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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进来,众人一番行礼。
杜氏朝王雪娥微微点头示礼。
杜氏明知故问,她神色一片惊讶,眼底却是揶揄。
“啧啧......这是发生了何事?大雪天的,大家都齐齐地聚在院子里作甚?”她道。
杜氏来得突然,没让人通报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些年同住一个府下,可各房之间来往并不密切。这杜氏平日里更是仗着有曾老太太撑腰,明里暗里地给她下绊子。现在挑了这时机过来,摆明了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王雪娥脸色白了又青,她眼风扫去,放杜氏进来的小丫鬟像受了惊的鸟一般抖瑟。她很是委屈,二夫人要进来,她拦也拦不住啊。
“二弟妹前来,可是有事?若是无甚要紧事儿,可否明日再来?”
王雪娥调正脸色,平声道:“今日嫂嫂这出了些琐事,抽不出空来招待二弟妹,这万一怠慢了二弟妹,可就不好了。”
下逐客令?
杜氏闻言捂了嘴直笑:“大嫂这说的什么话?虽说我是二房的人,可咱定安侯府又没分家,那咱们就自然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大嫂你这可是真见外了。”
“老太太虽把这个家交给了大嫂打理,可老太太也吩咐了我不得偷懒,无论这府里出了什么事儿啊,都得帮嫂嫂一把。”
杜氏眼角挑了起来,道:“还是说,大嫂根本没拿我们当一家人?”
王雪娥心中一跳,面色不改,道:“二弟妹可真是会说笑,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不过,既然二弟妹不嫌麻烦,那二弟妹便稍等片刻,等嫂嫂我处理完这些碎事,再招待二弟妹?”
她目光睃向身后的元春,道:“还呆伫着作甚?没见到二夫人要留下来观看我们打发家事吗?还不赶快去搬坐榻来,好生伺候着?”
她话里夹枪带棒,直指杜氏手伸太长,染指大房的家务事。这话搁别人身上,听了必定羞愧难当,好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可杜氏,她可是专门来凑一脚的,又岂会被这一番话吓跑。
杜氏嘻嘻地笑,坐在铺了蜀锦软垫的雕花圈椅上,端起茶碗饮茶。
王雪娥气得吐血,暗骂杜氏没脸没皮,竟还真留下来听别人的家务事,可碍着曾老太太的面子,她又不好直接撵人出去。
一时之间波涛暗涌。
曾念薇才不管她们的唇枪舌战,她目光瞥了开去,院门那边许婆子趁没人注意,悄悄走进来站到众人身后。
许婆子见曾念薇看过来,微微朝她点点头。
见此,曾念薇嘴角微扬。
杜氏如此,王雪娥只得快刀斩乱麻。
“伫着作甚?还不快把这对狗奴才拉下去?”她道:“等明日染红醒了,再一一对质。”
有婆子立马走过来,扭着李婆子母女就要往外拉。
“哎哟!瞧瞧,瞧瞧瞧瞧......”杜氏放下茶碗,迭声道:“这让主子等奴婢的,可是什么理儿?”
她睃了一眼王雪娥,道:“嫂嫂可真是仁慈,如此体贴下人。”
她瞥了刘嬷嬷怀里闭了双眼的染红,嗤笑一声:“不就是晕过去了?这还不简单?”
她眼色一使,很快便有婆子舀了半桶水过来,冰冷的井水,尽数泼在染红身上,连刘嬷嬷也被淋了个满头。
“啊!”
“啊----”
两道尖叫倏地响了起来。
刘嬷嬷和染红乍地跳了起来,瞪着泼水的婆子。
杜氏见状,似笑非笑,道:“瞧,这不是醒了?”
王雪娥心里滴血,恨不得挠花了杜氏那张讽刺的笑脸,可她又找不出话反驳,一肚子火气只得撒在染红身上,连装个晕都不会,还奢望能成什么事儿?
