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呢？”
萧致狠狠盯着他, 原本若其事的神色动容，齿尖啮着下唇。
识他的情绪，萧贺云想说什么，萧致骤然爆发了。他漆黑的眸子直视萧贺云, 肩膀有了成年人宽大的轮廓, 皱眉仍像偏执的少年人。
他歇斯底里：“问我？问我妹妹呢？问我？！”
“……”
萧贺云苍白的脸颊流露出伤感。
萧致咬紧牙关, 字句破碎：“问我！怎么不问问己！？这三年在哪儿、在干什么！是不是要怪我没照顾好她？现在问我要人，我他妈找谁要？！”
他嗓音嘶哑。
萧贺云后退一步。
萧致抬腿踹上门板, 门“哐当”响了声, 被震动着，楼层响起回音。
萧贺云摆了摆手, 眼底潮湿：“不说了, 不说了，爸爸对不起……”
看他这副样子，萧致想发火, 脾气都去得莫其妙。他也安静下来，退门后握住把手：“少说这种废话。以后别来烦我，萧若、有们的事，我不想听。”
萧贺云唇瓣微动。
萧致的胸口起伏平稳下来：“走，能赶上末班的公交车。”
说完, 他看了一眼萧贺云，回身关门进了房间。
萧贺云前是深棕色冰冷的门。
他站了一会儿, 慢慢下楼了。
他高高瘦瘦的，萧致身材轮廓就像他, 腿笔直又结实。萧贺云点了根烟，慢慢往小区外走。
他抬头望了望高处的楼层，似乎有个黑影从阳台退回去。不过萧贺云更加容易认是错觉。
他刚走街道, 手机电话响了。
“萧总。”
“小王？”萧贺云看了眼号码，唇角嘲弄，“什么萧总，现在光杆司令一个。”
对声音感慨：“萧总，也命也啊。不过，现在何必说这些。这年受苦了。”
“没事的。”
对问：“有空出来吃个饭？”
萧贺云看了看公交车来的方向：“好啊，那要请我了。”
“当然是我请，萧总，没有当年的栽培，也没有现在的我！”
安静了一会儿。
萧贺云淡淡道：“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萧总，我现在在金融城那边开了个小公司，有空您过来指导指导？”
“……”
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萧贺云上了公交车。
一路繁华入眼，光影变换。
萧贺云宾馆放下提包，收拾了一下，打开电视看了看这三年世界的变化。除了他的儿子长大独立，女儿独活，世界用一种日新月异的速度飞速变化。
萧贺云注册网络，下载app，等待信息逐渐流入己的脑海，构成这个暂别三年的世界。
第二天早晨，萧贺云再拨了一个电话。
有点儿陌的声音。
“哪位？”
萧贺云垂头，掸了掸烟灰：“老谌。”
对安静了四五秒钟。
谌重华说：“老萧，啊？”
“前天托人给打了个电话，没亲联系，这不刚出来，马上找叙旧呢。”
谌重华冷笑：“找我叙旧？我他妈看是来坑我的吧？”
萧贺云笑了笑：“这是何出言呢？”
扬声器对安静了秒，谌重华似乎在斥退秘书，片刻，他素来注重仪表，现在直接吼出来：“操、妈，的什么儿子？！把我儿子搞了！”
萧贺云指间的烟顿住，外道：“嗯？”
“这事儿他妈管不管吧！？当初他俩小我没看出来，说，萧致是不是看我家谌冰不懂事，诱骗他！”
“……”
越说越离谱，萧贺云思索后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他莫笑了下：“这，确实是……”
确实是什么？
荒唐？
奇怪？
出人料？
萧贺云想了半天，才说出句话：“他挺厉害。”
谌重华声音发抖：“厉害？！我跟没什么好聊的！挂了！”
说完，真挂了。
萧贺云看着手机，再点了根烟，重新拨过去。
谌重华：“他妈有什么事？”
“前天跟说了，”萧贺云没有什么羞耻心，平平静静地道，“我想借钱。”
谌重华冷笑：“借钱？先说，借多少？”
萧贺云弹了弹烟灰：“我想了想，注册资金五千万。”
“……”
又是一阵味不明的沉默。
