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朦胧月色, 树影婆娑。
看舒窈翘起唇角那抹软软的红,少年几乎立想起她被自揽在怀中,却又天道亲昵的场景。
当复杂难言的暧昧感受, 是否就是她所说的……那样?
少年先是有些茫然, 但在真正意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后,顿面色绯红, 后怒意勃然。
但他不愿承认的是,这种愤怒, 更近似于内心深处隐秘被洞悉的羞愤感。
他如今表再桀骜冷酷,自幼养成的习惯也难以轻易改变, 仍然是那个清净纯粹的神子。
所以即使天下因浩劫凋敝, 他背负仇恨孤身流浪, 也始终自制克, 从未出现过想要依仗自身武力剥削他人的念头。
自尊心奇高的少年几乎瞬间将错误推了舒窈头。
——定是因为她这个女人手段放.浪大胆,影响本体, 会导致自出现一瞬动摇!
少年天道颇有种自道心被玷污了的耻辱感。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摸腰间剑柄。
那是他流浪历练这五年来养出的本能——遇棘手危险的战斗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 舒窈接下来说的话只会比刚的话更加危险。用某些狠厉前辈的说法,为了避免道心动摇, 好的法子便是直接斩杀了她。
但是。
……他做不。
少年天道终只是冷冷道。
他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话, 你敢他说么?”
“为何不敢?”舒窈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因少年表现出的鄙夷受伤,“你是他化身,我当如何他说的,你不都听见了?”
思想再度不受他的控制,回想起那夜她本体纠缠厮磨的画面, 还有她伏在耳边细说的那些大胆爱语。
化身本体所有记忆感触均是共通。
所以本质来说,也是他。
……
黑的俊秀少年面色涨得通红,神情狼狈,再难保持之前冷酷淡漠的模样。
“真是不知羞耻!”
他斥责道。
“哦?”
少女好整以暇,语气略带惊奇道。
“这是在骂你自么?”
“我记得你当也配合享受,看来你自品性还是有认知嘛。”
听闻这句话,少年气得咬牙切齿,偏偏无从反驳。以至于后,他紧捏着剑柄,牙关咬得死死的,眼中隐约闪烁些许碎光。
当这样的脆弱神情柔软了他的轮廓线条,他便不再像是英俊又冷酷的天剑修,有些当初清净的少年神子味道了。
见他如此,舒窈有些惊奇。
不会吧不会吧?
这就被她逗哭了??
其实少年剑修也不知自为何表现出如此模样。。
即使是幼被人取出道种,他也未曾因那剖心剜骨的疼痛掉过一滴泪。
——他只是那段记忆的具现化。
在他的心中,只有被剖心剜骨的疼痛,只有部落覆灭的仇恨,只有冰冷长夜的孤寂。
他茫茫然地被召唤来现世,却得知仇人尽灭宿命已成,甚至连存在的意义都被未来的自否认。
这副躯壳如今具有的唯一感情便是舒窈的爱意。
这副躯壳如今背负的唯一任务便是守护舒窈。
但少年却在此初步感受了,需要他保护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孩。
舒窈就是这样的人?
她,就是这样的人。
可以连续数日同他一句话不说,可以谎话连篇,可以……毫不在意他。
她如此轻佻地戏弄他的感情,如同随意扯下什么无名花枝的花瓣,将其撕碎、揉烂、随后扔在脚下,践踏进泥土里。
……
如果在她眼中,自只是那样取乐消遣的卑贱存在。
那他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他就是因为她,会诞生出来的啊。
少年不由以一种隐忍克制的眼神望着她。
如同遭遗弃又被雨淋得湿透的狗勾。
分明知道她是个坏女人,却又希冀得她的安慰。
世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舍得让这样冷酷英俊,却又格深情的少年难过。
但舒窈是个坏女人。
小猫咪莫得感情。
话说回来,狗勾觉得委屈,也不能一味的粗暴,是要适当的爱抚。
比如用小猫咪的肉垫,或者软软的尾巴。
于是她前一步,轻盈地抱住他,顺势勾住少年脖颈。
“你那样说我,我肯定也会生气讽刺回去……之前刚遇见候不是都做的好么,怎么现在就要赌气,说那种难听话。”
“不和我吵架了,嗯?”
