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愣了一下,周逸轩也愣了一下。
一个是带着高科技的人,一个是武功深厚的人,自然听得到那个微弱的声音是什么,于是同时惊呼,“到了?”
刘家人来的还真是早了不少时间。这也是出乎夏妤意料之外的,她与周逸轩快步的往外面走,就见到了一个老者,身体佝偻着,白发白眉,手里拄着龙头拐杖,身上的秀丝长衫在阳光刺目的白日里更显身材。
那应该是她的外祖母李氏,而后跟着的相继年龄由大到小依次排开的是大舅父刘左。
昨日夏妤曾问过管家,关于刘家的一些事情。因为夏妤的记忆之中外祖父一家的记忆真的少之又少。管家只在片刻的犹豫了之后才对她粗略的说了一下,也印证了刘家真的就是新皇的远房亲戚,而她们刘家与蒙烈也真的是亲上加亲。
此刻想起来,外祖父应该建在,可现在没有看到。
外祖母身体安康,年纪不是很大,可她天生一副白眉白发,年轻的时候瞧着犹如仙人,现在却因为年纪稍长平添了几分老气,据说外祖母小外祖父二十岁,所以现在的外祖母与夏海年纪相当。
那大舅父身体高大,微微发福,是外祖父的第一任正室所出,不过因为血崩,生了大舅父就去了。所以大舅父也是外祖母李氏亲手带大。为人正直,不过因为早年经受先皇的左右没能从官,却从了商,将刘家的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显赫威威。
在大舅父旁边的是他的正室王氏,不甚了解,倒是面相祥和。二人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所出,王氏还给大舅父娶了两房,可依旧没有动静。
而后是二舅父刘仁,听说为人散漫,吃喝嫖赌样样能。算是百家的一个了,不过还算比较能够听话,最近几年也有所收敛,学着做生意。
最后,款款而来的人便是那个样貌年轻且身段姣好的便是她的姨娘刘艺茹了,今年年方二十一,比夏妤的母亲小了足足十四岁只比夏妤大了四岁,算是她外祖母的老来得女了,所以外祖母格外宠溺。不然,二十一岁在这里,早就嫁做人妇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对母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时那个年轻却满脸心酸的印象上,不过时光再如何久远,也终究不会忘记自己母亲的模样。眼下看来,姨娘与她的母亲真的有五分相像。
夏妤的心沉了一下,快走两步,迎着众人走了上去。
却不想……
那个高大的身影如一睹墙,正慢慢的走在最后,他面容清冷,今日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衫,在烈日之下,在众人之中,更显威严。
周逸轩也顿了一下,低声咬牙说道,“妹妹,王爷怎么会来,我可谁都说我们要出来啊。”
夏妤冷嗤,“还用说吗,蒙烈什么时候对我放松过警惕和追踪,走吧,前去看看。”
夏妤将脸上绷住的笑容敛了许久才算咧开薄唇露出一丝微笑来,因为在蒙烈跟前,夏妤真的一点也装不得假。
“外祖母。”夏妤迎着李氏,亲昵的迎了过去。
夏妤娇俏的一声叫,故意没有去看蒙烈的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跑上前,躲在了李氏的怀里。
李氏愣了一下,她看着怀里带着盈盈水雾目光的夏妤,瞧了好一阵才重重点头,“夏妤,我的乖外孙女,你,哎……外祖母总算见到你了,我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夏妤本就心中无泪,见到今日这般的亲人自然高兴。虽然从未见过她们,夏妤就算是有心要与亲人相聚,她不是原主,也不能切身的体会到原主身体里那份亲情。
不想,见到李氏的那双泪痕,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和激动,自己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泪水簌簌流淌,实在收势不住,抹了好久,越哭越伤心,最后索性泛起无赖来躲在了李氏怀中不出来。
“外祖母,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好,好,我的乖外孙女,我苦命的外孙女,不哭了,外祖母这不是来了,不哭,不哭。”
“外祖母您不是说还需要一个时辰才回到吗,我还在这里等你们呢。”夏妤抬起头来,任由李氏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惊讶的问道。
李氏先是笑笑,而后回头瞧了一下一直站在人群最后的蒙烈,“多亏了王爷亲自相迎,不然我或许还会晚些时候才能到呢。哎,这里不比江南,秋日后太过干燥,我身子骨实在受不住,本想在前边的地方歇歇脚再动身,谁想到刚刚停下就被王爷的人给迎了上来。外祖母是坐着王爷的轿子过来的,嘿嘿……好孩子,你可算是找了一个好的归宿,外祖母这么些年一直惦记着你们娘俩,不想你娘命苦去的早,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孤单,现在终于寻了个好夫婿,外祖母高兴呢。呵呵……”
夏妤愣了愣瞧着蒙烈,又想起他身上的刀口和还未散去的毒素,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对蒙烈欲言又止,可口中的那句谢谢就总觉还是不能说出口,不过是瞧了他一下,对他点点头,而后拉着李氏往院子内走,“外祖母,路上可辛苦?哎,我还不认识大舅和二舅呢,那,那是我的姨娘吗?”夏妤回头张望,定定的瞧着刘艺茹,眼中的泪光带着几分水雾。
刘艺茹对夏妤点点头,走上前来,牵住了夏妤的手,“我是你的小姨娘,不过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嘿嘿,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小外甥女还有些怪异,娘,夏妤与姐姐生的有几分相像。”
李氏看看两人,笑着说,“是啊,你们啊生的都极为的相像,哎……”
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氏的心比被人踩碎了一样的苦涩而痛苦,可这么多年,她都没能来京都,到底还是一块心病。当年……
想了一下,那当年的事情就像一块堵在人心口窝硬邦邦的窝窝头,如何都吞咽不下,李氏的眼中又落了两滴泪来,瞧着夏妤,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和两鬓的头发,最后低声叹息了一声,说道,“走,咱们进屋再说。”
夏妤知道李氏心里的哭,可似乎有一种难言的理由叫她不能说出口,只得将这份酸楚往肚子里吞,换做成了一条无线绵延的悲凉,流在双眼下成了清澈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