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我注视着车窗外面向后飞驰的景色，“你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已经拆掉了么？”
“应该还没有吧，怎么了？”海涛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我想去看看……”
“那里已经没人住了，空楼一栋，现在就等找到地产商，房子拆掉，地卖了，还上房东两口子的贷款，他们子女可能还会分到一些剩下的钱……”
医生去世后，他的子女就吵着要把地卖掉，所以海涛早就搬离了那栋公寓，再加上已经找到公司开始上班了，海涛也正好借着个机会没交房租就离开了。
“什么？房东不是医生么？怎么还有贷款？”我诧异地问，“医生不是很有钱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房东没什么钱，来看病的人几乎没几个，而且他和他老婆子都是挺能花钱的主儿，那老太太光买一套和服就要花几十万日元，已经欠了银行不少钱了……”
“这样啊，真是看不出来，那医生不是自杀么？”我追问。
“不是，虽然因为欠债自杀的人不少，警察特地仔细查了死因，说是心脏病突发。”海涛回忆着。
“人死了，钱就不用还了吧？”
“你说的那是中国，”海涛笑着说，“日本似乎是要由死者的直系亲属偿还，而且贷款时的保证人也有责任。”
我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医生的死应该和他的债务有牵连。
“你怎么总问他的事情啊？出什么事情了么？”海涛看出来我心事重重。
“没什么，感到医生死得挺突然挺奇怪的……”我随口敷衍着。
“奇怪也没用了，都一年了，尸体都烧了。”海涛把车在电车站前的小广场转过车头，正好经过二宫警察署的门前，我一眼就看到了署长的身影，他也看到了车内的我，脸上露出一股惊惧的神色，然后迅速向我招手，嘴里喊着什么，似乎是要我下车。
我连忙让海涛把车停下，署长追了过来，我放下车窗，署长跑到我的面前说：“我刚刚去了你家……”
“对不起，我不在家，让你跑了个空。”我笑着表示歉意。
署长的喉咙哽咽地动了动，两眼盯着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后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对我说：“能找你单独谈谈么？”
我只好抱歉地让海涛把我放下，让他开车自己回家，我则跟着署长走进二宫警察署。
署长把我领到二楼他的个人办公室，然后关上门并上了门锁，还迅速把百叶窗帘放下，他一连串的举动让我一阵心惊肉跳，我曾经听说过日本也有警察动用私刑的事情，但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导致署长神经兮兮的。
“坐吧。”署长示意我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
“你说去了我家，有什么事情么？”我试探地询问。
“事情看来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很多，”署长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我说话。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已经被他搞得高度紧张起来。
“还是从头说吧，”署长把警帽摘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你被催眠后把一具女孩的尸体送到这里的事情么？”
“嗯，我想忘都忘不了。”我肯定回答。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案件的缘由，女孩是被继父杀死后弃尸的，虽然他的继父已经被捕，但是按照法律程序，他要先经过精神科的调查，证明他的精神方面是否正常，而这个过程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几年，甚至十几年……”
“我知道，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类似的报道。”
“可是女孩的继父昨晚死了，”署长捏着警帽的双手有些在颤抖，“四月十四日凌晨，他死在了自己的病房里……”
四月十四日凌晨？！
再次让我震惊的日子，这个时间里，我奇怪地去了医生的家，目睹了医生的死亡，而又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梦境，然后女孩的继父死在了自己的病房里。
我的头脑一阵眩晕，险些从椅子上摔倒下来，而署长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连忙站起身来，我晃了晃头，表示我还没有什么事情，然后掏出香烟，署长把烟缸推到我的面前，自己也拿出了香烟点上，办公室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中，连烟火燃烧烟卷的声音都异常清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