少年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说话,却将脸埋入她的脖颈间,紧紧拥抱住了她。
在他的身,有着不同于天道的气息。
仿佛雨夜中无弥漫的,清新冰冷的气息,逐渐将她包裹。
——这是属于少年的,孤独又冰冷的味道。
待少年天道平静了情绪,便是他们需要说正事的候了。
此少年神情愈冷酷,甚至不愿看她一眼。
然从两人坐的距离来看,他的心结已经解开许多。
舒窈倒也不强求他看自。
她有心打探当年历史,便先从基本,无害的问题问起。
“你说你叫吉止?”舒窈问道。
少年却格敏感,当即冷笑:“你想问他的真实名字?”
……
您不说她还真没想这里。
大概是舒窈无语的表情让他知道了答案,少年天道心情转好许多。
于是连带着回答也耐心不少。
“吉止是我的化名,他后面没有用了。”
“哦。”舒窈点头,“那你是剑修?”
“未曾特意修炼过,”少年无所谓道,“当急着杀人,便随意捡了把剑,免得脏了手,后来觉得顺手,就一直用着了。”
于天道的资质言,他根本不需要特意选择什么修炼式,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臻至完。
他相比,九阴绝脉的舒窈是另一个极端。
天道的优秀毋庸置疑。
少年此以这种酷酷的语气说出来,自然有其私心。
年轻人想在心人面前显摆自的优秀,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在舒窈赞赏仰慕的目光中,少年终究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他有些羞恼。
因为少年也明,自固然强横,却是相天下修士言。
本体相比,尚且是□□凡胎的他,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舒窈见识过高山湖海的风景后,又怎会为小丘溪流的景色驻留?
……嗯?
所以是伪装。
她刻意伪装出崇拜之意,只能是因为他。
…………
少年不自觉垂首,恰恰女孩明亮的眼眸视。
舒窈似乎他笑了一下。
因为他隐约的领悟,少年连呼吸都似乎小心起来。
心中更是一怦然。
狗勾的坏心情此彻底消失。
尾巴甚至悄悄地,自以为无人看见的,摇了起来。
经此一夜,少年天道她关系亲密了许多,不再抗拒她的接触,并且更加积极地待保护任务。
按照舒窈接下来的计划,之后只要再经历少许日,便能顺理成章地问起他的过去,完成支线任务。
掌门来她的小院,表情有些不自然。
舒窈不禁关怀道:“爷爷,怎么了?”
掌门忍不住瞥了眼大门,名为吉止的神使就守护在那里。
他仍然无法看出神使实力深浅。
舒窈看出祖父的紧张,笑道:“您无需担忧,吉止好相处。”
掌门苦笑一,那可是神使,放眼全天下,约莫也只有舒窈会如此轻松的待那位大人。
想起少年冷漠的双眸,以及其下隐藏的强大实力,掌门便不由神经紧张。
那是人类本能于神族的畏惧崇拜。
这么丧士气,但他现在确实有种庙小容不下这位大神的感觉。
意菩有明确的预感,只要这位神使愿意,他随可以将这有剑宗掀个底朝天。
掌门有些忧虑地看着面前,一日比一日漂亮的孙女。
身为曾经为虔诚的信徒,意菩竟生出了个极为悖逆的想法。
这样盛极的貌,似乎令天道心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孙女独得天道宠爱的消息传遍大陆,初的目标超额完成。
水盈则亏。
天道孙女的盛宠,令这位察觉些许端倪的老人感隐约不安。
这种危险人物刻守在孙女身边,就更显得……
此的掌门在庆幸终于可以送神的同,也在全心为孙女担忧。
毕竟他绝然不可能想,那条为人忌惮的不驯狂犬,锁链早已攥紧在自家孙女手中。
掌门说起了今日寻来舒窈的正事。
“今年的门派大比,举办地不在咱们有剑宗。”掌门说道。
这几日休息,舒窈已经做了不少功课。
门派大比由正道宫两派联合举办,每届都会由新生代为优秀的一批弟子组队参加,算是五大门派的年度练兵。
在震慑魔道的同,亦是五大门派的内部竞争,小比每年都有,但十年有一次大比。
之后十年在各种天地宝的分配面,各话语权能有多重,全在这场大比结果,所以历代大比竞争均十分激烈,不无死伤事件的生。
今年舒窈独得天眷的消息已在五大门派中传来了,但别说部门派,就连有剑宗内部,除了同队使女,也没人知道舒窈的天眷已厚重那个地步。
“反正有我参加,基本就是保争一嘛。”
这已经是极其保守的说法。
即使天道完全不出手,拥有如此天眷的人,做事情也是无往不利了。
只说想保住第名,这种态度甚至可以算作天眷的侮辱。
有剑宗常年位居第,本届有望突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舒窈以为祖父会开心,可老人的脸忧虑之色仍未淡去。
掌门说出了忧虑原因。
“本届门派大比的主办地在无忧宫。”
哦豁。
那不是祝阴的地盘么?
