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自己暗暗的留了个心眼,他初来乍到,不管对谁都不能轻易的交心,温朔潜心的观察了几天,从炊事班的战友开始,似乎整个连队没什么异常,就是一个普通的边防连队。
炊事班的工作比普通战斗班更加繁琐,每天五点起床准备早餐,七点供应了早餐之后,炊事班也要参加日常训练、或者巡逻执勤,下午时间比较自由,准备好晚饭的材料后就可以自己单练,温朔熟悉了几天后,开始自己扛着枪去营区后山训练。
他先是找到了老张班长说的小溪和小瀑布,那里水特别清澈,很轻松就能网两条鱼,温朔可以将粗壮的老树当做桩子练一套拳、然后脱了衣服去小瀑布下面冲个天然的冷水澡,最后网上几条鱼带回去交差。
有了温朔这个喜欢跑后山的新人,炊事班的食材收集工作基本上就交给他了,老张班长也不怎么管他,只是有巡逻和执勤任务的时候,老张班长要求全员必须准时准点到达,其他的时间自己支配。
温朔来了几天,连队的领导他就见过夏指导员,连长都没见过,听说连长带着两个班去最远的一号哨点驻点一个月苦训去了,还有两周才回来。
整个营区的管辖范围就是一个哨塔,还有一二三号哨点,温朔就去过三号点,打了两只山鸡,据说一号哨点很远,温朔心想估计也是个小木屋而已。
他在营区熟悉了几天后,开始利用起晚上的时间去练习夜间潜伏,老张班长带他去的那片灌木丛一到夜里确实有很多动物活动,这在深夜里很容易干扰一个人的心神。
本来孤身在黑夜的深山老林中就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有心理因素、也有本能方面带来的紧迫感,夜枭的叫声偶尔响起,会让温朔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作为一个狙击手,要练就的不光是“心无旁骛”,而是声声入耳、心智却能不动如山,能充分明白周围环境的变换,而注意力却集中在瞄准镜中那小小的一方世界。
在这深山之中,温朔想起了老太爷常常摇头晃脑的说着“山中岁月久”,颇有些超脱俗世的感觉。
温朔趴在灌木丛中,将枪管用枯草掩埋,他用随手扯的草藤树蔓编了一个草环戴在迷彩帽上,双腿也用树叶做了简单的伪装。
他一趴就是一个小时,对普通人而言,在黑夜的密林中趴伏本身就是一件受罪的事,何况现在是夏季,各种蚊虫活跃,地面的野草也坚韧扎人,山里的夜晚还挺冷,露水都沾湿了温朔的衣襟裤子。
营区熄灯号响起的时候,温朔没有回到宿舍,来巡视的夏指导员问道:“温朔今晚有任务?”
副班长阿黑哥摇摇头道:“没任务,加练呢。”
“去哪儿加练了?”夏指导员眉头都没动一下,炊事班的训练时间本来就灵活,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老张班长应该带着他,没事儿。”阿黑哥回了一句。
“那行,早点休息啊。”夏指导员应了一声,就帮他们带上了门。
炊事班的战士对于夜晚训练早就习惯了,白天别的战斗班在训练和执勤的时候,他们忙着在后厨跟锅碗瓢盆作战,满足全连的热量消耗和口腹之欲,所以很多年前炊事班就获得了一条特权——晚上自己加练。
正当别的战友进入梦乡,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继续打熬筋骨的时候,温朔已经原地趴了两个小时了,他慢慢调理呼吸让自己融入黑暗中,一只夜枭从他枪管之前闪电般的飞过,他都纹丝不动,专注的看着他的目标——一只偷吃的田鼠。
就这么一只小东西,温朔已经盯了大半个小时,这只田鼠是从温朔的肩膀旁边跑过去的,在黑夜中基本没可能盯住它,温朔就想看看自己能盯住它多久,于是瞄准的目标对准了这只小田鼠。
这只田鼠几次消失在瞄准镜中,不过活动范围都在官兵们开垦的菜地附近,估计是吃饱喝足了,往田坎下一钻就不见了踪影。
温朔见目标消失,又盯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了,于是打算收拾回宿舍睡觉,就在他打算爬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就像是自己的气场中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的气息,让自己周身的毛孔突然紧缩起来。
于是温朔没敢动,连呼吸都没敢打乱,强迫自己的呼吸延续之前的节奏,他继续从瞄准镜中往下观察。
他所趴的灌木丛,在一个相对较高的坡地上,下面就是营区的菜地和饲养圈,再往外就是树林。
没多久,温朔就看到一个黑影在瞄准镜中一闪而过,温朔没敢大幅度的转动瞄准镜,怕堆在瞄准镜上的树叶移动发出声响。
在黑夜中任何一点响动都是挑战神经的,越是高手对细微的声音越是警惕,温朔怕暴露自己的所在位置,只好睁开另一只眼,用肉眼观察小坡下的黑影。
黑影的目的很明确,他没有贸然进入篱笆里面,而是三两下就跃上了一棵最高的树木,这矫健的身姿让温朔浑身一震——就在前段时间,在谢云枫部队的时候,那个闯进营区的黑影也是如同鬼魅一般!
这黑影上了树冠之后就没了动静,温朔在黑夜中也看不清楚,不知道黑影在做些什么。
这黑影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是夜晚出来加训的战友?
如果不是战友,那么爬上大树的目的是什么?想来想去,也只剩一个目的——观察营区。
想到这里,温朔有些担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可疑人物了,自从他执行了那个当诱饵的任务之后,好几个奇怪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了。
更神奇的是,这个黑影除了爬树的动作非常流畅外,上树之后他潜伏得非常好,好几次温朔都怀疑他是否还在树上。
想到这里,温朔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高手,突然出现神秘人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温朔早就不敢掉以轻心了,自从来到这个边防营区后,温朔对谁都暗中设防,这里山高皇帝远、地处偏远边陲,而且危险来得更加容易,温朔不得不提防每一个人。
对狙击手而言,很多时候比拼的并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是看谁能沉得住气。
温朔调整好呼吸,除了眼珠子之外,全身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棵树,他打算看看情况,如果这人之后若无其事的下了树,又悠哉的往营区里走,那么说明是连队的战友,如果这人之后往外走,那肯定就是来打探军营情况的间谍,而且十有八九是冲自己来的!
温朔这一趴又是差不多半小时,平时他知道就自己一个人,爬上三小时都没什么,可是现在知道不远处有个似敌非友的黑影在,他的心情就有些难以平静。
这个人难道跟之前在部队交手的那人是同伙?甚至是同一个人?自己要不要开枪?
自己初来乍到这个连队,如果大半夜里开了枪,惊动了执勤的战友,自己要怎样像上级交代?而且这个连队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训练基地”的感受,横看竖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边防连队,自己如果暴露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一时间,温朔的思绪纷乱,这让温朔有点难以静下心来继续潜伏,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调动枪口和瞄准镜的时候,居然从篱笆里面又走两个人来。
温朔愣了住,自己在这里趴了好几夜了,从来没看到有人在午夜里出现在这里。
篱笆里面那两人一前一后,左右交叉互相掩护着往前走,温朔的枪口和瞄准镜正对着那片菜地,他立刻将目光转回瞄准镜里,瞄准镜出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老张班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