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的先锋大将巴图鲁阿罗是蒙古族人,是最早一批加入到努尔哈赤事业中来的蒙古人。当时很多女真人和蒙古族关系密切,甚至象努尔哈赤这样的女真头领们都是精通蒙古语的,不少女真部落实际上已经蒙古化。
巴图鲁阿罗对阿敏忠心耿耿,领命带队追击海寇军,执行命令非常坚决。虽然前面的中华军骑兵多次组织后卫部队杀个回马枪,企图阻截他的追击。但是阿罗身先士卒地带队冲破阻截,一路亲手砍杀了不下十名落单的中华军骑兵。
忽然,前面的中华军骑兵开始向两翼回转了。阿罗抬头一看,前方大约1000步外出现一座数丈高的土木结构堡垒,上面似乎架设着不少大炮。阿罗没有多加考虑,并不打算分兵追击,他看准了前方中华军骑兵的大旗,死死咬住不放,紧追不舍。
在他的记忆中,南朝汉人的骑兵从来就没有和八旗兵正面交过手,因此眼前这海寇军的骑兵实在是他生平所见最能打的明朝军队。从二贝勒阿敏开始到他这个甲喇额真(汉语为都统),镶蓝旗的中上层军官都没有什么政治眼光,从来不知道中华军和明朝的关系。在整个建州女真部,或者说整个后金国,对明朝政治内幕及社会情况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物,除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等少数人以外,就只有那些刚刚投降到后金这边的一些明朝文人。不过,眼下这些文士还没什么影响力。
阿罗忽然发现前方举着大旗的中华军骑兵往左边跑了,将前方堡寨两边各绵延一里左右的一道胸墙防线暴露了出来。在三尺高的胸墙后,挤满了举着鸟铳的黑衣士兵。胸墙工事后,每隔一段距离就架设着一具方方正正箱子般的东西,箱子冲着前方的一侧似乎有着密密麻麻的管子。在胸墙工事的两侧,布置有无数门大炮。阿罗有点不明白:明军使用火器时,一般把大炮也放在正面,但眼前的海寇军把大炮放在阵地两侧,这是在干什么?
阿罗当然不知道,要发挥实心弹的杀伤力,用布置在中央阵地两侧的大炮以对角线扫射整个战场,类似后世在阵地上布置机枪的方法,是效果最大的方法。这是中华军在作战实践中发现的规律。
阿罗丝毫没有减慢骑马冲锋的速度,对眼前的海寇军掘壕据守的工事完全不屑一顾。萨尔浒之战中,明军立营寨、排列大阵对抗八旗骑兵,虽然在阵前密布火器,但是一再地被八旗兵突破前沿阵地导致全军崩溃。所以,阿罗和他的手下丝毫没有把中华军的布置放在心上。
他决定对堡寨左边中华军阵地、也就靠大海的西侧那一线工事发起冲击。那些中华军骑兵正在跨越胸墙退回到自家步军阵地的后面去。
在三十里铺堡寨西侧阵地上,布置着第二师的第二团一营、琉球独立营的1000名燧发火枪手。在堡寨东侧,有台湾土著营和第二师赵成第一团的一个营。
赵成本人率领本团的三个营1500人,在两侧胸墙工事之后五十步排列成三排横队,作为整个战场的预备队。
和中华军步兵们挤在胸墙工事后的还有第二师师属炮兵团的二十门拉发式野战青铜炮,在阵地两侧的炮兵阵地上,西侧是炮兵旅第一营的十门中型野战炮(发射8斤重炮弹),东侧是刚刚赶到了学生军炮兵营的八门中型野战炮。
最特别的布置是阵地上每隔五步就布置着一架改进后的120管暴雨枪。这种中国版管风琴枪现在全中华军有150架,在三十里铺阵地上就布置了近80架。
堡寨的城墙上,王府直属兵器研究部的实验武器,带金属支架的青铜后装的榴弹炮有两门,火器四人组发明的变态暴雨枪-250管的暴风枪也架设好了。一批最新试制出来的线膛枪也由十名特种营神枪手在使用着,尹峰把这里当做了兵器研究部的实战实验场。
阿罗所率的2000名镶蓝旗骑兵,首先遭到了一轮霹雳火箭袭击。这是早先返回的骑兵旅马上火箭炮营发射的,这是一个信号。
镶蓝旗骑兵已经进入到了阵地前沿500步处,被霹雳火箭的爆炸打乱了阵营。本来奔驰到了最高时速的骑兵们这时降低了速度,队伍中发生了混乱。接着,两侧炮兵阵地后堡寨墙头的大炮都开始射击了。
大部分发射的是实心弹,三分之一是开花弹。有十几名镶蓝旗骑手由于人品太差,被实心弹打成肉饼。
八旗兵的骑兵们和他们的战马一样,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样的阵势,开花弹的爆炸更是吓坏了战马。未经训练的战马是很容易被爆炸惊吓的。
于是,阿罗的部队虽然伤亡不大,但是却因为战马受惊,在阵地前200步左右的地方失去了冲锋的势头。阿罗竭尽全力大喊大叫想重新组织起冲锋,各级牛录额真也竭力命令部下管住自己的战马。
大地上腾起一团团的浓烟和火光,不断地有镶蓝旗骑兵被炸飞。但是,八旗兵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向前冲来。虽然已经失去了先前冲刺时的势头和速度,但是2000匹战马马蹄敲击大地的震响,还是让胸墙后的中华军战士们十分紧张。中华军也是第一次在作战面对2000匹战马的集团冲锋。
十几秒的时间,镶蓝旗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胸墙工事100步的地方。
这时,一连串的烟花火箭从堡寨寨墙上飞起,在高空中炸开。
胸墙工事后的中华军士兵同时把枪搁在了胸墙上,然后各级军官纷纷发出口令:“开火!射击!”