阴谋味儿一下有了。
祝阴不做点什么,都不起那满值好感和满值黑化值。
“且……”掌门顿了顿道,“抚雪也会去。”
舒窈这下明掌门为何面露担忧了。
一个祝阴。
一个苏抚雪。
一个神使。
撞在一起……
岂不是单面碾压?
舒窈怀疑,祝阴和苏抚雪加起来,够不够少年天道一个人打。
掌门离去后,少年从树干跳下,冷哼道:
“算你还有些见识。”
舒窈无奈,正要说话,便听黑少年接着冷冷道。
“不用谢我,这次大比,我便为你把那两人一齐干掉。”
根本是你自想铲除情敌吧?!
舒窈不由得叹气:“我们是去比赛,不是去杀人。”
“且这次大比奖励是贵重,我不想让给别人,你别闹出岔子。”
少年睨向她。
“夺得魁首者,其中的一样奖品包括醉仙引。”
醉仙引是一种灵药的名称,既可入药,亦可酿酒,据说酒香醇厚,即使是神仙亦会杯即倒,曾得过天道称赞。
少年蹙眉:“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种东凡间难觅,然万界要多少有多少,他随可以送给舒窈。
“我想自亲手夺得这个奖品,送给天道大人。”
“也送给你。”
除此之,还有一样东她非常需要。
玄星锤手稿。
天级灵宝,据说可粉碎世间万物。
舒窈在意它能不能粉碎通天石。
只要得了天道口头的允许,掌握【钥匙】。那有了这玩意,她只要快速一锤,便能原地传送回家了!
不过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眼前的少年了。
少年的目光转开,尽管仍是面无表情,但明显能感觉,他情绪是升的。
他冷道:“反正也是我出手,你这就是借花献佛,也好意思送出手。”
舒窈却抓错了重点:“以前有过佛道么?”
她从未在典籍中看过佛道记载。
少年随口道:“还没开始传道呢,被我一并杀了。”
舒窈:……
“那你便说要不要?”
“要,当然要。”
仿佛为了遮掩似的,少年立刻恶恶气地补充道:“本就是我的东,我为何不要?”
舒窈不由偷笑。
爷爷眼中惊险刺激的门派大比,在少年天道口中,根本就是春游般简单。
他担忧的修罗场,根本就是和风细雨。
“但是。”
少年忽然露出英俊带着些恶劣的微笑:“我夺得的酒,你后也只许送给我。”
在他话音落下,她耳边响起一轻嗤,
清冷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他倒是聊得开心。”
舒窈:……
天道什么候学会阴阳怪气了。
“拿第一?”
“送礼物?”
“只送他?”
见舒窈久久不语,神祇音也低了下去。
“我不开心。”
甚至有些委屈之意。
天道这又什么候学会撒娇了!
一旁的少年天道面现惊怒,仿佛是没想未来的自如此不择手段。
竟然向窈窈撒娇?!
他还没用这一杀招呢!
