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孙骆涯骑着枣红马慢悠悠地进了那座无匾牌坊。
漫步在街上时,恰巧见到三三两两的坛口执勤弟子从自家府邸出来。见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模样,孙骆涯便对他们说可以休息半个时辰再去坛口执勤。
他们笑着抱了抱拳说不用,孙骆涯也不勉强,就说年底给他们几个的红包包的大一些。他们纷纷笑着谢过,然后告辞向山腰走去。
来到府邸前,孙骆涯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门房,自己则进了大门。他还没走几步,肖汉就找来了,说是教主和少夫人正在给那位蓑笠男子诊病。
孙骆涯点过头,就在肖汉的引领下来到一座中等大小的客院。
客院被仆人婢女收拾的很干净,唯独霜雪没有扫去。进了院子里最大的一座卧房,推开房门,就见到孙希平坐在客桌的太师椅上,一口一口轻轻小酌着茶水。
床榻那边,一袭浅蓝色裙衫的孙雅儿,坐在红花梨木质的圆木凳上,身旁的木架上挂着她那件白色的貂裘大氅。
至于床上,则仰躺着那位被他一酒壶给砸晕的蓑笠男子。肖汉跟他说,说将这个家伙扛进府邸大门时就把他身上的斗笠和蓑衣给扒掉了。如今在没了蓑笠的遮掩下,床上这名男子的着装打扮,倒是与他们大唐王朝的服饰相差不多,除了细节上有些细微差别,其余地方几乎一致。
“涯儿,来,陪爹喝会儿茶。”孙希平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向刚进门的俊美男子招了招手。
孙骆涯看了床榻那边,犹豫了会儿,不过还是来到孙希平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那杯茶,小酌一口,立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茶水入口苦涩,含有茶渣,显然是泡茶的时候过滤工作没有做好。
“爹这茶泡的怎么样?”
孙骆涯瞥了他一眼,见孙希平一脸的期待他点评的模样,当即也就撇了撇嘴道:“很好,继续努力。”
孙希平嘿嘿笑一声,扭过身子,使劲往自己嘴里连灌了好几口茶水,就跟喝白开水一样,让孙骆涯看了一阵无语。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好好打击他一番。可不知怎么的,这回儿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些打击的话。
孙希平泡的茶虽然过滤不是很好,但这种角鹰山特产的茶叶“鹰羽”本就味苦,而且还有利肝、养胃等功效,是孙希平最爱喝的一种茶之一。
孙骆涯囫囵一般地喝完这杯茶,然后就起身走向了床榻那边。
孙雅儿的纤纤玉手搭在昏迷不醒的男子手腕上,探知该男子的脉象。
孙骆涯见她那两抹浅眉微微皱在一起,就笑着伸手去替她揉了揉眉心,柔声道:“怎么样,他有没有被我砸出别的什么毛病来?”
孙雅儿抽开搭在男子手腕上的小手,握住了自家公子揉在她眉心的手,然后舒缓开眉心,笑着摇头道:“无碍。他除了被砸晕之外,还受了点风寒,小事。”
孙骆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她,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孙雅儿摇摇头,道:“我不要紧的,还是先替他开一副驱寒气的药吧。”
孙骆涯点点头,然后去房间里的书桌上,替她在砚台上研磨。
用不了多久,孙雅儿就用小楷清清爽爽地写下了两张药方,她将药方递给肖汉,道:“傻大个,这一张是驱寒的药材清单,还有一张是固本培元的药材清单,你且去城中的药材铺去取即可,这些银子你先拿去,多退少补。”言尽,孙雅儿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小袋子钱囊。
在她将钱囊交付给肖汉时,还刻意叮嘱了一句,道:“不要因为角鹰山上是教主的地盘,我们在这座鹰山城中就可以横行无忌,你千万不可以这样想,人家是做买卖的,我们不能让人家亏了本。而且这间药材铺的老掌柜,不是我们魔教中人,他只是寻常的百姓,对待老人家要客气点,知道吗?”
肖汉接过钱囊,郑重其事地点头道:“知道了,少夫人。”
肖汉说完刚要走,就听人说道:“等一下,你刚叫我什么?”
肖汉挠了挠头,道:“我叫你少夫人啊……”
就在肖汉一副莫名其妙的时候,就见那位长得极好看,身段极好的女子,从袖中又掏出了一只钱囊,递给他,微笑道:“傻大个,可真懂事,拿着,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是少夫人给你的见面礼。”
肖汉看着鼓鼓荡荡的钱囊,犹豫了会儿,然后扭头看向自家少主,却见他摇了摇头。
“看他作甚?”孙雅儿回头瞪了自家公子一眼,然后把手里的钱囊塞到了肖汉的怀中,眨着眼道:“傻大个,你再叫我一声听听。”
肖汉捧着鼓荡的钱囊,不明就里的叫了声少夫人。
孙雅儿笑眯着眼“哎”了一声。
看得身后的孙骆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肖汉走后,孙骆涯来到雅儿姐的身边,轻声问道:“那一百两银子应该就是上次我下山前忘记拿的盘缠吧?”
孙雅儿心情不错,笑着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孙骆涯站在她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若非上次忘拿了这一百两,恐怕他也不会在扬州城的天九坊中赌钱,然后又遇到了那个叫做曲三思的女人,更不会稀里糊涂的被她给夺走了珍贵的第一次。更没想到,这女人还给他包了个一千两的小红包。
想到这件事,孙骆涯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愁的啊。
一旁喝着茶水的孙希平,在听到自家儿子的接连叹气后,只不过是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道:“要不,你俩把婚事给办了?”
孙骆涯有点懵。
孙雅儿倒是两眼神采奕奕,只是没出声。
孙希平道:“其实你娘还在世的时候,本意就是把雅儿当你的童养媳来看待的,结婚是迟早的事,况且你俩如今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早点结婚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那该多好?”
孙雅儿扭头看向身边的男子,满脸期待。
孙骆涯沉默了会儿,道:“腊月不订亲,正月不嫁娶,这是古人传下来的规矩,要不我们来年再看?”
孙希平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你看着办吧。”
孙骆涯点点头。
却不知,他身旁的那位女子,眼中有些失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