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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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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这么久吗,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我来。"仆固一笛瞥她一眼,便要绕过她进屋,刚抬脚就被萧旋停挡住身形。

她扫了一眼三人,视线最后落在面色如水的李淳身上,神情难看地道:

"真不知她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小伤便不提了,颈骨挫伤,肋骨断了两根,左臂臼震......"每听她说一样,三个大男人的脸上便会难看一些,以沈记堂最夸张,李淳则是相对最平静的一些。

"此外,这几日许是饮食有异,胃腹亦有损伤,外伤我都处理过了,虽无性命之忧,可要想再像以前那么乱跑,有良药相助,至少要静养半年。"

"半年?在床上躺半年,那不是要人命么,还不如死了算了!"沈记堂怪叫一声,话音弗落,便敏感地察觉到背后升起两股凉意。

"小剑,你是说,你比较愿意死在那山谷里?"仆固一笛抬手搭在沈记堂的肩膀上,阴凉的气息随着话语拂过他的脖子,沈记堂抖了抖,一缩肩膀避开他的搭扶,伸手指着仆固一笛的鼻尖,怒道:

"你不说还好,你这个连脸皮都不要的东西,竟然假扮了别人,混在我们当中,你要想杀我们就正大光明地来,干嘛要偷偷摸摸的,你们红庄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仆固一笛伸手拨开他的手指,凉凉道:"话可不要乱说,分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若不是我关键时候清醒过来,你们可是会全军覆没的哦。"

"放屁!"沈记堂扭头呸了他一口,冲正在同萧旋停低声交谈的李淳道:"你信他的鬼话么?"

"别问他,"仆固一笛斜视着李淳,道:"算来,这罪魁祸首可就是他了,仆固一笙有一句话,最起码她没有说错--你的脑子真是有毛病了。小剑不长脑子,你的脑子也缩回去了么。不过路上出了点小差错,少了个人,你就连最起码的判断力和警惕心都没有了,亏我专门出这一趟远门陪你玩儿,你啊,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听着这不无讽刺的挑衅,李淳显然不在状态,没被激起一丝儿火花,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当即,就连迟钝的沈记堂也看出了仆固一笛的色变。

"你......很好。"仆固一笛眯起眼见秋娘一手持刀架在仆固一笛的脖子上,推着比她高上一头的少年走出山洞,仆固一笙抬手制住身后待动的柳关,皱眉问道那一脸狼狈的少年:

"一笛,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很明显么,我被狭持了。"仆固一笛挑了挑眉,脸上满是对方在问废话的表情。

"哈,哈哈,你就这么大点出息,被一个小丫头狭持,亏你还有脸说出来。"

仆固一笛轻叹一声,伸出左臂,撩起衣袖,叫她看见从手腕处,向上延伸的极不正常的点点红斑,道:

"毒针、嗜血丹、软筋散、机关暗器,你能想象到一个小丫头身上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吗?"

仆固一笙又假笑了两声,扭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先是鄙夷地看了一眼仆固一笛,而后冷视向他身后的秋娘,道:

"小东西,你若是以为能拿他威胁我,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小子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干,奉劝你一句,趁着我心情好,你这会儿应该掉头住回跑,也可多活一阵子,等下我忙完了正事,再去抓你,到时候,我会先把你的脚筋挑断,看你在地上爬行,再挑了你的手筋,让你像条虫子一般在地上扭曲,最后我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打碎,咯咯咯......"

仆固一笙让人背脊发凉的阴冷笑声响起,秋娘听在耳中,空空的胃囊开始翻滚,仆固一笛脑袋僵直着,方才在山洞静观其变时,他哄秋娘解了自己的软筋散,本想趁机擒住她,大根手指却差点被齐齐削断,知道此刻脖子上的小刀片是有多快,不敢轻易动弹,小声对身后的秋娘道:

"小不点儿,打个商量好不好,刀剑无眼,你先把刀子收起来,总这么比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好帮你啊,我拿我的人格起誓,绝不会再袭击你,这不还等着你给我解药呢。"

秋娘没有理睬他,担忧地望了一眼对面地上躺倒的李淳,快速地分析着眼下的形势,这一路追赶过来,因为仆固一笛状况不断,她身上能用的毒药和暗器,全用来对付突发事件,如此,面对仆固一笙和柳关二人,除了手上这把小刀和这个没用的人质外,竟是无计可施!

总算笑够了的仆固一笙,轻蔑地看着仍持刀挟持仆固一笛的秋娘,道:"你是不信我说的话么,那你大可现在就把他杀了,再看看我眼皮子会不会眨一下,哼,一个杂血罢了!"