“既然染红已经醒了,也无需再等了。你们孰是孰非,就都说清楚来罢。”
王雪娥话一落,李婆子便红着眼睛冲了上来,指着染红鼻子大声道:“就是她,是她指使的我们母女陷害香草。”巧儿跟在李婆子身后,泪水涟涟,不住地点头。
染红原本就带了伤,不防被李婆子一撞,失力跌在地上,顿时又红了一片白雪。
刘嬷嬷心疼女儿,挡在染红身前,气得发抖:“胡说!你们母女胡说!”
“你乱说,我根本没拿什么翡翠玉镯,也没指使巧儿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染红踉跄地站起来,反驳:“你们母女本就是一条船上的,现在更是串通了陷害我!”
事情败露,李婆子深知她们母女的前程已经完了,可亲身策划陷害和不得以而为之又是两种罪名,所以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替她们自己争取一个较轻的惩罚。
“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李婆子反道:“难道你们不是也同穿了一条裤子?”
她拉着巧儿扑通地跪了下来,泣声泣泪,“大夫人、二夫人、四姑娘明鉴啊!我们母女真是被逼的!您们想想,巧儿只是一个二等的丫鬟,平日里连四姑娘的房都很少踏入,更别提染指四姑娘的首饰了。明明就是染红,她贪了姑娘的镯子,被香橙查了出来,便让巧儿栽赃给了香草。”
惊慌过头之后,李婆子倒是镇定了许多,一番话说得头头是理,听得一众丫鬟婆子直点头。姑娘房里的丫鬟,都有明确的分工,一般的二等丫鬟若是没有吩咐不能进房。
曾念薇微微笑。这李婆子,倒是有些急智。
王雪娥自也明白这道理,她原本想着把事情缓一缓,这样才好找对策,可一切被杜氏胡搅蛮缠地打乱了,如今发展到这份儿上,她还能说什么?
刘嬷嬷跟着王雪娥多年,此时也明白染红成弃子了,她心下大沉,急忙道:“夫人!夫人要明鉴啊!不能光凭她们一面之词,就定了染红的罪啊!”
她泪流满面,打亲情牌:“夫人,染红可是在您跟前长大的,她的心性您还不知?更何况,那些日子染红这丫头总是昏迷不醒,连神志都不甚清晰,又怎能指使她们去陷害香草呢?”
王雪娥心里也不忍,毕竟刘嬷嬷跟她多年,这次若是真的发作了染红,那必会伤了刘嬷嬷的心。可若是不发作染红,曾念薇那边就说不过去,更何况杜氏还插了一脚。
刘嬷嬷见王雪娥面色犹豫,心下一喜。不过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必定要有人出来认罪了,可这人,万万不能是染红。
她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突然,她伸手一指,大声道:“是张妈妈!是张妈妈偷偷拿了翡翠玉镯,后来见香橙查了出来,便暗中指使巧儿陷害香草,最后还栽赃到染红身上!”
刘嬷嬷目光坚定,死死地盯着张妈妈,似是有了这不共戴天的仇恨。
张妈妈目光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曾念薇倒是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二夫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见目光都聚过来,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我说呢,大雪天里,嫂嫂这演得是哪一出呢?”
她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原来,说的是香草的那个翡翠玉镯啊。”
“嫂嫂啊,不是我说你,这事儿啊,你可调查清楚了?你可不要被某些下作的人蒙蔽了。不过啊,嫂嫂若是没那个能力管好这偌大的府邸,就不要事事揽在身上。”
杜氏的重话,接二连三地砸下来。
王雪娥额头突突地跳,她看了看意味深长的杜氏,又略过眼观鼻鼻观心的曾念薇,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杜氏见她脸色黑如锅底,心里痛快极了。
她冲王雪娥眨眨眼,拖长了调子:“嫂嫂说的这翡翠玉镯啊,我这也发现了一个呢。”
说完,拔高了声音,道:“把人押进来。”
话刚落,便有婆子扭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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