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来的时候,院子外已经围满了人。各个都在扒着眼睛使劲的往里面瞧,可谁都不敢进去,毕竟王妃的院子平日都成了瘟神一样的存在,敬而远之,大家都知道这个王妃不受王爷待见,所以也没有要巴结的意思。
“都让开!”管家一声吼,王府也要抖三抖。
众人纷纷后退,给管家让开了一条道。
管家一步并作两步,走进一看,一直提着的心就放下啦。他看着夏妤的样子,又看着幽梦躲在角落哭成泪人的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夏妤一直有病在身,这是有目共睹的啊,尤其还有两个丫鬟作证,就算管家对此发自内心的怀疑,他也不敢说什么。瞅了瞅,镇定地说,“来人,将王妃娘娘扶到床上去,春天别哭了,出去,再来别的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把秋天带来。”管家也将事情处理的稳稳当当,眼下就是几个人“对戏”的时刻。
不过不是管家,是王爷蒙烈。
所有的人都给叫到了蒙烈的院子里,今日他难得在午后没有受到腿疾的影响想要睡个午觉,却被外面的吵嚷给吵醒,清梦被搅黄了,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尤其看着夏妤那副样子,他的心莫名的更加火大了起来。
“何事?”蒙烈只仅仅说了两个字,可屋内犹如刮起了一阵寒风,叫人浑身泛冷。
管家知晓是自己太仓促了,打搅了蒙烈休息,可眼下人命关天,他岂能置之不理。
“王爷,奴家,奴家没有做。”幽梦一脸泪水,委屈的抹着清泪,说话断断续续。
蒙烈的眉头微微粗气,可他没有发问,等着有人继续发声。
“王爷,事情是这样的……”管家将他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刚刚说完,那边的秋天就嚎了出来,“啊……”嘴巴太大,已经能看到她最里面的虫牙。
“闭嘴,闭嘴!”管家低喝。
秋天被春天捂着嘴巴跪在地下,低头一言不发。
蒙烈依旧没有再发问。
反倒是一直哭诉的幽梦将手绢一扔,跺脚说道,“奴家也是好心,知晓娘娘身中剧毒,连夜熬出了药丸给娘娘送来,可娘娘并没有服下,奴家也不知娘娘是如何突然从床榻上跑出来撞到了奴家,奴家愿望。”
“你说谎!”春天站出来,指着幽梦,可瞧见蒙烈一脸肃穆的样子又将手缩了回来,管家瞧着春天有话要说,再看看蒙烈,主动站出来求情,“王爷,春天当时也在场,她比别人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烈微微叹气,对春天点点头。
“是,王爷。当时我正在外面给幽梦姑娘烹茶,就听到里面娘娘惨叫一声,还说什么药丸有毒,跟着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我情急之下跑进去撞翻了想要掐住王妃娘娘脖子的幽梦姑娘,要是我来晚了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血口喷认!”幽梦大叫一声,走上前去,顾不得泪水打湿了她的雪白长裙,对蒙烈簌簌道,“王爷,我当时只在桌前落座,并未见到娘娘,是她们合起来演戏愿望于我,王爷您可要给奴家做主啊。”
“我们没有胡说,王爷,我们平日伺候娘娘,最懂得娘娘的身体。娘娘鲜少会使唤我们,近两日娘娘卧床不起都鲜少麻烦我们喂水,娘娘如此好心之人岂会冤枉于你?娘娘的身体郑大夫最是清楚,已经不能下床,娘娘如何走到那么远主动吃下幽梦姑娘的药丸,还不是幽梦姑娘有意要害我们娘娘……”春天将话说的有条有理,句句属实啊。
秋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涣散,怕是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管家瞧着秋天脸上的巴掌印,想想刚才她的惨相也不在追问,只蒙烈说,“王爷,春天姑娘该不会撒谎,秋天怕是看到了全部,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王爷……”
幽梦瞅了瞅管家,咬着银牙,薄唇抿的紧紧的,又将实现移向蒙烈,祈求着。
面前坐着的人若是文书生,那这件事不需要查证也不会怪罪到幽梦身上,还会说是夏妤自己走过去的自己非要吃下药丸。可面前坐着的是蒙烈。
只听蒙烈在寂静的屋内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幽梦姑娘理应在竹楼禁足,为何会在王妃的房里?!”
“我,我……”幽梦顿时语塞。
蒙烈不去看她,又问道,“就算幽梦姑娘好心,可本王何时准许幽梦姑娘去库房拿药,又何时准许幽梦姑娘碰那些药材?”