听着她的声音,仆固一笛面色微变,秋娘则眯了眯眼睛,当即张着干裂的嘴唇,对仆固一笙,问道:

"你当真不在乎他死活?"

"哼。"

"因为他同你一样,是个杂血?"

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秋娘盯得死紧的目光,她一手握紧了刀子,声音裴缓地继读道:

"所以,若他是血脉纯正的碧浮山族人,我杀了他,你也不会有麻烦吗?"

"你想诈我?"仆固一笙脸上的笑容不变,"是常大同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关终于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你同她废话什么,再耽搁会儿,他们就要醒了,直接杀了丢到潭里去便是。"

说着,他便拎着染血的重剑朝秋娘他们走来,只是秋娘的动作要比他快些,就见她抬起一只缠着布条的手,飞快地在仆固一笛下巴上一扣,"撕拉"一声,扯下一块人皮面具来。

"嘶、痛、痛。"

"你--"

就在仆固一笛咧嘴呼痛时,仆固一笙看见那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忍不住惊出声来,与此同时,秋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对当头举起的利剑视而不见,直勾勾地盯着仆固一笙。

"如何,这个人的死活,你也不在乎吗?"

"哈--"仆固一笙很快收敛了惊容,一声慢笑未出口,就见仆固一笛脖子同刀锋相接的地方瞬间涌出血液。

"住手!"

这一声,架在仆固一笛脖子上的刀顿住,而柳剑的剑锋也堪堪停在秋娘头顶三寸,先前染血的重剑滴下的蛇血滑落,一滴顺着她额角流下,她暗握了另一只满是冷汗的手心。

"你想怎样?"仆固一笙咬牙问道。

秋娘抬起下巴,比了比东边的山壁,道:"你们两个,过去那里,贴着山壁站着不要动就行。"

要他们自残不现实,她也不懂得什么点穴的功夫,眼下她只能暂时安抚住两人,想办法把李淳他们弄醒,走一步是一步了。

"柳关,听她的。"仆固一笙不甘心地看一眼地上的李淳,率先朝山壁走去。

"仆固一笙,你疯了吗,不赶快动手,等下他们醒过来,死的就会是我们!"柳关扭头冲着仆固一笙一喝。

"你懂什么!"仆固一笙也是气恼,神色难辨地看一眼仆固一笛,冲柳关怒道:"若是他出了半点差池,我保证你我的下场会比死都难看!"

听到这话,秋娘倒有些意外了,她瞟了一眼仆固一笛,这少年脸的男人从被秋娘撕了人皮面具,便没了声音,再没半点路上的聒噪。

柳关听了仆固一笙的警告,沉默了一瞬,便朝她走去,秋娘并未完全放心这两人,便一脸防备地等着他们走远,可就在两人身形相近时,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啊!"

持剑的柳关,竟然一剑刺向了仆固一笙,她错身躲避不及,被划伤了右臂,扭头诧异地待骂,可柳关相继而来的剑招并不给她机会。

"柳关,你做什么!"

"自然是杀了你,再杀了他们,我可不像你这么胆小,怕东怕西,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可惜,我本打算圆你死前一个心愿,叫你看看常大的脸,再杀了你们,如今,你便带着这个遗憾去死吧!"

"混蛋,快住手!你这个蠢货,我真后悔同你合伙,一开始你就被死胖子抓住马脚,来要挟我,若非我将计就计解决了他,又推给萧旋停,现在哪有你的份儿!"

秋娘听着他们的恶语相向,联想到路上救下,又给他们指路的胖子何少知,皱起了眉头一一原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趁着两人打斗的功夫,她推着仆固一笛快步到李淳几人身边,毫不及情地用刀柄击在仆固一笛后颈,这招是李淳亲手教她的,能致人短暂的昏迷。

将仆固一笛软倒的身子随手安置在一旁,秋娘扫一眼地上横躺的另外三人,稳住心神,分别检查了他们的中毒情况,知是较为厉害的迷药,她也不惊慌,飞快地环扫了一圈四周的奇花异草,寻找着能通用的解毒药草。

先前她赶到时候,正值李淳被柳关一记暗算劈晕,无心查看这山谷,此时一眼扫去,便是满心地惊诧,这不算大的美丽山谷里,竟然处处是世外难求的稀珍,也难怪仆固一笙和柳关起异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边留神着那边打斗的动静,秋娘摘了两把绿色根茎的植物,回到几人身边,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药草塞进嘴里,把尚带些土的根茎嚼烂,吐在手中,使劲儿用手掌搓开,散发出辛辣的气味后,先凑到萧旋停鼻子下面。

"萧姐姐、萧姐姐......"醒一个是一个,三人中就萧旋停伤势最轻,自然是先救她。

"唔......"习武之人自当敏感,吸进了不少药气,萧旋停哼唧了一声,便迅速地睁开眼睛,见到眼前一张黑乎乎的小脸,愣了下,才惊讶道:"小、秋娘?"

