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茶吓了一跳,几乎是反射性地弹跳出去,转过身来,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时,一颗惊惶的心这才终得安定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宋小茶向言泯歌抱怨,“你就不能吱一声再拍我吗?”
“胆子那么小,你一个人跑来酒吧做什么?”言泯歌的声音有不加掩饰的揶揄,酒吧的光线很暗,她看得清楚他的脸,却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在幽暗的灯光下他脸上的两束眸光格外的明亮。
打了他这么多电话都不接,她还以为他生她的气,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呢。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多了。
宋小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又来酒吧做什么?”
言泯歌笑得很意味深长,“男人到酒吧,除了寻欢作乐,还有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你也是来寻欢作乐的?”
“我才没有你那么腐败颓靡!权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是来找他的。”
言泯歌笑容顿时消失,脸色一变,便板起了一张脸来,冷哼:“他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他妈!还是说,你打算把他当宠物一样,眷宠一辈子?”
她就是不想把他当宠物一样眷宠一辈子,那混小子才大发脾气跑出去的好不好?
宋小茶对言泯歌翻白眼,“我没打算当他妈,我只是担心他会出事!”
权绯藏在骨子里的叛逆和刚烈,她一清二楚,且他还是一怒之下跑出去的,指不定哪个一不小心碍着他的眼,他就跟人家打起架来了呢?
她可不想最后是在医院或者警察局找到他的!
言泯歌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你对他倒是挺关心的啊,我不见这么多天,怎么不见你这么着急找过我?”
“这情况能是一样的吗?”宋小茶无语,想到什么,没好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还有,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都不接?不要告诉我你手机坏了!”
言泯歌眸光一深,映在微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我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真的不懂吗?”
宋小茶蓦然一怔,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难道他真的......
言泯歌抿了抿唇,眸光越发的深邃幽暗,他深凝着宋小茶,陡然往前迈开一步——
“咣啷——”
酒瓶破碎的声响骤然而至,惊了所有人,也打破了他们之间怪谲的氛围。
宋小茶闻声,吃惊地回头,就看到两个男人在舞池里面扭打在了一块儿,地上破碎地撒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在他们周围有许多围观者,却没有一个人打算上前拦架。
猝然间,那个身着灰色外套的男人挥拳砸在那个黑衣的男人脸上,猝不及防的,那黑衣男人摔在了玻璃碎渣上面,按在玻璃上面的双手带出了狰狞殷红的血迹。
还未等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那个灰色外套的男人迈开脚步,踉踉跄跄地朝他走去,抬脚就狠狠揣在那人的肚子上。
宋小茶怔怔地看着那俨然喝醉的男人,完全没有了顾忌,一脚一脚往死里招呼,那惊心动魄的带血场面,让她不由地想到了权绯。
他会不会,此时此刻,也正在与人在哪里打架,且还被人这样子往死里打?
心猛地被揪起,宋小茶拉住言泯歌的胳膊,抬头恳切地对他说:“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你别怕......”言泯歌正欲安慰她,一个四处张望的平头男人就朝他们走了过来,宋小茶看他的目标明确,不由一惊,畏畏缩缩地躲到了言泯歌的背后。
“言哥。”宋小茶听到那个平头男人这样子喊言泯歌,“我们要怎么做?”
然后,她听到言泯歌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威严冰冷的口吻说:“这个你们也要问我吗?多找几个人,把他们扔出去,并把他们录入黑名单,以后不准再放他们进来。”
“是!”
那个平头男人匆匆离开了,言泯歌回头,就看到宋小茶仰着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震惊的目光令他一时心慌。
“茶末......”
“你......这家酒吧......是你的?”半天,宋小茶才艰难地合上嘴巴,可是,眸底的震惊却是如何也无法敛下的。
突然间,觉得身边的人都好陌生,好难懂,沈薄如是,言泯歌也是这样。
刚才他那副从容冷血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当了他接近五年的朋友,现在才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言泯歌紧凝着她,微微颔首,“是。”
宋小茶努力地扯了扯唇角,努力地想对他展开轻松的笑容,“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
“两年前......那个时候,你不是在新西兰吗?”
“去新西兰之前就已经开了这家酒吧,平时不用我打理,他们都会看着办。所以在新西兰两年,只需要跟他们保持联系,了解营业情况就好。”
宋小茶抬起手,本想拍一拍他的胳膊,却陡然发现全身的力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流失殆尽,有些挫败地垂下僵在半空的手,对他艰难地笑着,“真看不出来,你原来在两年前就已经是大老板了啊,哈哈......不错!嗯,不错......”
“茶末......”
“那个......我要去找权绯,就不给你的酒吧奉献营业额了......”宋小茶勾唇,对他笑了笑,“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帮你找?”言泯歌紧紧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你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宋小茶潇洒地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第一次庆幸酒吧的灯光这么幽暗,以至于没人看得到她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凄厉的鬼脸。
出了酒吧,骤然迎面袭来的寒风令人猝不及防,猛地灌入口中,呛得肺部一阵撕痛。
进去酒吧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不小的雪。
洁白的雪花犹如鹅毛,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柔和的路灯笼罩下,美得恍若夜间的白色精灵。
宋小茶伸出手掌,接下面前簌簌落下的雪花,掌心蓦然而至的冰凉,令她内心陡然一颤。
失神地望着掌心的白雪,半晌,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拍掉,双掌摩挲着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