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人有多激动, 沈问秋就有多困惑,他在脑海里检索了一圈,依然想不出是谁, 只觉得声音耳熟, 依稀是他以前在赌/桌上的牌友。
沈问秋一也不想跟这些和他黑历史有关的人扯上关系,但想了想, 还是礼貌地问:“我不记得你是谁了?有什么事吗?”
方说:“我是老董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还请你吃过饭呢……算了算了,我是他们说你现在在大公司上班?你手头有有余钱,能不能借我一万周转一下……”
等他说完, 沈问秋把他的电话给挂了,干脆利索。
沈问秋甚至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想, 原来他离过去的生活已经这么远了。
沈问秋皱眉望着手机一会儿, 然后才发现陆庸就站在己身边,差被吓了一跳。
陆庸隐约见一些内容, 问:“你朋友?”
“不是。”沈问秋冷漠地摇头,“只是以前一起玩过的赌狗。想问我借钱呢。”
陆庸看见他垂下眼睫, 身上又仿佛溢出厌世之极的冰冷气息。沈问秋冷笑两声, 平静而冷酷地批判说:“呵呵,不说我现在压根钱, 就算有钱也不能借他啊。赌狗就是赌狗,赌狗无药救,反正都是人渣。”
“我记得这个人, 他妈早就去世了,他爸出什么事故外死了,获赔了一百万, 然后转头染上了赌瘾,钱都输光了不说,还倒欠了上百万。他家里还有个奶奶和在念书的妹妹。”
沈问秋清醒地说:“我了解了,不管说得再好,赌狗说要借钱还赌债重开始好好生活,都是骗人的,借了转头就会拿去继续赌,根本不值得相信……”
陆庸突然抓住他的手,“小咩,别说了。”
沈问秋方才戛然而止似的住嘴,他一时上头,说不清是在骂别人还是在骂他己,须臾之后,他才轻声略带神经质地说:“不是小咩,小咩是好孩子,不做那些,做坏事的都是沈问秋。”
陆庸紧抿嘴唇,脸颊绷着,半晌才说:“我相信你的。”
沈问秋慢慢克制住了,低低“嗯”一声,他抬头看着陆庸,问:“做吗?”
陆庸一下子还识他的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黑脸红了红:“不、不做。”
沈问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追着他问:“不做吗?”
并不是他zong/yu。
他突然好有安全感,想要用zuo/ai填补此时此刻灵魂里的迷茫空虚。
陆庸简单说:“要上班。”
沈问秋失望落寞地了下头,又为己的不矜持而羞耻,陆庸一定觉得他很yin/dang吧?他想,果然陆庸好有制力,知道不能为了儿女私耽误工事业。
是他不要脸了。
最近越来越羞耻心了。
陆庸好心动,憋了下,补充说:“你要上班。总不能让你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加班’吧?”
这下轮沈问秋脸红了。
陆庸又说:“但我们以躺在一起睡觉,还是别睡一床被子。”
沈问秋接受了这个提议,能躺在陆庸的身边,即使不做过于亲密的事,他也满足。
陆庸看着沈问秋服药,一会儿,沈问秋就睡着了。
他看沈问秋蜷缩着的姿势,像是只非要黏在主人身边睡觉的小狗狗一样。
沈问秋睡得很沉。
他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梦,梦见己在高毕业的谢师宴上,他站在酒店门焦躁不安地东张西望。
……
别人问他:“小咩,你在等谁啊?”
沈问秋说:“我在等陆庸。”
他们残忍告诉他:“别等了,等不的,别等陆庸了。你给他送了请帖,他却不来,就是不想理你的思啊。”
沈问秋气炸了,说:“不行,我要亲去问问他。”
于是他往陆庸家跑去,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得又渴又累,才终于看了陆庸家的院子。
陆庸家大门敞开着。
陆庸就站在门,一见他,便问:“小咩,你怎么来了?”
沈问秋半路还以为己找不了,又急又气,一看陆庸,心头所有委屈都涌了上来,眼眶一红,抽抽噎噎地说:“我送你请帖了,你为什么不来我的酒宴?”
陆庸慌慌张张:“我收……我就是站在门等通知呢,你别哭,你别哭。”
沈问秋反而哭更凶:“是我骂你,是我不好,我害怕喜欢男生,也害怕被男生喜欢,我又胆小又懦弱。”
于是,他们和好。
陆陆续续有在联系。
一假期就一同出去旅游,做地下恋人,彼此的家长都不知晓,以为他们只是至交好友。
他刚毕业那年,家里还是出了大事。
他想偷偷借钱给家里周转,陆庸把事及时地告诉了爸爸,爸爸和陆庸一起劝了他,把他拦了下来做傻事。他们家公司申请破产清算,但日子勉强还算过得去,他也欠一屁股的债。
有天陆庸打电话给他,说是他觉得沈叔叔好像身体不舒服,差晕倒,强行带他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查出毛病,现在正在办住院手续。
沈问秋赶医院,看见爸爸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见他来了,苍白的脸上扬起个亲切和蔼的笑:“怎么啦?你看上去那么害怕,爸爸不是好好的吗?”
