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为下乾天上,天下有火。仁轨、长孙何在、绝天地通二老、布衣客师徒虽不曾同路,现在却为了共同的目的走在了一起。辽东之行,何在本是被父亲硬推过来的,现在终于知道了父亲的苦心,高宗的一句“寻得此画,前罪可消”对于他来说,是唯一拯救家族的希望。其实此画,对其他人来说不也是希望吗?
一出熊津府,何在就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跟着他们。道生一适时地开了个玩笑说:“我说长孙啊!我们不如去新罗喝你的喜酒去,把那些跟班都叫上凑凑热闹。”长孙被触及伤痛,只能无言以对。没料想,河上公也来了句:“就去新罗国吧,我也想见见美丽的新罗公主。”
何在嘀咕了句:“连河先生也开这种无聊玩笑。”
“长孙公子可知与离歌约定之所?”河上公反问何在。
“这是姑娘与两位先生之间的秘密。我如何知道?”何在还在为刚才的玩笑憋气。
“既然不知,那就随我们来吧。”
对于长孙何在还是秘密,现在对于天巫巴里和伏龙来说却可能不再是秘密。因为有个人送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只有八个字,“若得此女,杀马得马”!杀马,那只有杀盖苏文的金戈铁马了,不先说代价,如果消失是假的,盖苏文那里也要生事。
巴里背着伏龙,所以她要抬起头说话。“杀不杀?”
伏龙望着爱人,“你觉得这条消息可信吗?”
“简直就是不着边!”
“那就杀吧!一条不着边的消息往往就是真的消息,没有不着边的事情,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其中的联系罢了。”
“杀马得马?”盖苏文疑惑地看着天巫,“一匹蒙古马都价值天银一百两,天巫所为,和用银票烧水有何两异?”
巴里正眼也不看一下主兵元帅,“伏龙所的话,不管错与对,我都会舍命而为。”
“舍命”两字足够分量,盖苏文只能屈服。
任何屠杀的时候,都是天和地最接近的一点,是混沌,因为这一幕连造物主都不忍去看。无论对人、对马,都是一样的。高丽杀马的山谷,临死之马*和地狱般的悲吼相互交织,飞黄,岂能不听不闻,高丽杀马,就是为了引飞黄,送消息的人,实在太了解动物之灵性。
等长孙何在一行人赶来,已经晚了一步。
河上公望着满山谷的马尸,不由长叹:“马儿率真,如何知道人心之奸诈、残忍。高丽人此举,分明是要引飞黄啊!现在人、马俱不在,看来离歌、飞黄、画皆遭不测,老头字糊涂啊!为何要让离歌出谷?”
一行人听河上公之言,心中不免哀伤。独有布衣客却脸无表情,“离歌姑娘看来尚无大碍?”
“如何讲?”两眼噙着泪花的长孙何在急问。
布衣客不愠不火地说:“人家不是已经留了口讯吗?”
屠马之地过于惨烈,众人的确忽视了高丽天巫用马血留下的口讯。“欲寻女子,必去高丽巫师团。”
道生一大喜:“看来对方尚未取得画,离歌来不及换画就被高丽所擒。走,我们去高丽要人去!”
道生一只对了一半,高丽巫的确没有拿到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但是离歌的确已经从正午手中换得“画”来。各中玄机,现在让高丽天巫也非常头痛。他们费尽心机抓来的人,竟然不会说话,甚至还有些诡异。
第一天,她的哀伤的歌声让剩余的战马驻足不前,跪地不起,似乎为死去的同伴祭祀。
第二天,她的那匹坐骑突然挣脱缰绳而出,当场就踢伤了二十位高丽巫师。
第三天,高丽人开始传染一种怪疾,玄鸟成为了首位受害者。全身奇痒难奈,挠抓下身体上满是抓痕和血痂,怪病很快就在高丽人中蔓延开来。
第四天,夜里侍卫的高丽武士离奇死亡,都是颈上一刀而亡。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所抓女子必然是恶灵附身。天巫巴里似乎找到了不错的答案,这个答案应该伏龙也知道,所以他们才有爱,而且爱得如此幸福。世人眼拙,多被外表所惑、所累、所害。既然从这个妖女身上寻不得画,干脆就拿她祭天,也算是给世人一种警示。
长孙何在急于去高丽找寻离歌的下落,但是他也遇到了麻烦。新罗王金法敏处也传来了口讯,说是冯小宝大人要亲自主持他与新罗公主的婚礼,让他速去新罗国都徐罗伐。一行人商议下来,绝天地通二老潜入高丽,巡查离歌的下落。长孙何在、仁轨、布衣客师徒前往徐罗伐。
徐罗伐为辽东佛教中心,城中建有兴轮寺、永兴寺、皇龙寺、芬皇寺、灵庙寺,王宫名为半月殿。好处好景,长孙何在却一直提不起精神。少康见他愁眉不展,想是心事之乱,便要拖他去皇龙寺。
“长孙公子,可知道悲度有情金乔觉。”
“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了,他是新罗王的长子,出生当日,便有高僧说他是地藏菩萨转世,一生隐迹暗化,悲度有情,垂化六道,功成身退。尚未剃度,却已经修习到心对五欲六尘如如不动,不贪不染,不取不舍,无得无失,无惑无动的境界了。”
“今日听闻金乔觉在皇龙寺佛理问答,我们也去听讲如何?”
长孙何在心魔搅心,也想找一处清净之地释怀,便与少康前去皇龙寺。
皇龙寺从553年动工,费时十二年才完成,规模宏大,645年又建成九层木塔。寺内芬陀利白莲华池更是景中之景,莲华即莲花。天竺共有四种的莲华,即优钵罗华,拘物头华,波头摩华,芬陀利华,亦即青黄赤白四种颜色的莲华,通常所说的莲华,是指芬陀利白莲华。佛教(梵语Buddha-sasana)以莲华代表清净、*、无染、圣洁、光明之义,因莲华出污泥而不染,其美德常为尊所赞叹,喻为修行者,身处五欲六尘,而不受五欲六尘之所染污,而身心得以清净、解脱、自在是也。
芬陀利白莲华池中有一讲坛,金乔觉常在此讲坛上为众人解释佛理。何在和少康刚进寺内,就听得莲华池那里传来男声,“请问大师,佛魔如一何解,难道说佛即是魔,魔即是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