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N市的路上,唐清依时不时地扭头瞅我。
“唐主管,安心开你的车行不?我的小命现在都是掌握在你手中的。”
我心惊胆战,生怕她扭头看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两人全部交代在了路上。
唐清依却是对自己的车技相当有信心,“徐建国,厉害了啊,连我师兄都敢怼了。”
面上表现的不屑一顾,但其实我心中还是蛮有成就感的,“那有什么,他自己做错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来给他买单。再说,你不就是把车借给我用了两天,咋滴就事态被上升到了危害国家利益,毁灭地球宇宙的层次阶段,吓唬老百姓呢?”
腾龙集团是了不起,但腾龙集团姓段,不姓高。
段飞见了我都是和和气气的称兄道弟,他高明远上来就以势压人?
德性!
“行了吧你,自个心底头乐呵乐呵就成,甭把这事和其他人说,你那好哥们洪云也不行。”唐清依叮嘱道,“毕竟不管怎么说,高明远是我师兄,丢他的脸,也就是丢我家老爷子的脸。传出去,不好。”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长舌妇。”我说道。
唐清依轻轻摇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等到晚上七点,我们已经从高速下来,进入了N市。
步履匆匆一个下午,两人几乎都是粒米未进。
驶入市区后,唐清依提议,说去找个地方吃东西填肚子。
有美在侧,我当然求之不得。
择地不如撞地,路边挑选了家看起来相对干净整洁的小馆子,我们进去坐下。
三个菜,两瓶酒。
“哈哈,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唐清依举着酒杯,冲我碰了下。
“我还得谢谢你带我开了眼界呢。”我说道。
就下午去的那酒店,那大会议厅,要不是唐清依带着,估计十年内我都不会走进那样的地方,甚至一辈子或许也没什么希望。
“咦,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啊。”
唐清依‘咦’了声,“徐建国,古话说,读书万卷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你这一遭,也既算是行万里路,也算是阅人了,可就差读书万卷。待会,我给你买本书去。”
“算了吧,打学校毕业出来,我就没看过书。”我摆摆手,示意她别闹。
抿了一小口酒,唐清依放下杯子,“你毕业后,就没看过书?”
我仔细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然后,我看到唐清依眉头微皱,“难怪觉得你的文案水准和刚入职那会比,在文字方面没什么太大的进步不说,而且还某些程度上有退化。本来我以为是自己对你的要求高了,现在看啊,压根就是你这家伙不求上进,滑坡呢。”
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也已经从公司辞职,她的话,我也就不怕了。
“唐主管,瞧您这话说的。”我故作不满地看着她,“公司上班,给开的就是一个基本的工资,刨除水电房租,压根不剩几个,在这城市,也就是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而已。那点薪水,还指望干出什么水准?”
明显地,我感觉到唐清依的眼神变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她瞅的有些心虚,伸手在脸上摸了半把,嗫嗫地道:“唐,唐主管,怎么了?”
“徐建国啊,你的思想,有很大的问题。”
唐清依叹了口气,“你觉得公司给你开什么样的工资,你就应该做什么样的活是吧?”
这当然是一个错误的认知。
任何一个成功学的老师,任何一本心灵的鸡汤里,都教导我们要努力,要勤奋,要上进。
“唐主管,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
话说到嘴边,结果可是后面的内容,卡壳了。
“可是什么?”唐清依问道。
“可是,可是,很多时候,人是需要动力的啊。就像是一辆本来应该喝95号,97号汽油的车,强行给加9号,甚至90号的汽油,能发挥出最大的马力来吗?”我说道。
回应我的,是唐清依又一声叹息。
“徐建国,一辆车的发动机,在出厂的时候,就已经被固定了。用什么样的汽油,这是一辆车出厂后就彻底定型定性的。可你是一个人,一个大活人,你出厂的时候,被设定好喝什么汽油,挣多少钱了吗?”
当然没有。
“没有吧?既然你没有被强行定下喝多少号汽油,挣多少钱,你为什么不去尝试,不去努力,不去改变呢?不尝试不努力不改变,你又怎么会知晓自己应该喝多少号的汽油,能够挣取到多少的工资呢。汽车出厂的时候标明了发动机需要的汽油型号,那是因为它已经属于成熟的、完整的产品,而现在的你,充其量就是被送进工厂,还没做成发动机的一块钢材。真正决定你以后喝多少号汽油,在于你接下来在工厂中走的是什么样的生产线,最后出厂时会被组装成什么汽车。”
一番话,听的我哑口无言。
“徐建国,你有力气报怨你的工资低,你有时间埋汰自己才华被荒芜,那你为什么不证明自己,不展示自己,不放逐自己?区区一个策划部的主管,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让公司领导觉得我们的前上司,不足以带领策划部,而我,能够比他做到更好。当然,这是因为我在学校受到的教育,以及从师兄那里学来的东西,让我起点站的比你,比公司策划部其他的员工,都要高出一截。可是在公司的这些日子里,带领你们的这一年半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的传授我个人的心得,个人对于策划这一块的理解。你们有几个真的往心里去听了,又有几个真正的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了?”
我头垂下,“唐主管,我……”
“阴奉阳违,屡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对你们下限的认知。知道我为什么最后要修改策划部的绩效考核方案?因为我发现,除了让这些基础的东西和你们的工资挂钩,否则无论我说多少次,都无济于事,于事无补。整个策划部的员工,包括你在内,百分之九十的人,觉得自己是在给老板干事,是在为自己的那份工资干事,得过且过,偷奸耍滑,简直和叛逆的青春期,觉的自己上学,是为家长上,是为老师上一模一样。”
说着,唐清依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徐建军,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留着你,没开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