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驷、严遵诰的死让丁魁楚心里越发感到不安,急召马吉翔来见,他需要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为何马吉翔安然无事,并且得到了封赏,而赵、严二人却身首异处,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马吉翔得到丁魁楚召见的消息,也没敢耽搁,急匆匆就赶了过去。
桂林之役,马吉翔见风使舵,助朱由榔除去了赵、严二人,官升三级,如今已是广西都指挥佥事。
至于丁魁楚为何召见自己,马吉翔心知肚明,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倒也不惧。
“下官拜见阁老!”马吉翔躬身施礼道。
丁魁楚脸色十分差,面无表情,冷冷道:“赵千驷、严遵诰二人之死,你为何没立刻向我禀报?”
这也怪不得丁魁楚疑神疑鬼,他们俩死了,你却升官了,丁魁楚不起疑才怪。
马吉翔故作惶恐道:“阁老恕罪,下官一到梧州就想向您汇报,只是因为监国喜得王子之事,一时耽搁了。”
丁魁楚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天也都为此事忙得脚不沾地,摆了摆手,没再过多纠缠,道:“那赵千驷、严遵诰为何被监国斩杀,你一五一十给我道来,不许有丝毫遗漏!”
“是!”马吉翔躬身道,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措辞说给丁魁楚听,“攻打桂林之时,赵、严两位参将以为监国不通兵事,当面顶撞了监国,否定监国的攻城计划,使监国在众将面前十分难堪。”
没等马吉翔说完,丁魁楚皱眉道:“就算如此,两人也罪不至死啊!”
若两人真的对朱由榔不敬,惩罚二人,他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换了他,他也不会容忍属下如此做法。
“阁老说的是,监国也可能顾忌他们是阁老的人,因此只是小惩大诫,将最棘手的攻打任务交予了二人。”
“本来这一切都十分顺利,赵、严两位参将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敌人,眼看着功劳到手,可是两位将军不顾监国的三令五申,擅自率兵在城内奸淫劫掠,引发了城内动乱。”
“他们二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监国的行为,彻底让监国失去了耐心,这才当众将两位将军斩首示众,以正军威!”
马吉翔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说完。当然,他重点突出了赵千驷、严遵诰两人是如何嚣张跋扈。
丁魁楚听完,沉默不语,只是一张国字脸犹如罩了一层寒霜,连带着室内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赵千驷、严遵诰都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丁魁楚当然清楚两人的性格,不过两人确实能领兵打仗,因此他还是将两人带在了身边。
临行前,丁魁楚还亲自警告两人,收敛一下他们的性子,没想到这两人,将他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其实,两位将军之死,下官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吉翔一副自责的模样,懊恼道,“他们率兵劫掠之时,下官第一时间知晓后,就立刻带人前去阻止两位将军,劝他们以大局为重,区区财物,以后机会多得是。”
“结果,两位将军非但不听下官的劝告,还将下官打了一顿。若是当初下官能够拼死拦住他们就好了。”
丁魁楚这才注意到马吉翔脸上还有些淤青,气得他两边额角的肌肉一颤一颤,伸手抓住一旁的茶杯,猛地一下就将它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道:“利益熏心,死有余辜!竟然为了一点点儿财宝,坏本阁大事,一刀砍了他们,真是太便宜了。”
丁魁楚肺都快要气炸了,他安排赵、严二人跟随朱由榔出征,就是为了让他们赚取军功,他好从中操作,在军中安排他的人,岂料两人心中完全没有一丝大局观,坏他大事。
“都是下官的错!”马吉翔急忙跪道。
丁魁楚深吸了口气,阴沉着脸,摆手道:“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用人不当,这两个蠢货死了就死了,不然留着早晚也是祸害。”
这话一出,让马吉翔心中越发心寒,赵千驷、严遵诰虽然蠢了点儿,但对他丁魁楚怎么也是忠心耿耿,两人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还被他一阵嫌弃,而丁魁楚就像丢了两个一文不值的垃圾,这更加坚定了马吉翔的选择。
马吉翔可不想沦为赵、严二人这下场,被人弃之如敝履,他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丁魁楚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就将赵、严两人之死抛诸脑后了,照马吉翔所说,这两人完全是在自己找死,应该不是朱由榔想要对他下手。
不过,丁魁楚向来多疑,又因今天之事,还是问了一句,“你觉得监国是不是要对我下手?”
“怎么可能?”马吉翔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桂王监国才短短一个月,根基不稳,没有阁老的支持,他如何坐稳这半壁江山。这个时候动您,无异于自掘坟墓,监国不可能会做这蠢事。”
尽管丁魁楚也这样认为,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安,喃喃自语道:“是我想多了吗?”
“阁老为何作此念想?”马吉翔小心试探道。
丁魁楚将他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今天我将监国临行前交代的内阁、六部名单拟了出来,结果监国将其束之高阁,你说监国是什么意思?”
马吉翔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小声道:“阁老会不会是太心急了?”
“什么意思?”丁魁楚皱眉道,“说清楚!”
马吉翔拱手道:“是!监国虽说是将此事交由阁老处置,但是监国心里肯定也有他自己中意的人。阁老如此大包大揽,将人选全都定了,这让监国作何感想?还有,若是朝廷这么多重臣都是阁老推举,监国恐怕睡觉都不会安稳。”
“嘶!”丁魁楚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儿。
虽然朱由榔嘴上说将此事全权交由他处置,但是心里可未必如此作想,丁魁楚心道,“哎!太大意了!”
与其说是大意,不如说是丁魁楚因为被朱由榔任命为首辅大臣后,有些飘飘然,得意忘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