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满不是滋味。
虽然老王并没有再出来，但我扒拉两口，就会忍不住抬眼去瞅瞅后厨。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老王就从一个公司的经理级别人物，变成了餐厅的帮厨兼收银。
倒不是说我鄙夷或者瞧不起帮厨、收银一类的活计，而是，这个转变，对于老王之于我的前后印象来说，逆反太大。
以至于我从餐厅出来，仍不断的回头瞅着里面。
大抵是一直在边上晃悠，我刚出来，牙签就凑了过来，“味道如何？”
“百味陈杂。”我说道。
“什么意思？难吃，还是好吃？”牙签问。
“不知道。”我闷声道。
这句话，倒不是我撒谎骗他，而是……方才因为被老王的出现惊到，所以压根就是光顾着给嘴里扒拉东西，都不记得是什么味。
“你说你，你说说你，要你有何用！”牙签抬起手指，数落着我。
“没有任何用。”我回答道。
牙签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结伴往前走了几步，我还是忍不住开口，“牙，你猜猜我刚才在里面，碰到谁了？”
“爱说不说。”牙签视线都不给我一下。
顾不得他的态度，我压低声音，“是市场部的老王！”
这个消息，总算是让牙签微微有些惊讶。
“市场部老王，他也在里面吃饭？”牙签疑惑地看着我，“方才除了你，我没看到那家餐厅有人出入啊。”
“他不是在里面吃饭，而是在里面帮忙。”我说道。
牙签先是‘哦’了声，随即失声道：“什么，你说老王在里面帮忙？服务员还是收银员，还是后厨的墩子？”
“墩子是什么？”我一愣。
“墩子意思级是在厨房里帮忙打杂的，切切菜，拼个凉盘什么的。”牙签道。
我恍然大悟，他嘴里的‘墩子’，和帮厨一个意思。
“不大清楚。”我摇头道，“进去的时候，老王是从后厨走出来的，然后在收银台操作着给我下了单后，又回了后厨，再没出来过。”
“废话！搁你，你会出来？”牙签呵呵了两声。
我一阵嗫然。
的确如此。假如有一天，我沦落为街头乞丐，要是偶遇夏萌萌的话，那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远远的远远的，因为尴尬，因为自己也觉得丢脸。
老王，大概也是个类似的心思吧。
“欸，牙，你说老王不是都去别的城市了么，还带着市场部的好些个员工走的，咋现在他跑到了餐厅当帮工？”我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牙签没好气地道。
“问老王啊。你不是和他关系挺不错的吗？”我打趣道。
在公司里，牙签似乎跟谁的关系都不错，除了唐清依。
“屁，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问，这不是明摆着揭他伤疤？徐建军，我说，以前咋就没发现你小子这么缺德呢？”
“什么叫我缺德，这叫好奇！”我纠正道。
“算了，算了，我打电话问问吧。”
他说着，还真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而且当着我的面，摁下免提。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传出来的，的确是老王的声音：“喂。”
“王经理，我，洪云。”牙签说道。
说话时，他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发出动静。
“知道是你，我手机里有你的号。怎么了，咋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老王问道。
“这不你都要高升了嘛，想请你吃个散伙饭。虽然说以后你可能就不在这边了，但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我以后在N时也混不下去，还可以投奔王经理你的嘛。”
“哦，散伙饭啊……这个真不好意思，我最近没空的。不过，心意领了。”
“啧啧，啧啧啧，王经理，您这就没意思了吧？我们好歹也是同事两年，你说你这一走，还不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就真有这么忙吗？忙到连个吃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真不好意思啊，忙，很忙，非常忙。”
“嘚了，那您忙，我先挂了啊。有空常联系。”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挂掉电话，牙签手一摊：“听见没，这老小子在装蒜呢，说自己忙的没空。”
“哈哈，或许人家真的在忙呢。”我干笑了两声。
“爱咋滴忙咋滴忙去吧，反正人都已经走了，和我们，其实也就没什么关系了。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呢。”牙签说道。
我听着，心中微微一沉。
公司的同事，的确绝大部分，是离开一个公司后，就不会再联系。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寡淡的比白开水还要寡淡。
“牙，你说有一天，要是我也离职了，我们还会再联系吗？”我问道。
“不会。”牙签回答的斩钉截铁。
饶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的回答，还是让我有些不痛快。
没等我开口说什么，他就一巴掌拍我肩膀，“蠢货，想什么呢！一世人两兄弟，就算咱们以后是十年不联系，绝对依旧是铁哥们，亲兄弟。”
“但……但愿吧……”我低声道。
“咋滴，对老子的人品不信任啊？没事，只要你把夏萌萌搞到手，依着夏萌萌和小萝的那关系，甭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们的友谊也不会散伙。”
我一愣，“哈？你准备和易小萝发生关系了？”
“滚！”
牙签啐骂了句，“是看在你有个漂亮女朋友、漂亮老婆的份上。”
说着，牙签前后摆动了下腰肢，“比如啊，到时候夏萌萌去做个头发什么的，我当当你经纪人什么的，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两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老婆好漂亮，我想睡……
“你滚！”
一时间，我极度无语。
胡乱转悠到中午时分，唐清依的电话打了进来，说，已经到这边了。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先前定下的计划，得变更。
假装说自己还得一小会到，我挂掉了电话。
那家粤菜的餐厅，有个熟人老王呢。
我瞅着牙签，问：“伙计，我们到底去哪吃？”
牙签却是露出一脸的茫然：“不是说好了去那家粤菜餐厅吗？我都已经和小萝她们说好地点了和时间了。”
“小萝也来？”
不知为何，我心中，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