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卫见状也收了兵器,推到了院子外面。
夏妤走近,抬手一扬,众人就退散了。只留下她和面前的蒙子安以及不远处一直站着不说话的大太监。她打量着蒙子安,从他那双与蒙烈一样的锦靴上再到眉眼与蒙家人相似的气质上,不经意的笑了,“子安,小小年纪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有话慢慢说。不管你是不是皇子,咱们也都是一家人。何必动怒呢?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蒙子安怒目等着夏妤,听得夏妤那番话便没来由的暴涨出一阵火焰,将手中的长剑一挥,掠到夏妤的脸颊、见此,暗卫飞奔上前,“叮叮”两下,夺取了蒙子安手中的宝剑,宝剑落地,蒙子安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耍起了一套有板有眼的拳法,呼呼的风声在夏妤跟前,像极了正在摇摆示威的大公鸡,不过招式虚无,没有一点阳刚之气。
夏妤笑着,示意暗卫退下,她则拍着手走上前去,“啪啪啪……来来,都看看,子安的剑术真是厉害,只是啊,你还没有到拿剑随便耍脾气的时候,不然怎么会因为累的爬不起了呢。”
说罢,夏妤将手中的三根银针甩了出去,直奔蒙子安的双膝。
蒙子安“啪……”的一声四肢趴在地上,像一只被人撵的不知如何迈步的丧家犬,身后站着的大太监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因为他早就看到了夏妤手中的银针,本想动手,却在瞧见夏妤又一次拿出毒针的时候收了手。
“快啊,你们都愣着做什么,把子安扶起来,还有你……”夏妤指了指大太监,“你愣着做什么呢?皇子还小,拿着刀剑伤着了你倒不要紧,伤了自己如何是好?”
“你们都滚开,有人要刺杀我,谁,谁?”蒙子安挣脱开兵卫的手,举着手在周围乱指。
夏妤一把将蒙子安的手拍打掉,怒火也就跟着上来了,大喝道,“胡闹,这里不是你的皇宫,成何体统,本宫是王妃,岂是你乱指的人呢?给本宫把手放下,还有,叫人去取器皿来。本宫要现在加赶他们走,不就是滴血认亲?做了便是!快去!”
夏妤一副被气的浑身颤抖的样子,怒瞪了一眼面前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的蒙子安,对他说,“走吧,子安,早早把你送走,倒是省了心,本宫何时受过这等气?”
夏妤像极了被人讽刺了而生气大怒的泼妇,她的头发什么时候乱了,谁都没看到,倒是那边在暗处巡逻的于哲看的清清楚楚,不免将两日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走进去之后,器皿也被抬了进去。
夏妤看着器皿又看看蒙子安,说道,“快点吧,子安。早些结束,本宫好将你们送回宫里,免得在这里大闹。”
蒙子安打量了一下夏妤,又看看大太监,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本想说还是算了,却被走上前的管家拉着手。
蒙子安一怔,惊恐的看向夏妤,“娘娘,你要做什么?”
“本宫一介女子,能对皇子做什么啊?刚刚差点被你的刀剑吓破了胆,现在快点滴血验亲,结束之后就都散了吧。本宫可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快些!”
管家将匕首递给了蒙子安,“殿下,您身子金贵,小的不敢动手,还是您亲自来吧!”
蒙子安看看管家,又看看被管家硬塞进怀里的匕首,还看了看那边的大太监,看了所有的人之后,他将视线落在夏妤脸上,脸上一白,“我……”
夏妤怒瞪了一眼管家,管家也没迟疑,手指一动,“嗖!”嫩白的手指上就被割破了,血水落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水碗里。
“那晋王的血呢?”蒙子安大叫。
夏妤将瓷瓶拿出来,递给了管家,“这便是我刚刚求着王爷要来的,可别浪费了。”
管家接过,小心的捧在手里,就要打开瓶塞子将里面的血水倒出来。
突然听得蒙子安低喝,“慢!”
夏妤好笑的看着他,问道,“可是后悔了?”
蒙子安低头不语,看着夏妤不说话。
夏妤继续笑着说,“怕是不成啊,王爷都同意滴血验亲了,皇子要是反悔,岂不是叫王爷的面子没处安放?您这么大胆子的跑这里闹这么一出乌龙,全天下人都以为王爷当年睡了他皇兄的女人,皇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现在王爷为了还给自己一个清白也想给你皇子一个交代,同时叫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是多么的喜欢造谣生事。一直以为王爷要试图谋反的这个罪行,王爷想在今天就多做个了断,看看是因为此时惹怒了皇上还是王爷真的要试图谋反,再或者……”夏妤将眼神看向大太监,低喝,“还是另有他人想要谋反却要嫁祸我们王爷?不管如何,一切都要按照事实说话才行。动手!”
