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姨难得说起这些往事,有些怀念的感叹道:“当年要不是遇见了他,我这个福利院能不能坚持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放心吧娟姨,偷偷告诉你,小许他是个富二代哦,有他在,福利院肯定能维持下去。”曲铃俏皮的眨眨眼,说:“况且还有我呢!”
娟姨许久没见着曲铃这样乖巧又懂事的女孩子,心里疼爱得不得了,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怎么?你也是个富二代不成?”
曲铃吐吐舌头,摆手说:“我可不是,我就是个搬砖的。”
她们聊得投入,直到把需要用到的菜都整理完,娟姨才把她赶了出去,说一会炒菜辣椒味重,怕她熏在身上一股味儿,那就不好了。
曲铃被推了出去,见许洛已经摘下口罩,坐在那儿陪老大爷下围棋,修长白皙的手举着黑色棋子,看得曲铃连连感叹,秀色可餐啊!
她也总算能理解那些手控的心情了。
许洛一门心思都在棋局上,丝毫没留意到曲铃的存在,好不容易想到破解的方法,慎重的落下棋子。
老大爷哈哈一笑,说:“我还以为你要想更久一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方法了。我这老头子可怎么办哟!”
话虽这样说,他落子却毫不费力,只稍加思索就进行了下一步,让许洛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曲铃在一旁围观了半天,对棋局半懂不懂的,最后索性看起许洛的手来。
老大爷见她那样子,笑呵呵道:“小曲也来了,人家观棋不语,你咋观手不语呢!”
曲铃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打着哈哈说:“哪有哪有,我看的明明是棋局,就是看不大懂。”
许洛听老大爷喊了曲铃的名字,才发现她一直站在旁边看,便把她拉到身旁坐下,说:“先看一会,我很快就下完了。”
听他口气这么笃定,曲铃惊讶道:“你已经有办法破这个局了?”
许洛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怎么说很快会下完?”
许洛干净利落的把棋子往下一放,说:“下完了,我输了。”
曲铃:???
老爷子见状大笑起来,对曲铃说:“丫头啊,人家是看你过来了没心思下啦,本来还能再挣扎几步的。”
是这样吗?曲铃看向许洛,后者拉起她,对老爷子说:“我带她出去转转,顺便看看孩子们醒了没有。”
老爷子故作幽怨,叹息一声,说:“小年轻都去谈恋爱了,看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左手跟右手玩玩咯!”
曲铃红着脸被许洛拉了出去,这几天气温稍有回暖,外头并没有凌冽的寒风,到处走走也算惬意。许洛一边走一边为曲铃介绍院子里的东西,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它们的故事。
“这个洗手池原本有半个人高,是供成年人用的,后来孩子们越来越多,小洗手池不够用了,娟姨就把它改成了小孩子适用的高度。那时她说,大人们洗手时弯下腰就好,小朋友却能因此少排队,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这几个木桶,是一年前娟姨亲自从市场载回来的。当时有个自闭症的孩子,叫果果,对木头做的东西都喜欢的不得了,看见了就忍不住去摸,有次手不小心被木头刺到,又不知道告诉我们,过几天发现不对时,手已经开始红肿起来了,好在发现得不算晚,去医院治好了。娟姨后来检查了那个木桶,发现质量不过关,就出去买了新的。”
曲铃蹲下身,摸了摸木桶,感叹道:“娟姨心地真善良,那个好心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福利院交给她吧。”
“嗯,这里的人都很善良,他们对孩子是真心疼爱的,孩子们也都喜欢他们。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他们相互珍惜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帮帮他们。”
所以说,她的偶像是个很善良很柔软的人啊!曲铃想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身高够不着,于是踩到旁边的台阶上,如愿以偿的摸到他柔软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曲铃心满意足的跳下台阶,拉着许洛往秋千那儿走去。
在曲铃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家里的小院专门为她做了一个小秋千,她那时候爱刺激,总往高处飞,坐在上面激动的尖叫着,让大人们再用力一点。
在飞到最高点时,她总觉得自己离天空很近,近得好像伸手就能抓到。后来父母离婚了,家没了,秋千也没了,她心情不好时,就爱去公园和小朋友们抢秋千坐,让过路的人帮她狠狠推一下,飞到最高点的时候,就是她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曲铃挑了个稍大些的秋千坐下,对许洛说:“快,帮我推一下。”
许洛绕到她身后,轻轻推了一下,秋千就像只企图上天的鸭子,轻轻晃悠几下,又无力的落回地面。
曲铃:“……用力推。”
许洛一本正经的说:“不行,会受伤。”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子。”曲铃回过头,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说,“推一下嘛,我会抓稳绳子的。”
许洛坳不过她,只好稍稍用力一推,总算飞高了点。
曲铃并不满意,喊道:“再高一点嘛!”
