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达荼荼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我那次潜入营区,看到那三人打算袭击你,你还要帮他们报仇?当时你不仅不逃跑,还想跟我交手……你有病吧?”
温朔摇了摇头道:“我跟他们没什么仇怨,他们袭击我是他们的事,看到他们被你所伤,我作为一个军人就不能当做没看到,毕竟都是军人,有什么矛盾也是内部矛盾,对待外部敌人的时候,我们还是同仇敌忾的战友。”
“哼……”桑达荼荼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她生活在利益的世界里,对“信念”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温朔也不想跟她讨论这些,转了话题问道:“这附近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熟悉。”桑达荼荼摆出一脸不合作的神情。
温朔点了点头道:“你跟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俘虏向来是两面不讨好的,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这些亡命的武装分子都有一个习性,那就是宁愿见到同伴的尸体、也不愿意见到活着跑回来的同伴。
因为活着回来的同伴往往会变成诱饵,而且说不定已经投靠了对方,来做间谍的。
对于经常需要躲藏的武装分子来说,被俘虏的人相当于叛徒,如果不死,会对自己这边造成很大的威胁。
桑达荼荼当然明白这道理。
温朔虽然优待自己,但是此时自己不管是落入中国军方的手中,还是被自己那边的人抢过去,下场应该都不会太好。
如果那个大毒枭死了还好,如果没死,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将温朔等人引来的……这个世界没道理可将,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将可疑的人变成尸体。
“我现在一身伤,也懒得逃跑了……”桑达荼荼的神色有些黯淡,“我只想知道蝮蛇的行踪,我自己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死亡对我来说也许是解脱。”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蝮蛇?他是你们兵团的重要人物?”温朔试探着询问。
桑达荼荼想了想,突然勾唇一下,天边掠过的闪电照在她清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不是,他不喜欢我组建这个兵团。”桑达荼荼偏着脑袋看着温朔,“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告诉你也无所谓……他算是我的恩人吧。”
“恩人?”
“对,缅甸的情况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这个国家有些地方极度贫穷,我就出生在那样的地方,我和我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贫穷被卖给了人贩子……然后带到了泰国……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他。”桑达荼荼眯着眼开始,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是个危险人物、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但是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差别,我们也是生活在角落、阴沟里的人,贱命一条死活没人关心,他用金钱和子弹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光亮……”
“我姐姐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心甘情愿的那种……你懂吗?”桑达荼荼看着温朔。
温朔摇摇头,直言道:“不是很懂,不过大概可以猜到。”
“呋呋……你真老实。”桑达荼荼嘲笑温朔,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愿意……只是他不喜欢我做那些事,他说男人应该有更多的谋生方法,不应该那么懦弱,所以他教了我很多保命和杀人的方法,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让我杀过人。”
“他喜欢的是女人,像我姐姐那样听话懂事的女人,所以我——”桑达荼荼说到这里顿了顿,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扫了一眼温朔的腿间。
温朔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一寒——一个男人要变成女人,那得多疼啊!
想着就可怕,简直比欧阳絮在七号哨所里面对他做的拷问训练还可怕!
桑达荼荼突然捂着脸,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似乎温朔的表情让她很开心。
“你看我像女人?”桑达荼荼问道。
“我一直把你当成女人。”温朔老实回答道:“不然不会这么优待俘虏。”
“唉……”桑达荼荼叹口气,撅着嘴说道:“可是就算现在找到蝮蛇,我也不敢让他看我的身体……太丑了,之前那帮人下手太狠,弄得我里外都是伤,别让我有机会报仇,不然全弄死他们!”她狠狠的说道。
“你可以去我们的基地里养伤,我们不会采用非人道的手段的——如果你真的没杀过人。”温朔劝道。
“哼,哪个国家没有阴暗面?你见到过吗?非常手段从来不是普通人看得到的,人都是自私的,何况有了‘为了国家’这样的大义?什么手段都被认为是无私,能减轻很多负罪感!你一个小士兵懂什么。”桑达荼荼教训温朔道。
温朔没跟她争论,他当然知道这世界有黑就有白,有光明自然有阴暗,他不是一个傻傻的一腔热血的士兵。
欧阳絮给他看过那些“特别影片”,里面毫不掩饰的展现了人性的丑恶,只是这种丑恶上升到国家层面的时候,就成为大义。
这没什么错。
他不想去深究这些,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军人、一个肩负特殊使命的军人,那么心中就只能坚定信念,想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
“喂,你干嘛不说话?”桑达荼荼问道。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温朔回答道。
“哈哈?那你要不要听我的?”桑达荼荼笑着问。
温朔摇摇头,回答了三个字:“不可能。”
桑达荼荼咧嘴笑道:“我也知道不可能,你看起来又闷又傻,但是心里清楚得很。”
“……少说几句吧,你说再多,我也没办法告诉你蝮蛇的下落,我是真的不知道,除了蝮蛇这个代号以外,我对其他情报一概不知。”温朔淡淡的扭头看向外面的雨帘。
“……他还活着吗?”桑达荼荼不死心的问道。
她那种关切的语气和期盼的眼神,让温朔有些无法直视。
情爱这种东西很微妙,温朔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他不太能理解。
“我最后一次听到蝮蛇这两个字是在一年多以前,起码那时候他或者,后来我就完全不知道了。”温朔想了想,说了这句无关紧要的话。
桑达荼荼皱了皱眉,撅着嘴不满的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啊!一年多以前还有他的消息,后来就完全没有了,我姐姐的消息也没有了……”
“你姐姐跟他在一起啊?”温朔脱口问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高大尚当做诱饵进山的时候,从土里挖出一个刚被活埋的女人,那个女人是蝮蛇的同伙……
难道那个女人是桑达荼荼的姐姐?
想到这里,温朔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桑达荼荼的面庞,想看看她跟当时蝮蛇身边的女人有没有长相相似。
“你的长相……有没有?”温朔比划了一下脸部。
“有没有什么?”桑达荼荼没反应过来。
“呃……有没有改变过?”
“有啊,为了更像女人,多多少少都改变了,呋呋呋呋……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那肯定看不出来了,温朔摇了摇头。
“喂,我饿了。”桑达荼荼皱着眉头揉了揉胃部。
“俘虏要有俘虏的样子。”温朔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真麻烦。
桑达荼荼笑嘻嘻的说道:“你不是说优待俘虏吗?不给东西吃可是属于虐待的一种。”
“有水,你伸头出去就能喝到。”现在外面山雨连绵,怎么找食物?自己身上虽然携带着压缩饼干,但那是救命的东西,不到紧要的最后关头是不能使用的。
很多普通人以为军用干粮就是随时可以吃的,温朔原本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才从欧阳絮那里得知军用干粮什么时候才能动用——要拼死一击、或者说真的走投无路饿到树皮都没得吃了,才能考虑使用救命粮。
既然是救命粮,自然不能像野炊一样想吃就吃,温朔带着的干粮也不多,这次任务本来就不是长期任务,带了一丁点儿干粮以防万一的,没想到就被他碰到了这“万一”的状况。
桑达荼荼还要说什么,突然天边滚过一声沉闷的雷声,她刚张开口,就立刻闭了嘴。
温朔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异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