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礼瞥见了酒吧门挂着手作日历, 上面日期告诉他,一切都没有生。他到了……异变以前。
他甚至有些不置信。
“您好,一共几位?”眼熟服务生殷切问候, 但他并没有认出以往熟客, 表情陌生又热情。
庄瓷在身边, 陆言礼没有异常,只说:“两位。”服务生便他们引入座位, 陆言礼随点了两杯酒后, 让他离开了。
“我们这里干什么?”庄瓷没有喝酒, 小声问。
“看看。”陆言礼没有解释太多, 他目光在酒吧里扫视, 无人知晓他一直装作毫不在地看了一次又一次大门。
今天周末, 按正常时间,他应该会出现在酒吧, 现在为什么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一点点多起。正央舞台上了一位年轻男人唱歌,是他熟悉歌手,他曾请过那位歌手喝过几杯。
一切熟客都在, 唯独没有过去他自己。
央舞台上歌手唱完一曲后, 见一个年轻男人向自己走, 他下识以为是搭讪, 对方表情又不大像,实在很难相信有人搭讪会是这样冷淡神情,他便没躲开。
“认识经常这里一个熟客吗?”陆言礼问,手指比划了一下,“姓陆,染了红色头, 也会弹吉他,有时候在这里唱几首,但是因为不好所以只能等没人时候才唱歌。”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歌手茫然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是吗?谢谢。”面上本就浅淡笑很快收敛,陆言礼点点头,转身去问其他人。
答案无一例外,没有人认识他,仿佛他本就不存在。
他刻避开了庄瓷,又在临别前对每个被询问者做下心理暗示,这样,哪怕庄瓷事后去问也不会知道他问题。
陆言礼问过一圈,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和庄瓷约定分开各自寻找线索,对方离开后,他转身回。
阳光正好,一路都是熟悉又陌生风景,他顺着记忆到熟悉院落外不远处。
陆言礼看见了自己父母。
他们各自拎着菜,并肩从他身边走过,夫妻俩似乎在讨今天下午吃什么,没有对他多看一眼。
“等等,不好打扰一下。”陆言礼追上去叫住他们。
他曾无数次面临各种亡魂鬼怪冒充成自己父母情况,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产生情绪波动,真正面对他们陌生眼神时,陆言礼却依旧要努力掩饰才能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们……知道一个叫陆言礼人吗?我是他朋友,在找他。”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摇摇头。“不知道哦,没见过。”
本该是他父亲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也没见过,果是朋友确定失踪了,以报警。”
“我知道了,谢谢。”说完,陆言礼退到一边,夫妻两人继续有说有笑往前走,打开院门。
院子里跑出一个少年。
他和自己完全不一样,那不是过去自己,无是样貌、相,是依稀到昵称,都不是自己。那个少年一蹦一跳扑到两人怀里喊爸爸妈妈,又帮忙提菜,一三其乐融融进屋去,锁上院门
陆言礼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后,转身离开,独自走在街头。
他让神像送自己到一切源头,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
“想告诉我什么呢?想让我知道,没有我世界是多么美好吗?”
十字路附近,陆言礼逐渐停下了脚步。
此刻,大街上诡异空无一人,连汽车声音都消失了,商店无一例外关上门,一座繁华城市忽然变成冷清空城。
陆言礼从怀取出那尊雕像。
不过大半个手肘,腥红似血,做成一个扭曲诡异人形,辨不出男女老少,看不清模样,握在手,有种冰冷质感。
神像面貌似乎模糊了些,就好像五官被抹平了一些。
“到底要做什么呢?”陆言礼和对视,“是要杀了我吗?”说着,他从袋里取出一小瓶荧绿色孢子,放在面前。
“是想吞了我?”瓶盖拧开。
“我究竟有什么特别?”瓶已经落在了神像上方,眼看就要流出液体。
耳边忽地响起细细碎碎却又密集到汇聚成庞杂洪流声音,像是祷告,像是歌唱,也像是诅咒、许愿……无数杂音交织在一起,一股脑往耳朵里钻。
几乎是在一瞬间,陆言礼便察觉到了从脑海里传钻心疼痛。他想收起瓶子,他四肢忽然无法动弹,玻璃瓶死死地握在手,不断颤抖。莹绿色物质似海浪潮汐般在瓶处颤动,几乎要滴出。
