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朗继续喝着酒,诸葛田莲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猛然间觉得十分陌生。十几年了,她与哥哥分开的日子没有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生活。她比哥哥年幼两岁,从小与哥哥一起念书,然而,她的身体受限,无法平衡,所以习不了武,便只能读各种书籍,她酷爱武林秘笈类的书籍,读了不少,所以,关于各种武林理论,她皆是十分熟练,几乎能做到倒背如流。她虽不能练武,但却熟悉各种门派的武功,对于哥哥的修炼,她常常会提出很好的建议,所以,诸葛云朗的武阶才进阶得十分顺利。
诸葛田莲看着哥哥,见他揪着眉头继续喝酒。长叹一声,又道:“哥,爹爹既然有危险,咱们不该回去么?”
诸葛云朗又长叹一声,道:“是福不是祸啊!若是爹爹躲不过此劫,我们回去,便只能送死!”
诸葛田莲的心,便随之一痛。她紧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没有人能体会她这种锥心的痛。她一直祟拜的哥哥,自私到可以无视爹爹的生死。怎能叫她不心痛?
诸葛云朗继续麻木地喝着酒。诸葛田莲捂紧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这是心痛,急火攻心所致。她一直以为,哥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哥哥深爱天乐那样一个随性洒脱,爽朗快乐,自由自在的女子。哥哥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日夜修炼,哥哥可以为了那个女人的死痛苦流涕,哥哥甚至可以为了那个女人的死只身前往皇宫低三下四地向人低头,做那些,只是为了能替天乐报仇。她曾经多么感动哥哥对天乐的这份深爱。今日,她全明白了。哥哥,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从头至尾,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他说爱天乐,不过是因为天乐那么优秀,而他认为,只有优秀的自己才配得上天乐罢了。他要替天乐报仇,不过是一丝执念罢了。否则,他为何不愿与洛中天同归于尽?若真正深爱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不是会爱到愿意以死相随吗?到底,是她太天真了。诸葛田莲心痛地再看一眼自己祟拜了多年了哥哥,又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她咬牙吞下嘴里的甜腥味,大步离开驿馆,连夜赶往雁城。
雁城,果然如诸葛云朗料想的那般,已经不太平了。
竹剑南的人,来过了。雁城城主与雁城夫人被竹剑南的手下捉住,关入了离歌族的水牢。雁城无主,不过三日的工夫,便被竹剑南的人牢牢地控制住了。
诸葛田莲快马加鞭赶回雁城之时,雁城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雁城。
她才入雁城,便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
如此美人,自然是要被送到竹剑南那里去的。
如今,雁城驻守的是即墨内宗的即墨武。他看着诸葛田莲一片心庠难耐,却还是命人连夜乘了一只七头鸟将诸葛田莲送到了即墨内宗。
诸葛田莲紧闭着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父母没了,不知是生是死。哥哥自私,铁石心肠,不顾父母生死。她,手无缚鸡之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她从来没有想过,堂堂的雁城千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七头鸟飞得极快。
诸葛田莲的心死灰一片。她紧闭着双眼,有泪自她的眼睑落下。她知道,接下来她要面临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可是,她不能死,她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生是死?不管怎样的忍辱负重,不管将要面临和经历的是什么,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若父母已死,她要为他们收尸,若他们还活着,自己一定要努力救他们出来,便是拼了性命,又有何妨?身体发肤,本就受之父母,若能为父母而死,她诸葛田莲便不枉此生了。
七头鸟仍在空中飞着。黑色的天幕上,有几颗零乱的星星,如同无家可归的孩子,找不到娘亲的肩膀。
诸葛田莲咬咬牙,将泪水逼回眼眶里去。一会儿,她会见到竹剑南,她不哭!她一定不哭!
不知道又飞了多久,七头鸟嗷嗷叫了几声停了下来,一个俯冲,便落了地。
诸葛田莲睁开眼来,面前,是一座极为富丽堂皇的院子,院子里,挂着无数的灯笼,将院子照得通明。
那带着诸葛田莲来此的男子走近一道门,叩了叩,恭敬地拱手道:“禀天帝,即墨武让奴才给您进献一位绝世美人!”
“什么人呀?”屋内,便传出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又传出男人浑厚的声音:“嗯,即墨武做得不错。美人留下,你回去吧!”
“是!”带诸葛田莲来的男子又恭敬地拱了拱手,骑着九头鸟而去。
诸葛田莲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闻着院子里清幽的玉兰花香味,唇角冷冷地勾起。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大多藏污纳垢之地,却偏偏开着高贵出尘的花。
“能走吗?”屋内又传出男人浑厚的声音。诸葛田莲的背部便是一僵。
紧接着,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掠出一道身影,似乎未着寸缕。待诸葛田莲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竹剑南抱到了床上。
床上,即墨子宣光溜溜的胴体在烛光下闪着妖冶的光芒,她极不高兴地白一眼诸葛田莲,冷声道:“来了便自己脱吧,装什么清纯高贵。诸葛家的小姐,莫非比我即墨家的小姐高贵,要让我即墨家的小姐服侍你么?”
诸葛田莲的眉头便蹙了蹙。她眼角的余光扫到竹剑南与即墨子宣,便忍不住捂紧嘴,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啊?你做什么?”即墨子宣啊啊地大叫起来。
诸葛田莲又是一阵呕吐,呕吐物里,还夹杂着鲜血。
竹剑南眉头便是一皱,伸手执过诸葛田莲的手,道:“你全无武阶,如何有了内伤?”
诸葛田莲勾唇冷笑,不发一语。她哪是内伤,她只是心痛,而伤了心罢了。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如此孤独和无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