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九年前巧遇《魔尊》,里面的内容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想到此,她越发冷笑得厉害了:“哈哈哈……竹剑南,你确实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么?你确定如今你会是我的对手么?哈哈哈……我九洲盟坐拥八十万精兵良将,我妖界又有三千万生灵,你能耐我何?哈哈哈……”
天乐看竹剑南幽幽绿色的头发丝摆动着,她知道,竹剑南震惊了,竹剑地气愤了,却又半信半疑。她猜测,竹剑南听到‘三千万生灵’这样的字眼时,他的脑海里,定有无数种类的妖精在他的脑子里晃来荡去。
接下来,便见很多人拎着灯笼和火把聚拢来。
天乐与洛中庭相视一眼。
洛中庭一声令下:“大家都出来透透气吧!”
便有无数个影子从他的袖中跳脱而出。
待竹剑南的人高举火把,众人抬头看之时,便见到屋顶之上,一排接一排的人,约有七八十人。
没错了,这些,便是日夜在炼狱塔内修炼的高手。
他们,有乐里城的高手,云城的高手,蹇家的高手,凤家的高手,还有原先便追随天乐的人,以及原先便追随洛中庭的人。
竹剑南皱着眉头,甩了甩头,以为自己竟然老眼昏花了么?
然而,待他定睛一看的时候,对面屋顶之上,仍是七八十人。并且,有一些熟悉的身影,譬如雁城城主诸葛邦,比如云城少主李锦寒……没想到李锦寒这死贱种竟然能从他的手里逃走,还能寻到天乐这个妖女。
如此多的人,立于瓦片屋顶之上,瓦片仍丝毫不动,可见这些人,个个武阶出尘,绝非泛泛之辈。他的神识扫过去,惊讶地发现,便是那些看似娇柔,又极年轻的女子,武阶竟也到了天玄高阶。也就是说,这些人里,武阶最低的,已然入了天玄之境。
诸葛田莲很快在人群里看到了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轻轻扯了扯爹爹诸葛邦的袖子。低低地唤着:“爹……爹……”
诸葛邦看向竹剑南身后某个人的脸,眸光里露出哀伤之色。他见着自己的儿子诸葛云朗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站在竹剑南的身后。
便听到竹剑南仰头半信半疑地问天乐:“你入得了妖界?”
“哼,那是自然,我乃妖界新任妖王!”天乐一仰脖子,十分嚣张拽的神情。虽然吧,这妖王什么的,着实难听了些,但拿出来唬唬人,尤其是唬高武阶之人,这样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想想几个月以前,她的武阶只是青玄之境,中庭的武阶也才是橙玄之境。而那个时候,竟有江湖传言道九洲盟的盟主黑衣武阶非凡,是江湖第一高手。
天乐越想越想笑,这江湖传言,都谁传的啊?
竹剑南一听天乐能入得了妖界,眼神快速地闪炼着。
这时候,一道冷吹拂过。
天乐与中庭借着灯笼与火把之光,相视一眼,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显然,来人的身份,他们已经清楚了。
来人仍是一袭黑衣,黑色的斗笠,如从前的无情一般打扮。
他闪身到了竹剑南的身前,抬起头来,用腹音道:“你就是天乐?”
“正是!阁下是?”天乐低头,俯视着黑衣人,眸子里,一片清冷。她的心,在痛,在揪痛。她的一只拳头,在袖中用力地攥紧,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劝着自己,要做好一个戏子,演好这出戏。演好戏,便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伤亡。演好戏,才能瞒过师父,九洲盟与天帝盟对决之时,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那黑衣人仍用腹音答道,目空一切。
“靠,你妹啊,这不公平!”天乐哇哇大叫。努力不让师父看出她的异常来。
黑衣人的唇角,在斗笠之下抽动着,脸上,是一片鄙夷之色。最纯正的蛟龙血,竟然属于这样一个粗鄙之人。他身为蛟龙族最优秀最努力的后代,体内,却连蛟龙潜质都没有。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修炼成龙身。他居于孤岛,每日勤修,仍然不过玄阳之境。若非九年前送洛中庭回南定来偶得《魔尊》,他竟然以为从前那样的生活,便是最适合他的。呸,狗屁。最适合他的,应是六界之主的宝座。应是前呼后拥,高于一切。
天地不仁,天地不公。他为何还要顺天行道?
既是对他不公,他便要逆天而行,改写天道。他若一统六界,他便是天,世间的一切,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不论是妖是魔是鬼是怪,一切,皆需听他号令,看他脸色行事。到那个时候,他要蛟龙潜质来做什么?他还修炼做什么?他何需映雪读书,他何需闻鸡起舞?他只需每日享受,每日逍遥快活便好。
活了五十多年,若非九年前的奇遇。他一辈子皆会循规蹈矩,一辈子皆会默默无闻。还蠢笨地认为那是最好的生活方式,那是最踏实最对得起天道人心的生活方式。一切,不过自欺欺人,为自己的无能寻一个借口罢了。
他勤于苦修,相信天道酬勤,相信努力便会有回报,可不管怎么修炼,他体内没有蛟龙潜质,他永远无法修炼成龙形。这是上天对他不公。
他日夜苦修,多少人却在寻欢作乐?
《魔尊》里说得对。这世间,本无公道可言,一切,皆是人类麻木,为了安慰自己而臆想出来的。
《魔尊》里说得对。这世间,本无正义可言,一切,皆是那些自以为强大的可怜人,强加给自己的。以为,救几个人,便是正义。以为,施舍给穷人一点银子便是正义。以为杀几个作恶之人便是正义……
若不是九年前他来南定之时,有幸得到《魔尊》,他薛东篱一辈子便白活了。
他修炼至了玄阳之境,拥有了青春的身体,他仍要继续修炼,日夜不停地努力。为了明事理,他映雪读书,为了修炼至幻离之境,他闻鸡起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