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经常看到心灵鸡汤秀存在感。
小部分人被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大部分则吐着白沫儿说那汤有毒,别喝。
其中的真假,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如果看过后觉得有用,能激励自己,那就多喝点儿,能补补身体也是好的。
反正营销高手的手段,总是出其不意防不胜防,这一点,相信玩玩蓝月而被人打的家伙深有体会。
文成海上辈子的时候,当过商品销售员的培训讲师,说白了,就是教授一些聊天套路,没别的内容,美其名曰营销。
比如你面前的销售员说了讲真的、说白了、说实话、内部消息之类的词语,那么这些词后面的话一定是假的。
因为被套路过,所以他对鸡汤一向敬而远之。
现在的人总会找几句虚的,空的,激进的,没有实质内容的话当做座右铭。
给自己看的人,企图从其中吸收能量,帮自己达到某些目的,给别人看的人,用包装一词来形容就很合适。
文成海没能免俗,他的座右铭只有四个字——保持饥饿。
因为饥饿,原始人创造围猎战术,开始种植粮食,也是因为饥饿,最初的火种被保留,美食文化被提上日程。
后来的领土争夺,军队厮杀,反抗暴政,求观音土,易子而食,同样是因为饥饿。
国内美食文化的极度繁荣,或许是因为先辈们极度饥饿的结果,把老鼠做的好吃些,把蚂蚱炸的香脆些,能吃的,就不会放过。
也或许是后辈们过惯了好日子,自称吃货却吃不出树皮的涩味,恼怒之下进行回忆式研究的结果。
饥饿促进了进化,懒人教出了发明家,挨过饿的人更容易积攒财富。
那时候文成海的饥饿理论很受欢迎,很多企业家都来听课,辞退他的那个老板就是其一。
很讽刺也很现实不是么,所以文成海的座右铭增加了一条——别对别人说。
但是说真的,这两句话好像没什么用。就在刚才,长时间保持饥饿的乌龟想砸死黑猫。不巧,变成乌龟的吴贵,曾经也听过文墨讲的课。
文成海后悔当初没多说一些,没多讲一些关于猫肉不好吃的课。
吴贵,京都市人,63岁,户籍地京都市,现居地北河市,体重83千克,现体重8千克,血型b,现血型不明,爱好洗浴按摩。
他的祖上是旗人子弟中的一员,居住的青砖大院不知道有多深,整日提笼逗狗,浪荡不羁又出手阔绰。
吴贵的学习能力很强,从祖上的遗传基因中学到了笑容满面,学到了提笼遛鸟,所以清白身子时的乌龟,就是他用来掂桌角的宠物之一。
“既然是熟人,咱就别虚头巴脑的了,你有吃的么,饿的心慌”
两人才认出来,这边吴贵就施展了厚脸皮神功,腆着脸要饭。
“绿豆眼睛白长了么,我哪像有吃的的样子,刚好要去超市,想吃饭就跟着”
俩人默契的假装没看见文成海脚下被玩儿虐拨至死的老鼠,那玩意儿实在下不了口。
仔细想想却也正是它挡了路,才避免黑猫被砸的厄运,这其中的是是非非,一时半会儿怕是理不清。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能交流的,吃不得骂不得,文成海只好抽冷子把龟壳拍的啪啪响,用行动报复刚才的偷袭。
“你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么”
俩人往前走着,吴贵没话找话儿,起了个话茬。
“不清楚,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文成海左摇右看,随口回答。
吴贵一听,当即就活络了,脖子伸出老远,迅速折回来力锤龟壳。
啪唧~
“嘿,要不说是缘分呢,我也是睡一觉就这样了”
文成海一看,直接就惊呆了,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你说这事儿闹得,你变猫我变乌龟,叫唤两声就知道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老天爷搞什么幺蛾子”,吴贵念念叨叨。也是,生前是老总,怎么甘心当王八。
“谁知道呢,话说你一个集团老板,没事儿来这干什么?”,猫的好奇心真不是盖的,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开始影响文成海了。
“呃,那什么,资助了两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抽空过来看看”,吴贵被噎了一下,想想都成乌龟了,也没在意这事,就说了。
“女的?”,文成海更好奇。
“一男一女”,吴贵答。
“狠人呐吴总,佩服”,文成海顿住,眼睛不自觉瞪的滴溜圆儿,耳朵折成飞机模样。
“就那样,就那样,还行,呵呵”,吴贵讪讪,也幸好龟脸不显颜色。
避过一波流连狗群后,俩人在一家超市门口大眼瞪小眼,难受啊,到门口了却进不去,这谁受得了。
“吴总,知道附近哪还有超市么?”,文成海问。
“对这片儿不熟悉啊,平常也不怎么去超市,东西都是别人送过来”,吴贵倒是好心态,还有心思炫耀。
看乌龟的眼神发绿,总往猫身上瞟,他只得把龟壳当成猫抓板,抓了几下以示诚意。
没办法,一龟一猫只能往回走,文成海打算回小区那边看看,说不定路上就能碰见商店。
本来他还怕吴贵走的慢,回头一看才发现他那小短腿挺利索的,勉强跟得上猫步。
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吴贵笑得像个傻子,梗着脖子表示要和文成海赛跑。
随即文成海严正拒绝,同时着重表达了啥都归猫吃的和平理念,理念中说,由于最近各种动物的生存条件逐渐降低,双方应加强合作强度,保持稳定态势以减少对抗的可能性,共同务实开拓、开创、开发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吴贵立着龟壳挪进了店里,姿势很潇洒,如果忽略他颤抖的腿,和向上虚引着很长的脖子的话。
超市是文成海家楼下的超市,里面散落的包装袋证明有猫来过,柜台上的烟灰烟蒂一看就是火葬……
他径直走到了货架里面,粘扣解开,褪下背包,戳破两袋满是气的饼干,捞过来三根火腿肠,嗯,再装俩鸡腿。
吴贵好不容易挤进来,看着货架上满满的食物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激动的。
看着失态扑到货架底层的吴贵,文成海只是摇头叹气,那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心事老头。
别人的事儿,他管不着,就算吴贵噎死,在架子上卡死,他也不会动一根汗毛……
吃饱,喝好,文成海三条腿分别站在鱼缸的玻璃檐上,一条腿虚空耷拉,扭头看着下面的吴贵。
吴贵有点噎,刚才吃的太猛,嗓子里火辣辣的干巴,这时候够不着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文墨。
看他着实可怜,只得用耷拉着的爪子捞出几片水花溅在地砖上,但吴贵依旧昂着脑袋,可惜文成海的注意力转到了金鱼的身上。
僵持了很久,吴贵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趴在地上舔水,只是不知是水太咸,还是太腥,吴贵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怪就怪人家吴总没趴着舔过水。
吴贵打算在这超市里安家了,与文成海的萍水相逢只是偶然,他没义务跟着回老家,这一点,文成海也明白。
叼着香烟的黑猫走了,斜斜扬着的尾巴随意甩动,当做摆手告别,文成海出门时顺手往背包里塞了盒烟,加上打火机,空间刚满。
吴贵隔着玻璃门目送,喃喃直叹黄昏惨淡,人生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