数千杆燧发火枪同时打响,寨墙上暴风枪开始连射,阵地上80架暴雨枪开始连射……
“呯呯呯呯呯!”枪声汇成一片,最后集中成了笼罩整个阵地的“轰轰轰”巨响。
硝烟转瞬间弥漫了整个长达1000米的胸墙工事,阵地前后一片烟雾,能见度骤然下降到了几步之内,形象地说明了什么是“战场迷雾”。这些巨量的硝烟主要还是由80架暴雨枪产生的。
中华军战士谁也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是否已经冲了过来,他们只是按照长期严酷训练养成的条件反射,在军官命令下不断地转填弹药和扣动扳机。
一阵马蹄声忽然接近了堡寨下的一段胸墙工事,一匹战马从硝烟中冲了出来,不过马上并无骑士。
“开火!”
按照事先的规定,二十门架在胸墙后的拉发式青铜野战炮此时才开始发射,打得是霰弹,每门炮将十斤左右的铁砂铁珠打了出去。炮手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虽然此时他们眼前全是硝烟,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长达1000米的胸墙阵地,只有一百余骑八旗兵冲破硝烟越过了胸墙,只是他们也被战场硝烟遮蔽了视线,冲过胸墙后几乎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就被布置在胸墙之后五十步的第二师一团的火枪手们举枪击毙。
第一线的火枪手们还在开火,军官们开始大声命令停火,等最后一人停止射击时,还有几架暴雨枪还在发射。
这些改良的暴雨枪架子下游绞盘装置,是可以调整射击方向的。每架暴雨枪用十根引火线连接,可以在一分钟内发射完120根管内的所有子弹。80架暴雨枪就能在一分钟内发射9600发子弹,加上寨墙上的250管暴风枪,以及2000名燧发火枪手发射的子弹,几乎相当于另一时空的30架马克沁机关枪一分钟内的射击速度了。这样在短时间内集中发射的火力,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是太过变态了。这还不包括最后一秒钟二十门大炮发射的霰弹。
尹峰在这狭小阵地上如此变态地集中了全军一大半的暴雨枪,是他这一年来备战的最大成果。他充分利用了中华军海运的优势,把沉重的暴雨枪一架架搬到了辽东。其造成的结果在硝烟散尽后,连尹峰自己看了后也吓了一跳。
硝烟渐渐散去后,战场上只有战马嘶叫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人声惨叫。由阵地前200步开始直到胸墙工事前,密密麻麻躺满了近2000名镶蓝旗骑士,到处是被打死打伤的战马。远远地由十余骑镶蓝旗骑士正在向后狂奔,中华军炮兵的几发开花弹在他们身后爆炸,但是没打下任何人,这些幸存者一溜烟就跑没了人影。
火枪手们仅仅就打了三轮枪,2000名镶蓝旗骑兵就已经几乎全部被打翻。
尹峰在门楼上啧啧赞叹:“这样的火力,就算再过几百年,也够受了!”他不由自主对自己布置下的变态火力阵地沾沾自喜起来。
除了尹峰,其余参战者,从曾瑞、杨大成道普通一兵,都看着战场发愣,一齐有着不同程度的短时间内思维停滞。过了一会,三十里铺周围才陆续响起了中华军士兵的欢呼声:“万胜!大王万胜!中华军无敌!”
一直在帮在中华军搬运弹药、堆工事的张盘,已经忙了整整半天。他一直没搞明白中华军打算如何作战。以他的有限的战争经验,明军摆出的火器兵在前、近战兵在后的密集大阵,根本无法抵挡八旗兵的骑兵冲击。而中华军单薄的胸墙工事,算上墙后五十步那三排步兵,怎么可能挡住八旗兵的冲击?
他没有注意到暴雨枪,而是注意到了那些精光锃亮的青铜大炮。这些炮都能在车轮架子被拖拉着跑动,机动性比明军所有现役大炮好得多。但是,这大炮能挡住八旗兵吗?
等到一开战,他就被完全惊呆了。成千上万的枪齐射,整个战斗在一转眼间结束,硝烟散尽后,2000名八旗兵基本全军覆灭,只有百余人能够冲破阵地第一线,但是立刻被后面的预备队射杀。中华军仅仅只有十几人被杀,十余人受伤。
张盘和他的那些明军同伴是在寨墙上观看战事的,他们直到中华军欢呼声四起的时候还在发呆。
-------
年底太忙,书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