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郓州有个读书人贺实,一直在京都苦读,与曹正在开封本来相识,去年家中急传他父亲死讯,其父遗书称家中出现不可言之事,并嘱贺实他日为其雪耻。贺实急返故里殓葬其父后,却终日无所作为,只是晃迹于市井之中,与曹正相交游,呼朋为伴,待立如国士一般。邻人不解其为,背后颇多诟病嘲讽,贺实虽有耳闻,却仍不以为意。
贺实时时以钱帛遗之,曹正多拒而不受,有人不解相问,曹正说:“遇吾薄者答之鲜,待吾厚者报之重,彼以国士遇我,吾当以国士报之,则吾亦不知死所也。”一日,贺实终于将事情调查清楚后,邀曹正到城里饮酒作乐;酒至酣时,贺实起身长拜曹正,涕泗俱下。曹正问之,贺实才说母亲与郓州都头乐远有私,其父虽知详情,却无奈乐远,气愤郁结心中不得解,抱恨身故。
贺实哭着说:“我虽有为父雪耻报仇之心,但自忖身单势弱,远非力若熊虎的乐远对手,若率性而为,休说雪耻,恐自身亦难保。本来想告到官府,又担心乐远与官府多有密从,告官难遂己愿,且难掩家母之丑,欲自尽却有违乃父所嘱,九泉有知岂不愧见?百无思处,唯有请贤弟帮忙。”操刀鬼曹正闻言大怒,须发皆立,慨然允诺。
次日,曹正径直找到乐远住所,在门口大呼小叫,招来无数看客,激乐远出来相见,呵斥道:“你恃官府,行径禽兽不如。我若趁你不备刺杀你,是懦夫行径,非壮士行为。今我与你角力一决胜负,谁力尽心服,谁毙命于此。”乐远虽心惧曹正气势,依旧不相信这个屠户能比自己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推脱不掉无奈答应。
乐远本是泰山派高手,可惜花天酒地时间长了,荒废了功夫;曹正虽然本领有限,一则周侗一脉的拳法精妙,二则胜在壮年。二人从早上打到中午,手足交斗,仆而复起。乐远越战心越寒,终被曹正一拳打倒无法起身,乐远心下恐慌,卧地求饶;曹正上前一步,挥刃斩断其颈。
四周官军衙役早到了,只是知道贺实和乐远的纠纷,无人上前阻止,见乐远已亡,纷纷冲上去夺下刀刃,擒了曹正。徐教头叫徐京,惋惜地说道:“就连梁知府都说,曹正生活于市井之中,以屠为业,并未受诗书教化,虽说跟着林教头学了几天功夫,也无高超过人之武艺;仅凭自身蛮力与匹夫之勇为友复仇,不惜自身性命,其人虽为一勇之匹夫,其义却足以称一个‘侠’字。”
只是惋惜归惋惜,杨志等人现在半官身,又不能强行动手;若不动手,回去如何向林冲交待。事情已经发生多日,离行刑的时间还有十天,杨志几人正在发愁,就见外面进来一个和尚,拜倒杨志面前说:“哥哥几时到的郓州,想煞小弟了。”众人看,好一个行者,额前长发拂眉,身披黑色僧袍,头上戒箍,颈挂骨珠,腰佩一对钢刀。
杨志急忙相扶道:“贤弟怎么在此?”和尚起身笑道:“受太师之命,前往大名府龙华寺参佛,路过郓州探望亲戚,不想遇见哥哥。”杨志招呼入座说:“贤弟先坐,等会到旅店住下我们再叙。”给众人介绍,是与自己齐名的相府三奇之一的生铁佛崔道成,徐京和雄必认得,见过礼后又介绍了一些郓州府的情况,因有公事在身要走,杨志就约了两人晚上吃饭。
王召结了茶钱,众人找了个僻静旅店住下,到了房间,杨志道:“贤弟,我现在有一事相求。”崔道成慨然道:“哥哥休要见外,有话请讲。”杨志就把操刀鬼曹正为贺实报仇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崔道成点头道:“哥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花荣诧异地道:“崔兄心有成竹,是有什么好主意?”
崔道成点头说:“家表兄李祖荣一直在衙门做事,现在是本府孔目,我年少时常来玩耍,熟悉牢房和刑场环境。从监狱到刑场肯定要经过落水巷,此巷狭长,两侧高墙,若是动手,纵千军万马也插不上手;小弟可在此夺人,逾墙而去,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城墙边,大不了抢门出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