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苏摩撤兵,大批的蛮夷人突然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从驻扎了多日的边塞撤了回去。
据说在苏摩撤兵的当天,蒙烈亲自相送。甚至送上了自己的战马和一尺白色的绸缎,寓意是什么倒是各种说法,可只有当天见到了两人在一起交手的时候的那种火热场面才能够真正的懂得。
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大家都想除掉对方,却又很是欣赏对方为何能够与自己成为对手?这样的矛盾心理交织着,致使敌我双方成为了难得的挚友,却又不能忘却心中的仇恨。
那战马就是对于挚友之间的关爱,白色的绸缎就是对彼此的憎恨,绵绵无常,永远的保持距离。蒙烈带着伤,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红,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巅,望着慢慢走远的苏摩。
苏摩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牵着手里蒙烈送他的战马,脖子上挂着白色的绸缎,回头张望,那个可以匹敌天下的王者。
两个人的距离渐渐的边远,最后终于再也不得见。
蒙烈迅速的带人将边塞整编,留下了十万大军驻守,余下的兵马则从宽阔的道上一路狂奔直回京都。
至此,因为蒙风羽的软弱,蒙子安的勾结外人而引起的长达一年多的征战终于得到了平息。
而蒙烈也信守诺言,在回到了京都的第二天拆开了苏摩给他的书信。
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潦草的中原字迹,“为了夏妤。所有的战事只是一个障眼法,你输了蒙烈!”
蒙烈攥着书信看了许久,将这一个月的事情想了又想。最后“咚”的一声,砸碎了他书房的第五张桌子,愤怒的双眼里迸射着火光。
可转瞬的怒火消失,换成了无限绵长的一缕轻叹,“夏妤,当真是我错了吗?”
这么多年,这么长时间,夏妤除了想方设法的要离开这里之外,她保护了身边所有想要保护的人。更因为,在对夏妤倾心的这喜人之中,只有他才会一直的想要将她禁锢在身边,拴在自己的王府。从未回头去看一看,身边的夏妤到底是否的真心,他强加给夏妤的生活是否就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
“哎,我错了吗?”
蒙烈不断的在心底问着自己,直到夜半三更,外面的更漏声已经响过,他才木纳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凌乱和狼藉,微叹一声,“我错了!”
吐出一口气,他感觉到从未有的舒畅。
带着一身轻松,他轻吐一口气,瞧着一直放在怀里的梳子,拿出来仔细的看着,上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字,“妤”,那个字使用硬物雕刻上去,有些潦草,歪歪扭扭的样子像极了夏妤平日的那张怪异的笑脸。
到现在他才知道,夏妤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是不快乐的。
隔日。
天气大好,除夕在长途跋涉的路途上度过,似乎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所以,有些时候,蒙烈自己也会忘记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今日是按照惯例,是宫中朝贺开酒宴的时候,却因为宫中早已没有了主人,在平淡之中度过了。不过,今日的王府却异常的热闹。
一大早,文武百官们就不约而同的过来为蒙烈庆祝大胜归来。
蒙烈却一点儿兴致都没有,扔下了所有的人由着管家和文书生他们去招待,他则去了地牢看望前几日自杀的蒙风羽。
此时的蒙风羽才刚刚苏醒,睁着一双没有神色的眼睛,打量着面前一路风尘仆仆的蒙烈。
许久之内,两个人都没有互相说话,地牢之内只有呼呼的冷风响和远处的水滴之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蒙风羽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被子拉高了几分,有气无力的朝着蒙烈笑了笑,发白的嘴唇上挂着很重的血痕,他的笑容很大,似乎是故意如此,惨白惨白的面上加上这样夸张的笑容更添蒙风羽的虚弱可恐怖。
他现在已经瘦的只有皮包骨头,加之从前被困地牢受刑的缘由,更加的脆弱。
“我被困在边塞,是你一手操纵,可你可知,我在那里却整日忍受着鞭笞?!”蒙风羽突然说。
蒙烈没有任何表情,只低头瞧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说,自己全都知情。
蒙风羽笑笑,扫了一眼他,继续说,“倘若我死了,是否现在早就坐上了皇位,蒙烈?!”
蒙烈的眸子颤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看着他。
蒙风羽继续发笑的说,“现在我死了,对你不是很好?为何要拦着我,救活我?呵……蒙烈,你已经窥探皇位多年了,不是吗?”
蒙烈将视线放在了别处,看着铁栏外面的潮湿,墙壁上因为寒冷二解满了寒霜。
“可是,现在你却迟疑了,为什么?”
蒙烈听着他发问,深出一口气,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是否该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可不等蒙烈开口,蒙风羽又说,“为了夏妤吗?呵呵呵……”他笑了很久,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笑了很久,笑的他连连咳嗽,咳声停歇之后,便是大口的大口的喘息,说道,“就算你终身不再娶,夏妤也不会回来的。”
蒙烈没有任何波澜,只对他点点头,“我知道。”
“……”给了蒙风羽一个肯定的答案,蒙风羽倒是有些惊讶了,“你想通了?还是你终于明白了夏妤想要什么?”
蒙烈吃惊的看着他,不禁心底一阵翻江闹海的滚动,他甚至于连蒙风羽都不如吗?他能够了解的事情,为何自己到了现在才知道?!
“原来只有我不知道。”蒙烈的声音很低,透着一丝无奈。
“是啊,你只想着你要给夏妤什么,却从来不知道问一问夏妤是否喜欢。呵呵……蒙烈,这就是你的失败之处,你从始至终都在想你要为了当年先皇的遗训给我的父皇什么,给我什么,可你可曾问过我们,是否喜欢?我父皇无能,一心只想要在宫内吃喝玩乐,将所以早些年将兵权全都任意的放在你那里,可后来,因为他的身边多了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这群人说着不同的话,却都在为了皇族的皇权着想,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为东燕的百姓和天下着想。呵……所以他们怕了,怕了你。”
蒙烈微微点头,无奈的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