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消息很快传来,张怀素启程了,十天后到了京师,住进了承议郎吴侔的家中。观文殿学士、知杭州吕惠卿得到了这个消息,匆匆赶到吴家竹圃,只见凉亭里已经摆好茶具,端起茶壶水还是热的,却无一人,吕惠卿大笑道:“出来吧。”只见茗具中一圆药,开始自动跳掷,久之,旋围于桌上,渐成小人;已而跳跃于地,长大与人等,视之则怀素也,两人遂相视大笑。
吕惠卿早已习以为常,知道这是张怀素讨好自己弄的把戏,不过一则对方是十绝人物,还是如此和自己游戏,心中有满足感,二则是从未能拆穿这个把戏,越发感到神奇。吕惠卿有点不安地说:“现在京城里有些不对劲,蔡京虽然复相依然闲居,对于官员都不大允许离京,怀素你说,什么事会弄出这么大个动静?”
张怀素给吕惠卿倒了茶说:“你这个知杭州却窝在开封这风浪之地,所以不清楚外面的形势,据说杨志在颍州弄死的是童贯的继子,后来又发现杨志是杀手沧溟,你想蔡府三奇,蔡京能脱得了干系?看现在这形势,十二制使逃出了开封,不被发现还好,一旦露出踪迹很可能就反了。”吕惠卿闻言反倒谨慎起来,岔开话题,说些风月场中闲事,过了个把时辰,起身告辞。
望着吕惠卿身影离开,承议郎吴侔慢慢踱进凉亭说:“张真人,吕惠卿胸怀张汤的狡辩奸诈,身负卢杞的奸佞乖邪,他是不会轻易表态的,我们还是要另想新招。听家兄说,在含山您收了一个叫范信中的怪人,是黄庭坚和法演的传人,去金陵快一个月还没回来;这种人不保险,回来后不如尽早除掉。”
吴侔心中有点急躁,自从张怀素说哥哥吴储有五代时后秦国君姚兴之相,挑起他们造反之心后,每一个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张怀素知道吴侔比哥哥吴储心志坚定,而且手段狠辣,闻言笑道:“不急,就算他有异心又能如何,贫道心里自有分寸。最近我夜观天象,总感觉时机未到,这范信中有他的用途,到时候便知。昨天我去了蔡府,蔡京正在家里习练书法,说‘看花开花落,任云卷云舒’,蔡元长的胸怀果然可怕。”
吴侔点头道:“真人提醒的是,今天张康国在朝堂上奏十二制使的事情,皇上甚为恼怒,怎奈赵挺之没有发言,蔡京又没有上朝,其他人都不好多言,最后张康国又说童贯已调河东第七将耿坚带领三百铁骑到洛阳相助,很快就会见分晓。”
张怀素大笑道:“如此朝廷,你兄弟还有何担心?等耿坚失了手,局面会更乱。”张怀素没有说错,动用了所有力量,最后童贯终于发现十二制使已经从不同途径逃过黄河,在王屋山会聚。耿坚于是率军过河,一直追踪到林虑山一带,终于赶上十二骑的踪影,但士卒发现在通往太行山的大纵谷路上发现马蹄踏过的痕迹。耿坚心中大喜,急忙催促三军加快步伐,全力追赶。
虽然已到二月还是有点冷,北风呼啸一夜后,附近的池塘里漂浮着薄薄的冰片,路上偶尔会有鸟兽觅食的痕迹,迈步走走,地面看上去光滑其实冻住,马蹄印清晰地留在上面。三百铁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不待耿坚提醒,自动提快了行军速度。只是跑着跑着,道路越来越窄,从二百多米逐渐变成了五六十米,周围山体奇峰峻岭、悬崖峭壁高摩天穹。
耿坚正在疑惑,就听得震天的响声,沙土漫天而下,夹杂着巨大的石块和树干,战马嘶叫着想躲避,根本跑不开,马上的战士更是无计可施,纷纷跳下战马寻找掩体。可是山上的石头似乎无穷无尽,两头落下的石块分明想堵住通道,耿坚急忙率领身边的五十余骑拼死往外突,终于带着三十多人跑了出来。
却听见连弩响,在山道两侧竟然各安着两张神机弩,箭如雨来,立即又倒下近二十人,前面四骑拦住去路。耿坚身边旗牌官提刀突奔对方,一骑燕颔虎须,大呼挥矛冲出,旗牌官应声落马。耿坚挥手,十余骑环而进,敌骑奋矛左右出击,官军人马纷纷仆地;耿坚不敢怠慢,持刀放马急进,想趁机合击,不想一箭飞来,正中咽喉;耿坚翻身落马,剩余官军见主将阵亡,再无斗志,全都下马缴械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