"是我,你快起来!柳关和仆固一笙一伙的,快去给沈大哥闻这个!"秋娘简单同她一讲,便抓起她的手,抹了一把绿乎乎的草药,调过身去趴跪在李淳身边。

"殿一一"将药草凑在李淳鼻子下面,秋娘开口欲唤,险些叫出"殿下"来,连忙改口:"少爷,少爷......醒醒......"

她唤着他,盯着他苍白的脸庞,另一只手小心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先前一番人蟒大战,其实受伤最轻的便是有意保存体力的仆固一笙和柳关两人,但仆固一笙多少中了些蛇毒,身体不够灵敏,十几招后,她一个翻身迟缓,被柳关一剑刺在胸前,再无力支招。

柳关也不查看她死活,抽出剑,扭头扫见秋娘这边动静,双目乍现狠色,足下发力,便拖着被仆固一笙刺伤的右腿,持剑冲了过来,当先朝着萧旋停刺去。

萧旋停抢在被他刺中之前,抱着沈记堂的身子原地几个打滚,躲避开来。

"柳关,你若现在住手,我保你无事。"萧旋停沉声一喝。

"哈哈,仆固一笙当我是傻子,你也当我是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知不敌才这么说的吧,有本事,就捡起你的刀,同我打啊!"说话的当口,柳关又一剑刺去,他猜得没错,萧旋停方才毒醒,大肢根本无力,别说是拿那把大刀了,能不能站起来都是问题。

一剑一剑刺来,萧旋停只能艰难地抱着沈记堂翻滚避开,可是他们朝着那谷崖的方向,一连几次之后,便是退无可退,眼见又一剑杀招刺来,萧旋停想也不想便翻身挡在沈记堂身前,迎面朝向柳关举起的利剑,面上虽带惧色,但毫无退意,当下,已有抱死之心!

"啊!"

一声痛呼,却是从柳关口中发出,萧旋停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右肩头多出的一只缠着布条的小手,那手上握着一把小刀,刀片被阳光折出刺目的冷光,狠狠刺下,竟生生将他的肩膀扎穿了过去,再眨眼,便见柳关嘶声挥臂,将伏在他肩头的秋娘,狠狠地甩飞了一丈远。

一愣之后,萧旋停乘机抱着沈记堂,朝另一侧山壁翻滚而去,如此,两人算是侥幸躲过一死,而另一头,帮他们祸水东引的秋娘,却糟了糕!

"你这该死的废了我的右臂!你怎敢!"

柳关快速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浸满血的右臂无力地悬在肩头,他换了左手持剑,但因剑客视若生命的右臂被废,几近疯狂,他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狰狞之色,双目通红,一步步逼近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秋娘。

"咳咳......"秋娘剧烈地咳嗽着,狼狈的脸上,分不清哪里是泥土,哪里是污血,她一手撑着柔软的草地,拖着沉重的身子,不断地朝着同李淳渐远的方向后退,另一只手持刀举在身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拖延时间,护他周全!

"嗯?"柳关在将她三步时,突然停了下来,盯了她一眼,狞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如此,我便先杀了常大,叫你尝尝我这失臂之痛!"

说着,他便提剑转身走向依旧昏迷的李淳!

闻言,盯着他举起手中滴血的重剑,眼珠一够落在那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男人,秋娘布着血丝的眼瞳霎时紧缩起来,口中的牙齿紧紧地咬合,似要崩裂,恍然间,她脑中又蹿过杜智消失在火海中的画面,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不......要。不要!"

大肢无力的萧旋停抱着刚刚醒来的沈记堂,看着远处的一幕,那纤细的好像一只羚羊的身影,猛然躬身从地上蹿了起来,举着手中的银光,飞扑向比她高出一截的男人一一"不要!"

近在咫尺的声音,仿若一记惊雷,轰然在耳边炸开,猛然睁开双眼,触目所及,揭破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却也将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魔障!

剑锋悬在李淳头顶停住,血花在他面前炸开,秋娘嘶哑的喊叫声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眼,一如她那条死死勒紧柳关脖子的手臂,还有她握刀狠狠戳在他身上的小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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