“王爷,我,我……我……”
这时候,已经被叫过来要证明夏妤身体不适的郑大夫走了进来,跪地的头一句话便是替幽梦说话,“王爷,是老朽带着幽梦姑娘进的库房,也是老朽带着幽梦姑娘去库房抓药的。”
“大胆!”蒙烈顿时一声低吼。
郑大夫惊的将要皆是的话吞咽了回去,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冒了出来。
“郑大夫,没有本王的命令,你竟然擅自做主?来人,将郑大夫送去山庄修养,一个月后再准许自由出入。”
“王爷……”郑大夫还想要解释缘由,可蒙烈已经动怒,容不得他再说半个字,“带走。”
“是,王爷。”郑大夫被带走,替幽梦开脱的人也没了,她瞧着眼前的形势,喟叹一声,紧咬牙关,决定不再出声。
“这件事本王会查清楚,你们都回去。”管家得令,叫人带走了春天和秋天,正要吩咐人将夏妤也抬走的时候被蒙烈制止了。
蒙烈瞧着那里睡得香甜的夏妤和站在那里一脸凝重的幽梦,一时间没有说话。屋内静的骇人,似乎已经透过微微浮动的热风和鸟鸣听到了夏妤有些熟睡后的呼吸声。
沉默持续了很久,各自有各自的揣测。
蒙烈早就看出了夏妤的演戏,更瞧出了幽梦此去的目的,现在两人都在这里,他的决定关乎两个人日后的决定。他知道,幽梦暂时只是怀疑,尽管他的心底也在怀疑,可他仍旧无法证明幽梦是否真的对他下毒,抛开文书生和幽梦之间的事情,理智分析,这么长时间以来蒙烈的毒伤没有恶化,由从前的半生不死到现在勉强站起,而且他反复叫郑大夫给自己诊治,并没有诊断出任何除却双腿之后别的毒的迹象,于情于理,他都无法断定幽梦就真的对他下毒,
但是夏妤呢?
夏妤是夏家的人不错,可从一开始他对夏妤的怀疑和她的目的,几次将夏妤扔进水牢,遭受折磨,夏妤非但没有怀有害他的人还对他更加在意。几次不惜涉险制止药浴,又将所有药材拿去研制,若她夏妤就真的发现了药浴中的端倪,他蒙烈该如何决断?
两个人都是他现在所用之人,两个人又都是他目前来说不应该完全相信的人。
可是……
蒙烈在看到夏妤那双紧闭的双眼,微颤的睫毛,她娇俏的模样和她之前几次为自己开脱而妙语连珠的样子,甚至看到了她在与幽梦和文书生而争辩时候的样子,心底突然萌生了这么一种想法,“由着她!”
当沉寂被打破之前,这三个人就是这副画面。幽梦看着他,他看着夏妤,夏妤在梦中与周公下棋。
幽梦死死地瞧着蒙烈,何时她从蒙烈身上看到过他这样放松的神情?
没有!
幽梦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日落西山了吧?可她还是没能为自己辩解一个句话,最后,幽梦默默的对蒙烈微微欠身,就要离开。
蒙烈没有制止,但只扔下话,“明日搬去北苑。”
北苑在王府的最北端,也是王府最脏乱的一处院子。
幽梦心有怨恨,可憋着的怨气无处宣泄,到了蒙烈这里她更不能宣泄,脚步停留在门口,最后只得一咬牙,应道,“谢王爷。”
幽梦一走,屋内就只剩下夏妤和蒙烈两人了。
蒙烈将刚刚丫鬟递过来擦脸的手帕攥成了一团,瞅着那里熟睡的夏妤狠狠的砸了过去。
夏妤吃痛,如被踩了尾巴的哑巴猫,弹射很高,却没有丝毫声响。
她茫然的瞧着四周,最后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蒙烈身上,拧了一下眉头,一副大大气凛然的样子说,“王爷,水牢我自己会走。”
“回来!”
夏妤低着头,又将身子别了回来。
“胡闹!”蒙烈低喝。
夏妤微微低着头,嘴上说,“王爷,我错了。”脸上却一点错误的态度都没有。
蒙烈瞧着她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气了,想了想,对她挥挥手,“出去。”
夏妤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扭头就走。
出门后的夏妤想了许久,他刚才算是在袒护自己吗?
直到回去后的她还在想,他在袒护自己?
为嘛啊?
夏妤回来后不多久,秋天就跑上来问夏妤,“娘娘,咱们刚才奴婢们演的好不好?”
夏妤拍拍秋天的脸蛋,“好!好得很!”
“嘻嘻,娘娘,当时您摔倒的时候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被那个坏女人推倒了呢!”
夏妤笑着谁,“不演的真实一些,还以为咱们是闹着玩呢。”
秋天又问,“娘娘,那咱们演戏编谎言,王爷会不会罚我们啊?”
夏妤却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将小耳朵竖了起来,似乎听随风而来声音之下那个似有若无的到底是什么。
夏妤狐疑的想了一下,将视频打开,不禁眼珠子都瞪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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