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山发脉于东天目,由莫干山绵亘而北,东起湖州小梅口,西至长兴吕山,北起长兴赵家桥,南至湖州西苕溪,是湖州的主山,素称“吴兴富山水,弁为众峰尊”。都头陆行儿是熟门熟路,一路指点水手免去了跋涉之苦,船只直到了庄园门口。庄园前五六十条渔船,二十艘花石纲船泊在一侧,陆行儿说:“这就是了,昨天我已经让他们装好,士兵和民工都留在庄内。”
杨志感到奇怪,问:“陆都头,那你何不直接运回县里,也是功劳一件。”
陆行儿笑着说:“我看四位也是性情中人,这苟政猛于虎,朱勔、卢宗原等人只知道迎合皇上,哪有感到够的时候。今日功劳,明日便是加倍的数量,否则我们下面人吃吃苦,百姓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哪要各位从京师赶来。更何况这榆柳庄的四人都是豪杰,知州大人几次请他们都不肯出来。”
王召道:“陆都头见识深远,果不是常人啊。”说话间,船已靠了岸,有人接过缆绳。几人走进庄园,只见柳树环绕,空场上摆着兵器架,插着刀叉。草厅里迎出四个好汉。为头那个巍躯赤须;第二个瘦长短髯;第三个黑面紫衣;第四个白净壮实,都一般穿着领青衲袄子,头上各带黑毡笠儿。陆行儿依次介绍:“赤须龙姜方,瘦狴犴白峰,太湖蛟蒋齐,浪里白条张顺。”
陆行儿又给姜方等介绍:“这是京师来的四位制使,杨志、王召、朱颌、王善,本身甚是了得。”姜方大笑道:“昨天看哥哥为难,我等才安排这两纲船只。今日杨制使等到,若能让我等见识一下,也不枉此番的辛苦。”
杨志笑笑道:“今日有缘相见,就让我兄弟献把刀与大伙作耍。”说完示意王善出手,王召把二十文钱一垛儿将来放在青石上,王善只一刀,铜钱分成两半。陆行儿拿在手里,正好是一半大小,丝毫无差;再看刀口,丝毫不卷。蒋齐看了大喜:“好刀。”
姜方拿过刀仔细一看,淡淡说道:“此刀是西域打造,果然是把好刀,只不过听说好刀还能吹毛断发、杀人不见血,杨制使,你说呢?”姜方果然好眼力,王善的金刀确实是王厚军中西域工匠锻造。杨志上前接过王善金刀,蒋齐急忙喊人牵来一条狗,拔下一把毛递与杨志,杨志左手接过毛,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毛都做两段,纷纷飘下地来;杨志顺手一刀将狗斩为十节,刀两面不见一点血丝,众人喝彩:“好一个一刀九斩。”。
姜方等人都是武学高手,见了心中大骇,杨志的修为足以担任一门一派的掌门了,只有蒋齐得意地在笑,四人相互望望,拜倒说:“前面有眼不识泰山,甚是冒渎,休怪!休怪!”杨志王召急忙扶住。王召问蒋齐:“蒋兄可是蔡河卖鱼之人?”
蒋齐笑道:“风翼果然是风翼,只见过一面记得如此清楚,我在开封卖的鱼鲜海鲜大部分就是这几位兄弟供应的。诸葛叔叔退休后,原叫我和他一起去汤阴周大侠那里隐居,只是我不想受那个约束,感到不如回来和兄弟们在一起痛快。我回来后,听说了你的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你一面。”
“其实早听蒋贤弟说过二位,前两日张贤弟也说杨制使在杭州击败幽灵剑客古飞楼,今日一见,特感亲切!我想和诸位结拜为兄弟。”姜方说完再不多言,只站在那里看着大家。杨志与王召等人交换了眼色,遂欣然答应:“固所愿也。”
姜方急忙便叫宰了一口猪,一羊,致酒设席。姜方等人结拜杨志为兄,陆行儿在一旁不发一语。酒席间,众人才知道浪里白条张顺是这一带人在杭州的渔牙头儿,专门贩卖太湖水产,杨志问姜方等人:“闻知州大人赏识,几位为何不愿为官?”
姜方回答说:“小弟虽是个愚卤匹夫,亦曾闻聪明人道:‘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为何小弟不愿为官?为因世情不好,太平年间重文轻武,若有战事,却自古就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杨志等人回顾自己,不免有些暗淡神色。
姜方转个话题:“哥哥,小弟等几人想随这次花石纲到京师走走,不知可否。”
杨志高兴地说:“若贤弟同往,是天助我等。”陆行儿刚才没有参加结拜,此刻才说话:“姜兄弟,你等若随制使押纲,此庄如何处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