎破败丑陋得不能再看了。
这刺目的画面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入了心房,宋小茶的心一痛,眼眶一红,眼泪便自眸底滚落了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小茶的声音嘶哑地发颤,带着哭腔问道。
“茶末,你别哭。”苏苏抬起另一只手,擦拭去她脸上冰凉的泪水,眸底的黯涩透着丝丝的自嘲,“你哭得越凶,我就越觉得自己可怜。”
“这些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宋小茶倏然抓住苏苏放在她脸上的手,双眼发红,“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除了我家的老头子,还能有谁?”
“......什么?”宋小茶陡然一怔,这个结果,令她措手不及,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些伤口......都是她的爸爸弄的?
“可笑吧?”苏苏牵了牵唇角,微敛的眸底却暗得恍若黑夜一般,找不到一丝丝的亮光,“自从两年前,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搭上别的男人跟老头子离婚之后,他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没事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一喝醉就看我不顺眼,每次都是大声吼着让我滚,说看到我就好像看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让我立刻从他的世界里滚蛋......如果我不听他的滚蛋,接下来的,就是他宣泄仇恨不满的时候,拳打脚踢,或者是随手摸到什么就砸过来......茶末,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再喜欢穿裙子了吗?因为我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丑陋又恶心,我不是不喜欢穿裙子了,是不敢再穿了!这么丑陋狰狞的一具驱壳,怎么敢见光,怎么敢让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