……
——然后沈问秋醒了过来。
发现枕头沾满泪水。
他还是后悔。
错了就是错了。
有时候人生只是做了一个乍一看并不算多么错误的选择,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沈问秋一睁眼就看陆庸睁着一双牛眼担忧地凝视己,顿时被逗笑了:“你在看什么啊?”
陆庸说:“你在梦里哭了停,停了哭,止都止不住。你梦见了什么?”
沈问秋熟练撒谎:“是吗?我都不知道。记不清了。能是什么难过的事吧。你看我哭怎么不把我叫醒啊?”
陆庸答:“在我老家有种说法,假如把沉浸在梦里的人强行叫醒,他的部分魂魄会留在梦里,人就会变傻了。”
沈问秋忍俊不禁,破涕为笑,陆庸给他擦擦脸,像是大人给小孩子抹脸。
沈问秋看一眼时,率起身:“不早了,赶紧起床了。”
他一打开门,小狗就睡在门外,一见他就站起来,摇头摆尾,他快活地汪汪叫,沈问秋哈哈笑,蹲下来摸他毛茸茸脑袋:“喂了你一次就这么亲近我了?你也好收买了吧?”
沈问秋把小狗抱起来,回头跟陆庸说:“你洗漱吧,我给小东西喂吃的,梳梳毛。”
沈问秋觉得己怪无聊的,光是蹲着看小狗咔哒咔哒地吃东西,竟然觉得爱有趣,也看不厌,时不时地伸手摸一下。陆庸早起挺麻烦的,还得重把义肢装上去,要等挺久。
沈问秋还在看小狗吃饭呢,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是盛栩打过来的,多想,接了起来:“喂?”
盛栩问:“你在干什么?”
沈问秋答:“在喂狗。皮蛋,‘汪’一声给哥哥。”
小狗沉迷干饭,不搭理他,沈问秋也不介,笑了起来。
盛栩跟着笑两声:“你傻乐什么啊?要养狗我也以送你一只啊。”
沈问秋拒绝:“不了不了,这是陆庸养的,我顺带摸两把而已。你有什么事吗?”
盛栩好气说:“什么事就不以打电话给你吗?你看你,过了好些日子了,你也不主动找我。”
沈问秋说:“我有钱还你了就主动找你啊。”
盛栩:“钱你就一直不找我了啊,我又不催你还债。”
“行行行。盛大少爷。”沈问秋说,“我找你,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啊,我现在穷成这样,和你也玩不一块。也路费,还得问陆庸借。”
盛栩气笑了似的说:“上线一起打游戏下副本总行了吧?”
沈问秋这次答应了:“平时不行,我得看书,你知道的,我现在复健工很不容易,得多学习,不然要干不下去,只有周末以。”
盛栩说:“那就周六晚上,你总有空吧?”
沈问秋犹豫了一下,他更想跟陆庸玩荒唐的床/上游戏,但想起陆庸说过让他努力多交几个朋友,于是说:“有空。”
他希望在陆庸眼里己看上去是积极生活的。
等陆庸一出来,沈问秋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陆庸说:“小咩,我们周末要出差,参加协会的活动你忘了吗?”
沈问秋:“……”
陆庸补充说:“你想留在家里打游戏也关系,我己去出差也行,或者让盛栩过来跟你玩。”陆庸说话的语气像是个大家长,要让别的小朋友来陪己的小朋友玩。
沈问秋敲敲己的头:“我怎么忘了呢?我现在去跟盛栩说。”
于是,盛栩满怀期待地等了不五分钟,等来了沈问秋的临时通知:“不能陪你打游戏了,我得跟陆庸一起出差,下星期再玩吧。”
盛栩生气地问他怎么回事。
沈问秋跟他道歉:“不起,我记性不好差给忘了。”
刚说完,就被盛栩生气地挂了电话。
沈问秋碰一鼻子灰,尴尬地摸摸鼻子。
转眼了周末。
沈问秋跟随陆庸第一次去参加华国环保回收协会会议,该协会成立于90年代初,至今已发展了十多年,回收行业的各巨头皆在,陆庸是五年前加入的,颇受赏识,算是核心成员之一。
这次又是陆庸陪他买的等座坐票。
上车前,陆庸开玩笑和他说:“我们这行被人戏称成丐帮,这应该就算是丐帮各大长老跟秀集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