天空忽地暗下,狂风烈烈,吹乌云遮住半边天,尘沙落石满地走,噼里啪啦打在周边建筑上。
陆言礼仍旧僵直在原地。
他察觉到自己四肢被某种冰冷东控制住,这股力量让他不受控制地慢慢收好瓶子,拧起瓶盖,再然后……一点点迈开步子,往十字路央走去。
风吹得更猛烈,乌云压得更低,似乎有什么东要钻破乌云从里面探出,不断有风把乌云吹散,仍旧有源源不断云继续聚集。此消彼下,厚实云层逐渐散开些许,露出里面藏身事物一角。
陆言礼看见了。
里面东也看见了他。
那是一只巨大眼睛,穿过重重云层,瞥见了自己要找人。
顿时,风刮得几乎猛烈到了极致,他站在马路央简直要站不稳,他无法离开,无法动弹。唯一好些是他手臂似乎稍微能动了,哐当一声,神像脱手落在地面。
那只眼睛也看到了地面神像。
被那只眼睛注视着,力气似乎回了一些,他是不能动。
更糟糕是,十字路四个角落都传一模一样汽车喇叭声。几乎是到喇叭声下一秒,四辆一模一样车便出现在四个路,远光灯从四个方向照在他身上。
只有手臂和脖子勉强能动,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半空那只巨大眼睛,努力从袋里取出了一枚玉佩。
他很早就认出了,那只眼睛……属于迩玳国公主。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仇人。
她哥哥、父亲都是是仇人,“神”是她仇敌,复仇名单上,自然少不了自己这个替她哥哥带话人。
四辆车分明不是她手笔,这一招,很久以前“神像”就用过了。只不过那时候能通过镜像寻找生机,而现在……
他努力扭头,让自己看到四辆车上玻璃窗。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但玻璃上却都映出了对面倒影。
没有虚影,们连车牌号都一样,四辆车都是真。
陆言礼抬起手,掌心放着那枚玉佩。
双鱼玉佩,迩玳国最著名巧匠寻美玉打成,一分为二,太子与公主各一。
另一枚不知被未自己带去了哪里,他手上这枚也不知究竟曾属于谁。但他需要让那只眼睛先看着自己。
她未必会想让自己死在其他东手里,更不能让玉佩消失。
乌云散开速度更快,大眼睛眨了眨,四辆车驶速度逐渐慢下,但们依旧在前进,执着地朝陆言礼开。
哪怕速度慢了,真让四辆车进下去,他也一定会被挤压在间。
腰部以下依旧难以动弹,陆言礼索性上半身一用力,直挺挺坠落下去,仰躺在路央,手肘撑着翻过身,趁四辆车到达前,艰难地一点点爬开。
缓慢进四辆车最终是撞在一起,直到相撞也不停止,轮胎依旧执着滚动,在地面出摩擦声。
路边电线杆忽地拦腰断开,在砸落到自己身上前一秒,他再次避开。
地面碎石多,加上汽车相撞后飞溅玻璃渣撒了满地,掌心、肘关节变得鲜血淋漓,陆言礼勉强撑起身子,继续躲避。
电线杆旁有一根红绿灯柱,柱旁有路灯,路灯边有高大玉兰树,全都是能会杀死他物品,就连远处房屋也在大风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能会倒塌。
“想杀我?我到底有什么特殊地方?”双腿是不能动,他手没有停下,撑着自己躲开各种袭击。他嘴巴也没闲着,继续质问。
“在愤怒?是,不过是一个物品,为什么会愤怒?”
“是说,产生了识?”说到这一句,陆言礼脑海里似乎闪过些什么东,但他没有抓住。
“扭曲时空,迷惑人心智,以通过视觉和觉培养信徒,甚至以制造异度空间……”手肘用力一撑,在地面翻滚几圈,陆言礼躲过了从天而降一个花盆,瓷片划过一部分露在外面皮肤,血流不止,陆言礼依旧没有停下。
“能够有这么多特性,功能未免也太杂了一些。但我现在无法动,这似乎不是本功能吧?否则,以前为什么不用?”
林初告诉过他无脸女特性——迟缓,以让一切迟缓,甚至停滞,包括时间。
无脸女在进入隧道时失踪了。
自己看见神像面目模糊,像是五官被抹去……
“吞噬了她,才得到能力。”
说出这句话后,陆言礼全身彻底僵住,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
他眼睁睁看着不远处大楼在狂风摇晃,终于,在一次比以往震动幅度都要大晃动,大楼朝着自己所在方向倒了下。
他见大楼无数人哭喊声。
动不了,没有躲,他干脆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能是自己生前看到最后景象。
“我许下过愿望,不能死。”
“我要是死了,玉佩会到手里。”
陆言礼躺在地面,说完最后两句话。
大楼轰然倒塌,那一刻,大地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