夏妤最后一声低喝,惊的蒙子安浑身一颤。
夏妤此时此刻的威慑力不亚于蒙烈,叫一旁的跟着演戏的管家真的信以为真了。
大太监听得一个一个大帽子被扣下来,这么大的罪要是都捅了下来,那最先背的可就是他啊。因为陪着蒙子安出来的就只有他一人,两人出来的时候还是叫的车夫,连宫里的车子都没用。到时候,一层窗户自捅破了,谁人都可以子清的退让,唯独他脱不了干系。尽管身后有皇后做主,可他毕竟是个奴才,关键时刻主子岂能护的了他一个试图要谋反的大罪啊!
想到此,大太监偷偷的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说道,“娘娘……”
大太监大叫一声。
“咚!”他就跪在了地上,“娘娘,三思啊,小主不懂事,您就消消火。依奴才之建,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奴才这就带着小主回宫领罚。”
“罚?”夏妤看向大太监,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总管,这里是晋王府,不是你们几个太监平日无事的过家家。你要是执意不想再进行,本宫就要认为你们在这里胡闹戏耍本宫和王爷将你关押了。王爷在府上得不到好好的休息,还要忍受你这个太监四处撒野。来人啊,给我杖责……”
大太监一怔,“咚,咚,咚”的响头磕在地上,“娘娘,三思啊。皇子年幼,尚且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难道娘娘还不知吗?”
夏妤冷笑,“本宫自然知道,但是容不得你们在府上对本宫和王爷的侮辱,动手。”
夏妤低喝。
大太监瞬间就瘫软了。
蒙子安到底是年纪小,被这么一吓就妥协了,大叫着,“好,我验,我验。”
众人同时收手,夏妤叫人松开了大太监和蒙子安,走上去,拿过管家手中的瓷瓶,将血水倒进了器皿里。
两种血水在器皿里打转,渐渐的……
蒙子安的脸上表情瞬息变化,从忐忑到不安,由不甘心到不可置信,最后变成坦然。
大太监的脸色却是紧张到喜悦,他期盼的结局终于来了。
可是夏妤还是低喝,“把人给本宫绑了。”
大太监和蒙子安同时一愣,茫然看向夏妤。
这个时候,蒙子安脸色大变,不顾被人扣押的双臂使劲往外挣脱,同时大叫,“你想要杀人灭口吗?”
夏妤却冷笑着说,“想要杀人灭口的人不是我,是皇后。我说的是不是,总管大人?”
总管一愣,瞪着夏妤,面不改色,特别镇定,“娘娘,您这是污蔑!”
“哼,污蔑?来人,给我搜身。”
这功夫,管家也走上前去,将匕首轻轻的在自己的手指头上一划,血水流了进去,不等几个人发话,那三种血水就融合在一起。
夏妤圆眼之内就冷若冰霜了,她怒瞪了一眼大太监,不发一语。
蒙子安惊讶的瞧着,也搞不清楚状况。
总管一见情形挣扎也是徒劳,只站在原地等待着管家上前,眼中似有一团火,“娘娘,您这样污蔑于奴才,回去如何像皇后娘娘交代?奴才是清白,一切还需要皇后娘娘论断,您不要忘了,奴才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奴才就是皇后的面子,您要亲自撕了皇后娘娘的脸吗?”
夏妤轻声说,“三种血水都被融合了,要作何解释啊?还有,子安,你好好的皇子不做,却偏要听信别人的谣言说自己是晋王的儿子,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尤其,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刚刚府里的人看都见到了,总管有什么动作也都瞧见了,他试图在验血的时候往里面掺了东西,不然,管家一个太监如何就与皇亲的血脉融合在了一起?大太监,你若是不信,再拿你血也试试啊?”
蒙子安仰头看着器皿里的血惊讶的一双眼睛瞪的如灯泡,他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本来,他看着血水融合,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疑问终于揭开了,可当血水融合,他真的成了蒙烈的儿子的事实就要***了,却发现内心是如此的空虚。可见,他真正要追求的不是事实,而是想叫自己有更多人去关心和在乎。
夏妤又将另外一瓶血水倒进去,他才恍悟,自己所在意的东西都是错误的,他最在乎的就是皇帝是否对他好,像亲生父亲那般好。他被骗了这么多年,被谎言骗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皇后利用,一直被别人要挟着走,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他只是别人眼中的傀儡。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蒙子安痴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动弹,对于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