……
舒窈不禁颇为头痛。
好吧。
真正的修罗场在这里等着呢。
且可以预见的是,之后她少年天道相处的日子里,这样的拈酸吃醋绝少不了。
万界,死庙。
月老手中提着一盏古朴油台,认真的为一个又一个魂灯添油。
这些陨落仙人的魂灯,必须由地府特供的魂油滋润护佑,否则终有衰竭之日。
若是添油遇了老熟人,他还会絮叨几句。
只是千魂灯长明,月老的魂油却是有限,必须等待神使送来这一次的份例。
天道通知下的万界有序高效,等了不半柱香的间,魂油便被一个面容稚嫩的神使送门来。
“月老,您要的魂油。”
青衫少年微微躬身,向他恭敬说道。
神使均是生前积下善德的有功之人,因此心地多为纯善仁厚,并不会为难月老这样的前朝罪人。
“有劳神使。”
月老伸手欲要接过油台,青衫少年却没有撒手。
“不知红线之事,月老安排的如何?”
神使轻道:“我家大人已经复苏,现在急需灵力补充。”
“要他莫急。”
月老接过油台,平静说道:“在无忧山等着,不日自有天道化身主动门,叫他静待机便是。”
青衫神使有些没听懂。
他再次叮嘱:“那您也要提速了,不然其他仙,也无非是能再捱几日的事情。”
月老颔首:“我自有安排。”
防止天道察觉,神使不敢在死庙多留。
此刻得了月老的承诺,他自觉能够回话,便立行礼离开。
月老续了魂油,不紧不慢地接着为其他魂灯续火。
他只是个断了香火的废人,能够延续的,唯有“情”已。
“克服千难万险,终得两心相同,为赤心佳缘。”
在这空旷死庙中,苍老厚重的音,显得格诡异。
这几日里,舒窈除了休闲,便是几个关系好的同伴交流来往。
虽然在门派大比中,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辅助,单凭少年天道就可carry全场,但必要的人际关系仍然需要完成。
毕竟谁知道天道会不会哪天突奇想,又布置一个刷好感的限任务。
然这几天她的生活分明称得清闲,此刻却无端的感一阵疲惫倦怠,在百善乡那几日颇为相同。
要生什么了么?
就在此,她手腕间通天绳再度热。
系统面板,支线任务【探索仙陨纪历史】微微闪烁。
舒窈知道要生什么事了。
这个梦境的触一定是有条件的,只是不受她的控制。
莫非受系统控制不成?
舒窈将此事提议程。
迄今为止,她从未系统有过一次正面交流。
她希望能通过这种梦境,系统建立起沟通关系。
当晚。
舒窈再一次做了清醒梦。
只是这一次她并未从天降。
舒窈睁开眼睛,只感全身都传来疲惫酸痛的感觉,同脑袋昏昏沉沉的。
系统和天道在此处果然都被屏蔽掉了。
舒窈快速观察周围。
这是一处昏暗破旧的房屋,以茅草砖石为主,房屋中光线昏暗,空气污浊。
……这不是她的身体。
舒窈勉强抬起手,端详着模样。
她的手皙柔软,仅在指腹有薄茧,但这只手病态瘦弱,显然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状态。
这样的躯体,显然不可能是她的。
是她给自捏了个新身份么?
正如此想着,她听见门隐约传来两人的交谈。
“瑶儿和儿的身子骨都愈弱了,若是有个万一,你我该如何?”
一个中年女性的音忧虑道。
男人不耐道:“这种话你莫要问我。”
女人气急:“怎能不问你?若不是你当初——”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男人闷道,“禾鱼他们不都说了么,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要么等死。”
“要么,”
“杀了神子。”
“不过是个贱种,杀了也便杀了。”
“嗯……还是自家性命要紧。”
听如此悚然的话,舒窈不由得放缓呼吸。
提及神子,她脑海中几乎立浮现出那个如山中月般清秀柔和的衣少年。
禾鱼这名字她也记得清楚。
是当被天道教育勿要以貌取人的农。
那禾鱼当分明心悦诚服,背后怎会这样怂恿鼓噪他人?
这似乎是夫妇的男女,甚至敢称呼无情道种为贱种。
舒窈不相信,这群水平不高的农,也能拥有堪比影帝的演技,更有如此跋扈胆量。
其中必然生了某件她不知道的事情。
同,她也可以做出一个明确判断:她再次进入了天道的梦境中。
只是这次的画风,似乎并不如次明快了。
联系入睡前系统的提醒,舒窈不禁有所领悟。
……或许仙陨纪的秘密,就在这场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