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坐下后递过一封文书说:“刚才杭州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前日提辖武松身藏利刃,隐匿在知府门前,候知府蔡鋆回家之际行刺,据旁观者口供,武松当时如箭一般冲上前去向蔡鋆猛刺数刀,蔡鋆当场毙命。官兵随即围捕武松,武松终因寡不敌众被捕获,杭州方面询问原因,武松只说为民除害。目前两浙路和杭州的官员为此伤透了脑筋,惶恐不知所终。”
蔡鋆是蔡京的义子,上任不到一年就被刺杀,事情的严重性是可想而知的,又值清洗元祐党人之际,也难怪两浙路官员惶恐不安。诸葛存看完文书说:“事情本身不复杂,凶手刺杀知府后已经被擒,也说明行刺理由并对罪行供认不讳,按大宋刑律处置即可。只是其中有两个疑点,一是武松即为提辖,有的是机会行刺蔡鋆,这种光天化日下的行刺方式根本没考虑退路;二是武松这个人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种举动就是给高权套上了绳索。”
张登曾经放杭州提刑使,和诸葛存一样认识武松。武松,清河县人,相貌奇伟武艺高强,曾经在阳谷县打死一只老虎,浪迹杭州时被知府高权邀请入府充当都头,后来因屡次立功被提为提辖,成为知府高权的心腹。高权罢官后,继任的新知府就是蔡鋆,武松刺杀蔡鋆很容易让人想起是为高权出气。
张登心中赞同诸葛存的疑问,谨慎地说:“此刻蔡府想必也得到了消息,明天一早这事就要拿出方案,你和鲍鹏现在为擂台的事情不可离京,我准备去杭州一趟,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正好周老也在,有一个事情要提醒你们,鲍鹏的事情很复杂,能不过问最好不要过问了。”
周侗笑笑说:“多谢张侍郎关照,朝廷的事情老朽早不敢过问了。”说完不顾诸葛存的诧异径直去了书房,张登和诸葛存商量了一些开封和杭州的细节后,诸葛存忽然问:“张大人不会一人前往吧?”
张登笑道:“蔡相考虑周全,怕蔡鋆家人闹事,特地让房拓和我一同前往,又升了刚刚调出禁军的杨志为提辖,保护我们的安全。诸葛捕头尽请放心,徐铸还在杭州,没有人能翻起大浪。”房拓是蔡京的女婿,原是寒门子弟,一榜进士登第,蔡京看重其才和人品,就将女儿嫁给了他,现在是闲职通判。
诸葛存笑着点头,又谈了片刻,张登告辞,诸葛存一直送到门口。张登一走,诸葛存立即关上大门回到书房问周侗:“周兄,你和种师道是否有事情瞒着我?”
周侗笑着摇头说:“不是我们有事情瞒你,而是鲍鹏和唐如陵的案子牵扯太大,你对蔡京没有恶感所以感觉无所谓,其他人就不能这么想了。当年唐如陵下落不明,朝廷为了不节外生枝,说他是战死疆场,如果这次被揭穿,或者挖出其他内幕,那些做出决定的大臣将是如何下场?”
诸葛存肃然说:“周兄,我知道当时是元祐党人执政,也明白蔡京邓洵武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在这件事上。确实如你所说一旦坐实又是一场风波,只是唐如陵如此罪责,难道就这么放过他,有其因必有其果。至于朝廷,这些年就从来没有太平过。”
周侗赞许说:“老弟,你终于看透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蔡京的变革抱有指望,就没有朝另外一个方向想,如果牵连面不止是大臣,还有其他人呢?”诸葛存明白周侗两次说的其他人甚至可能包括徽宗赵佶。
唐如陵的案子如果揭穿会让徽宗不得不对蔡京一方再让一步,所以才会口谕赦免了鲍鹏,毕竟唐如陵没有被抓住,目前整个案子只要鲍鹏不指认就没有证据,至于鲍鹏的签字更不是问题,大宋千万人口同名同姓的太多。可是那晚鲍鹏没有离开寓所,上面是怎么知道鲍鹏的事情的?诸葛存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这一天自己神经绷得太紧,没有仔细琢磨这件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