“不行,这本来是给小孩做的,承受不起你的重量,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什么?曲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你这是在嫌我胖了?”
低情商如许洛,也知道女孩子的体重是禁忌,怕曲铃真的生气,他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体重跟小孩比起来,稍微重了点。”
这话听着还算过得去,曲铃轻哼一声,“算了,饶你一次。”
许洛终于松了口气。
曲铃心里却有些异样,她刚才是在对许洛发脾气吧?还不是普通的发脾气,分明像电视剧里的打情骂俏一样……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这段感情,比想象中还要快许多。
许洛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为了不让她待在这玩危险的秋千,他诱哄道:“我带你去看孩子们好不好?他们这个点应该醒了。”
曲铃一听说看孩子,顿时来了兴趣,从秋千上跳下来,问:“他们的住房也在教室附近吗?”
“嗯,为了方便管理,孩子们下课后回房间也不用走那么长的路。”
等见到孩子们的时候,曲铃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想让孩子走太远的路,因为十几个孩子里,腿脚不便的就有四个。
孩子们已经起床了,正在宿舍前的空地上集合,有几个孩子最先看见许洛来了,都兴奋的扑了过来,嘴里喊着“小许哥哥”。
绝大部分反应过来,也高兴的走上前,把许洛围在中间。
除了那四个腿脚不便的孩子,还在原地张开双手要抱抱,还有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许洛,曲铃想,这就是许洛刚才说的果果了吧。
许洛把孩子们一个个抱过,最后走到果果面前,张开双手试图拥抱她,果果却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太确定他是谁。
许洛也不坚持,只冲她善意的笑了下,轻声说:“果果,好久不见啦。”
曲铃对自闭症了解不多,她走上前,问:“她不记得你吗?”
“嗯。”许洛解释道,“我太久没来了,果果天生很敏感,她本来不是自闭症儿童,在她四岁以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正常孩子。”
“那怎么会?”曲铃低头看着自顾自玩裙带的小姑娘,别的孩子至少三五成群,而她看起来那么孤独,让人忍不住心疼。
许洛轻声说:“在她四岁的时候,她爸爸喝多了回家,失手打死了她的妈妈。而她当时就站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从那以后再没说过一句话。后来她爸爸被抓进牢里,她家亲戚认为这是丑事,况且她变成这个样子,就相互推脱,都不愿意接纳她,后来她的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舅舅辗转找到了娟姨,把她送了过来。”
“那个舅舅还有来看过她吗?”
许洛摇摇头,说:“没有。”
曲铃眼泪都出来了,她使劲眨眨眼睛,说:“她父亲真不是东西,对吧?”
“嗯。”许洛伸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然后把她揽入怀中,“别哭了,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世上不幸的事情太多了。跟他们比起来,你其实很幸运,所以不要再为捉摸不定的将来担忧,你要仔细听自己的心声,它是喜欢我的,对吗?”
什么嘛,原来是早有预谋……
曲铃哭得更厉害了,原来她心里的顾忌和挣扎,许洛是清楚的,即便这样,他还是费尽周折为她着想,希望能打破她心里的不安。
她把眼泪鼻涕一把摸到他身上,哽咽着说:“还让我别哭,都是你把我弄哭的!”
许洛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慌忙跟一旁的老师拿了点纸巾,给她擦了下脸,轻声安慰道:“是我的错,你别哭了,让孩子们看见多不好啊。”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就喊道:“姐姐哭了,羞羞羞!”
一个孩子带了头,其他孩子也跟着闹腾起来,倒把曲铃给逗笑了。
“许洛,谢谢你理解我。可我还需要点时间,我会努力调整心态,好不好。”
许洛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我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着你。”
“我们将来一定会好好的,对吗?”
“嗯,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