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汪洛洛!”
汪洛洛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喊他,连忙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察觉到声音是从床边这堵墙传来的,连忙应道:“我刚才快要睡着了!怎么了?”
隔壁囚室的孟和昶简直无语:“汪洛洛你可真够行的!都关进宗人府了还能睡得着啊?”
汪洛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几日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来着,没休息好,就犯困了。殿下,你有什么吩咐吗?”
孟和昶这才想起,他们定亲之后,宫里就派了教习嬷嬷去教她规矩,那些教习嬷嬷都很严格,她学得挺辛苦,也怪不得犯困。
于是他气势稍减,哼了一声道:“宗人府无聊死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都关进宗人府了,没被打就不错了,还嫌无聊啊?”汪洛洛嘀咕了一句,原以为他听不见,没想到居然被他听见了。
“我是怎么进宗人府的?被谁连累的?汪洛洛你有没有良心啊?”
哪怕是隔着一堵墙,汪洛洛都能感受到这位小祖宗的怒气,这次确实是她理亏,连忙请罪道:“都是臣女不好,连累了殿下,臣女该死,我给您跪下了,您消消气。”
“隔着堵墙呢,我怎么知道你跪没跪?”孟和昶听她说话就想笑,憋着笑,随手拿了根稻草在手里玩弄,说道,“别整这些虚的。陪爷解解闷。”
解闷?汪洛洛搜肠刮肚,想起一个以前听过的笑话来。
她贴着墙,轻轻咳嗽了一声,试探道:“那我给你说个笑话?”
见对方没有应答,她就自顾地开了腔:
“从前,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鹦鹉,见什么动物都要打架。被主人关在笼子里。
主人想知道这鹦鹉干架能力如何,就放了只麻雀进去。
没过一会儿,麻雀就被鹦鹉打死了。鹦鹉说,不过瘾。
然后主人就放了一只老鹰进去。谁知这鹦鹉特厉害,真把那老鹰也打死了。
可是,老鹰死了,鹦鹉的毛却都没了。
你猜,鹦鹉这时候说什么?”
墙壁的另一边依旧没有反应,也不知他是在思考呢,还是听睡着了。
汪洛洛提高了音量:“鹦鹉说:我不脱衣裳还真打不过它!”
本来就一普通的笑话,但是汪洛洛说得声情并茂,活灵活现,那只没羽毛的鹦鹉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空旷旷的囚室里,因为有了她的描述,顿时显得热门了许多。
孟和昶不禁扯动了下嘴角,好冷的笑话啊。
“殿下?殿下?你还醒着吗?”汪洛洛看不见墙背面的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你睡着了?我又想起来一个笑话,你要听吗?”
没一会儿,对面传来一个简短的回应。
“说。”
原来他还没睡着,汪洛洛便来了兴致,一口气又讲了两个笑话给他听。顿时缓解了孟和昶的无聊。
天黑了,油灯也点完了。两人都躺下睡了。她对着生硬的墙壁,再次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把你送我的玉佩拿去当掉。”
提起这事,孟和昶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就那么缺钱啊?”
汪洛洛叹了口气:“不是。我那是着急还你钱来着。”
“你说什么?”孟和昶再次被她气笑了。
“你忘了啊?”汪洛洛问,“我当你伴读的时候,有一年咱们去逛街,给顾襄姐姐买礼物,我还借了你的银子给我祖母买拐杖,你忘啦?”
她这么一说,孟和昶倒是想起来了。只不过,那点银子,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汪洛洛还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怎么留意。
没想到,她居然是卖了玉佩才补上的窟窿。
他愣了下才道:“我又没催你还钱!你急什么,不还就算了,至于吗。”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能欠你的。”汪洛洛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说来说去,不就是没钱嘛。孟和昶冷笑一声,说道:“你那点银子的积蓄都没?还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你胡说!我娘去的早,但爹疼我的。”汪洛洛辩驳道,“前几天我爹还带着我一同去我娘坟上祭拜了呢。”
“那你爹怎么由着那个姓蔡的欺负你?你以为咱们俩怎么进的宗人府?不就是那个姓蔡的向太后告发的你么?我看你爹没多心疼你,要不怎么还不来救你。”
孟和昶一通说完,墙壁那边没了声音。
汪洛洛垂下眼睫,抱膝而坐,心乱如麻。经过这件事,她和蔡氏算是要彻底撕破脸了,她爹夹在中间一定非常难过。
也不知她爹会偏向谁呢?她爹是个老实人,耳根子又软,天天听任蔡氏的摆布,说不定被她几句枕边风一吹,压根儿就不来救她了。
从小到大,她爹对她的关心都不多,特别是蔡氏又生了弟弟妹妹以后,注意力就更不在她这个长女身上了。
她心里打鼓,要是她爹放弃她了,不要她了怎么办?会不会去向皇上请罪,非但不求情,还让皇上重重责罚她?
那岂不是要牢底坐穿了?
阵风吹来,她瑟缩地抱紧了自己的膝头。
隔着一堵墙,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无助,试探地唤了一声:“汪洛洛?”
没人应答。汪洛洛在发呆。他又叫了一声:“汪洛洛?你怎么啦?”
汪洛洛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没事,我困了。想歇息了。”
听这精神不振的语气,孟和昶望着墙,仿佛能看见一个黯然失色的汪洛洛。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太担心了。”
“嗯,我不担心。”汪洛洛四处瞧了瞧这间囚室,有些想通了,“就关在这里也还好,反正是我做错了事,只要不连累家里人,我一人受罚也没什么。”
某人不满地嚷嚷:“咳咳,你就想着不连累你家里人?那连累我呢,你就不愧疚?”
“你?”汪洛洛笑笑,“你可是皇上和昌妃娘娘的独子,太后的宝贝孙子,怎么可能忍心让你受苦?把你罚来宗人府,应该也就是做做样子吧,我自然是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