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生活着衣裙倚靠游牧而生的野蛮人。
他们的身上有着蛮夷人的血统却属于东燕人的天下。在这里,他们倚靠着地上疯长的野草和疯狂飞奔的马儿过活。在这里,还有一个她最为在意的人。
“小姐,路上颠簸的很,将这个靠在身下吧!”百合将一只才做出来没多久的棉枕递了过去,夏妤接过,没有放在身下却枕在了脑后,歪身瞧着百合低头忙碌,“你又在绣什么?”
“被小姐瞧出来了?”百合将东西展开给她看,笑着看着上面绣了一般的花样儿,一脸欢喜的说,“是给小姐绣的鞋面,不过没找到好的花色,我就按着咱们看到的那些花都绣到了一起。看,才绣好了一只,等另外一只也绣好了,就能缝在已经那好的鞋上了,正好留着给小姐春季的时候穿。”
“那你的呢?”夏妤看看她那双已经打了补丁的鞋子说。
百合笑笑,低头说,“我有的穿的,小姐不用担心。”
“嗯,你穿的都是我穿坏的吗?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做一双?咱们的银子足够咱们过几辈子的。”夏妤有些微怒,自己的银子多的数不过来,当初从夏海和葛氏那里没少拿,现在花不完的花,虽然总是在路上,在马车上,可那些银子也足够她们挥霍了,这个丫头总是这样苦着自己实在不放心。
“小姐,我经常做粗活,那些鞋子穿了也是浪费。”
“嗯,我也经常爬山怕高,我做的也是粗活,为什么我就必须要穿新的鞋子?”
百合的脸色一僵,没敢言语。
“这双做好了你留着穿,我穿那双靴子,前边的路不好走,我要经常出去,你就在马车上待着。”
百合一愣,抬头瞧着她,“小姐,您又要出去吗?这次要出去多久?马车上等着倒是没什么,可路上没有人照顾您我实在不放心。”
夏妤哼了一声,“都是大老爷们,你去了不方便。”
百合不乐意了,看着夏妤,指了指夏妤的身上,“您也不是老爷们啊!”
夏妤笑了,抬脚踹了她一下,力道不大,鞋尖擦着她的裙摆过去,手臂抽出来,换了个姿势说,“我打扮起来就是爷们,你能行吗?瞧你,现在前凸后翘的,想瞒都瞒不住了,看来我要找个机会去跟周兄提亲了。”
百合的脸顿时红如大虾,半晌没敢抬起头来,梗着脖子嘟囔道,“小姐就会拿我寻开心。”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吃些东西,我们就在前边的空地上停脚,我出去要三五天,这几天你就跟在周兄身边不要乱走,知道了吗?”
“哦!”百合极度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忙乎着手里的鞋面去了。
驱车的周逸轩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瞧一眼,看到两个人没了说话的声音就将马车驱的慢了些。
夜半子时刚过,马车就停下了。
夏妤一袭黑衣劲装,脚蹬黑色锦靴,腰间系着一指宽窄的黑色腰带,头发高束,要配宽刀,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走上前拍了一下周逸轩的肩头,“哥哥,我走了。”
周逸轩根本就没睡着,身子都未动,瞧着夏妤的背影哼了一声,“小心!”
“没事,我去去就回。”
周逸轩点点头,瞧着那个依旧消瘦的背影,长叹一声。
脚步声远去,百合从马车上跳下来,追着走出去很远,直到看不到夏妤的背影了才跑回来,一脸的紧张问道,“周公子,我叫小姐这次去这么就,是不是事情要成了?”
周逸轩叼着嘴里的牙签吐了出去,拍拍大腿上的尘土说,“说不准,这次去的地方不同,听说不好对付。”
百合惊的一张脸白了又白,拽着周逸轩的衣袖不放开,焦急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叫她自己去如何放心的下?不成,驱车,我也要去。”
周逸轩像一尊佛一样的侧卧在车板上,歪头瞧了瞧天色,说道,“咱们去只能添乱,你忘了第一次的事情了?咱们去了帮不上什么,只能添乱叫她分身,等着就是了,我相信我妹妹。”
“哎!”
百合气的一跺脚,看看天色,又看看周逸轩,想跟过去也来不及了,想到自己不会功夫不会用毒,自己嘴皮子还不利索,说的那些官场话她都听不懂,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跺脚道,“等小姐回来我就叫小姐教我用毒,哼!”
这边,夏妤踏着夜黑风高的月色,从山间的小道直接上了宽敞的大道,四处瞧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睡倒在泥地里,她踩着泥道摸索着钻进了一处被人掩埋的山间小径。
小径之上皆由拳头大的石子铺就而成,坚固的堆砌着成一阶一阶环绕着这座小山而上。
据说,在每一个较大的都城外面,每一个山头上聚首着不计其数的土匪山贼。
从前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坏蛋,现在纷纷掩盖了自己的行踪躲避着朝廷的征兵。
夏妤要赶在每一个被征用之前赶到这里,她的目的只有,收买他们。
其实,夏妤当初就在想,自己要是真的离开了蒙烈的眼线,离开了整个东燕的生活,她该何去何从,直到她与周逸轩等人离开了南方,安顿了刘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还可以做。
只要她将这些人聚拢在一起,成为她最后的坚强后盾,那么,倚靠着刘家现在的财力,倚靠着夏林的兵马领导能力,她可以带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西方的那一块僻静的山岛上过着她一直想要的世外桃源生活。
或许只是一个畅想,或许只是一个理想中的不切实际,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她现在已经是拥有三万兵马的驻主帅了。
在从南方到这里,土匪都知道,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年,形容枯槁,话语连珠,用毒高手,更是一个艺术高超的绝顶高手。但凡是归于她手下的人,每个人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由着自己倚靠的家人,不再整日喊打喊杀,不再颠沛琉璃,更主要的是不需要听命于朝廷的命令。
那个荒岛上已经建立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安家立业,结婚生子……
今日,是京都城附近的第一个,夏妤有些担忧。
因为这里的土匪都很富足,她用银子招揽就失去了她的初衷,用武力的话,她怕是还打不过人家的一个手指头,要是畅想完美的生活,这里山贼又不想涉险暴露自己的行踪。
毕竟,从京都往外面大批的迁移还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更多的,他们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等待着朝廷人过来诏安,或者极力反抗,成为这么多灵魂中的一个。
他们都曾是杀人不眨眼的人,都曾是吃香的喝辣的,女人不缺,银子不少的人,见多了大场面,听多了奉承话,他们比朝廷人要团结,比百姓们要心狠,这样的人,很难接触。
夏妤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三日了。之前派过去的一个信使至今还没出来,相信是凶多吉少。
三日之限已经到了,她必须亲自前来。
带着几分诚意,带着几分——杀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