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混账,李良弼不知是在骂钱大贵,还是在骂谁。他恼怒钱大贵不知好歹再次招惹朱由榔,也愤恨朱由榔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
李良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阴着脸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永明王为何要打断大贵的腿?”
小吏脸都快贴在地上了,小心翼翼道:“听来人说是钱老爷带府内家丁去苍梧制作香皂、肥皂的作坊讨公道,没成想那作坊竟然是永明王。钱老爷这番举动惹恼了永明王,于是永明王下令打断了钱老爷的双腿。”
“等等,”李良弼伸手阻止小吏继续讲下去,问道:“你说的是最近梧州城内盛行的香皂、肥皂?”
“对、对,就是添香阁售卖的香皂、肥皂。”
李良弼听后沉默不语。
这一阵儿,梧州城内香皂、肥皂的消息满天飞,闹的是沸沸扬扬,弄得是人尽皆知。就连他家现在都不再用胰子,而改用香皂了。他也亲自用香皂沐浴过,比起胰子来,确实更加舒服。
李良弼一开始还以为是添香阁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想不到竟然是永明王自己建了个作坊,制作香皂、肥皂。
想到这里,李良弼眼睛骨碌一转,心道自己能不能再作坊上大做文章,参奏桂王府。
大明自成祖以后,历代皇帝都对亲王各方面加以裁抑和钳制。其中规定:宗藩不得预兵事,亦不许预政事,所有宗室均不许入仕做官,不许从事工商业。
即使如今藩禁不如从前严格,大明各地藩王也有经商,但一般藩王在自己的封地经商,当地官员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参奏藩王。
一来,藩王经商不比兵事、政事,无关痛痒;二来,官员就算参奏了,朝廷也不会重罚藩王,顶多申饬一番,到头来弄得藩王仇视,反而得不偿失。
这些大明藩王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的本事还是不小的,而且他们只要不是犯下大错,诸如起兵造反、大逆不道、触怒皇上的事,朝廷不会深究的。所以只要藩王老实待在封地,当地官员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良弼可没有那么多顾忌,桂王一家本来就是从封地衡州逃到梧州的,皇上也只是暂时令他们栖居梧州。
他既然和桂王府交恶,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将桂王一家赶回衡州,省得碍眼。
李良弼心里清楚仅凭朱由榔建作坊和经商一事,他未必能够一击成功,一定要将这件事闹大才行。至于怎么闹大,李良弼心里已经有了腹案。
一念至此,李良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吏,开口吩咐道:“去,给本官将梧州城内的经营胰子生意的商人全部叫到衙门来。就说本官有要事找他们。”
“小的遵命!”小吏领命后匆匆离去。
李良弼站在桌前,眼神闪烁着一道冷芒,心道,“本官就算奈何不了你桂王府,但是给你们一家添堵墙,还是办得到的!”
桂王府自到梧州府后,吃穿用度拮据一事,他是知道的。桂王府先是裁撤、遣散了大量奴仆,再然后搬到苍梧县,所以他也不奇怪朱由榔为什么经营作坊,还不是桂王府钱不够花了。
如今,衡州遭遇张献忠的劫掠,民生凋敝,一片萧条,他听说就连衡州的桂王府都被张献忠拆了,运往长沙建造宫殿。李良弼倒要看看他将桂王一家赶回衡州后,他们住在哪里。到时候,没了作坊的生意,他们怎么生活,他朱由榔还怎么嚣张不可一世。
他这也算是替他那小舅子报了断腿之仇吧!毕竟大明藩王没有那么好对付,他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朱由榔一回到桂王府,他便直奔桂王朱常瀛的卧房。
他要将今天的事和他父王交代一下,并且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良弼想到的事,朱由榔也考虑到了,桂王府毕竟是客居梧州,来此地时日尚短,人生地不熟。这里不比经营多年的衡州,钱大贵后面又是梧州的知府,掌一府之政令,在梧州多年,根基深厚。所以朱由榔做起事来,尽量滴水不漏,不给人可趁之机。
朱常瀛自从上次感染风寒一直在喝药,病情时好时坏。
一进屋,药味扑鼻,“咳咳”,朱由榔不由咳嗽了几声。他看了看封闭的门窗,吩咐一旁的郑冲,道:“郑公公,把房间窗户打开,给房间通通风。”
郑冲先是向朱由榔施了一礼,听到朱由榔的话,犹豫道:“可是,殿下,大夫说了王爷风寒未好,不宜吹风。”
朱由榔不满道:“都是一群庸医,这么久了,父王的病还没治好。按孤的吩咐做,在窗户前放置一扇屏风。父王就是听那帮庸医的话,整天待在屋内病情才始终不好转!”
郑冲不知道房间长期不通风会滋生病菌,更加不利于病人的恢复,在他眼里当然是大夫的话更可信了,犹犹豫豫还是不敢做。
朱由榔拉着脸,不悦道:“怎么?郑公公在怀疑本王会害父王吗?”
“奴婢不敢!”郑冲顿时跪在地上道。
桂王本来一直迷迷糊糊睡觉,不知何时醒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朱由榔见状急忙上前小心扶起朱常瀛,并在他身后放了一个靠枕,道:“父王,是不是儿臣吵到您了?”
桂王一脸倦色,不过还是摇摇头道:“不关你的事,郑冲,听四哥儿的吩咐,把窗户打开吧!本王也觉得屋内实在闷得慌!”
“奴婢遵命!”桂王都吩咐了,郑冲还能怎么办。
朱由榔看着病恹恹的桂王,关心道:“父王,等哪天天气好,儿臣带父王出去转转,整天待在屋里,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朱常瀛听着朱由榔嘘寒问暖的话语,心里暖洋洋的,满是欣慰道:“好、好,父王听四哥儿的!”
“四哥儿是不是有事要说啊?”朱常瀛似是看出了朱由榔的心思。
朱由榔见朱常瀛精神萎靡本不想过多打扰,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儿臣的确有事禀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