谌重华反而冷静下来了：“老萧，真是来玩儿我的吧？”
“没玩儿。”
“我告诉，现在日新月异，社会早就不同了。三年，错过了多少知道吗？现在的行情，社会环境，有政策，能不能跟得上？”
萧贺云轻描淡写的：“别问这么多，就说借不借。”
谌重华：“我借不了。”
萧贺云：“借得了。”
“我有这个闲钱，我不想做慈善。”
“嗤。”萧贺云又笑了声，“给30的股权，也不行？”
谌重华沉默了。
萧贺云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他大学考入首府金融专业，白手起家，在这儿杀出了己的门路，那候年轻又神采飞扬。
不过婚后他就金盆洗手了，棱角磋磨，开始图稳当图安宁。
谌重华知道他蛰伏着，随能拔地而起。
谌重华语气嘲弄：“这么大的亏也吃？”
“有什么吃不吃亏的。”
萧贺云掐灭了手里的烟，笑道：“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
谌重华：“谁他妈跟一家人，叫儿子滚！离我小冰越远越好，听了吗？”
萧贺云直叹气：“凡他听我的话——”
这差不多也是谌重华的心声。
个人在话筒里安静了会儿。
萧贺云想起什么：“跟那个，姓谢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结不了婚，就凑合过。”
萧贺云啧声：“老谌，不是我说。这真是的不对，不仅对不起许姐，我估计小冰平也懒得理。”
“……”
说话就直戳痛处。
谌重华声音乎气急败坏：“总比被女人耍得团团乱转更好！”
“……”
窗外朝阳升起，高低的建筑被稀薄的雾气覆盖。
萧贺云听他这句话，怔了下，点头：“我俩都很失败。”
莫，谌重华有些烦躁。
他岔开了话题：“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先把公司弄起来，三年五载的，跟她算清楚这笔账。”萧贺云眼底怔忪，平静道，“反正现在孩子大了，不要我管，我牵挂，这条命就耗在她身上，能拿回来多少算多少。”
谌重华抬眉：“恨她？”
“恨？不至于，”萧贺云声音渺茫，随即笑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跟着，他玩笑似的补充，“说实话我真喜欢晚舟这狠劲儿。她伤我最深的候我最爱她。”
“……”谌重华，“他妈有心思贫。”
萧贺云掐灭了烟：“行，不说了，她现在指不定搂着哪个小白脸儿，我这人老珠黄，谈爱情不如谈利益。”
叙旧叙的差不多，谌重华看表：“我一会儿开会。”
“行，有空出来喝酒。”
萧贺云挂断之前，想起什么，哎了声：“一会儿我给个账户，尽快把钱打过来。”
“……”
高考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跟谌冰商量后萧致填了个志愿。一个看能不能冲上去跟谌冰同校，另一个保底，就在隔了条街的另一个学校。
志愿系统关闭那天，萧致整个人都轻松了：“希望孩子有书读。”
“有。”谌冰拿着手机坐在一旁，在软件上看房。
萧致往前欠身，膝盖抵他大腿：“怎么看的？”
“……”谌冰侧身躲开，说，“我妈想在旁边买套房，我觉得没必要。”
萧致坐回去：“许姨对一向大手笔。”
谌冰看看他，低头继续划动手机：“我是想租房。”
萧致：“怎么？”
谌冰：“要买的话，我妈可能直接搬过来住。”
“……”
萧致搭在他肩头，手指在屏幕轻轻滑动：“租比较好。”
“居室？”
“嗯？”
谌冰注力在手机上，思索着说：“差不多大就行，太大反而空。”
他认真规划着未来的房子。
萧致一条长腿搭在茶，坐姿野腔调，懒洋洋地看着谌冰忙活。谌冰眉眼被灯光映亮，似乎终于找合心的套房，偏头递萧致前：“看看？”
“嗯？”
萧致半撑起身，闻谌冰沾着沐浴露香味的发丝，手臂搂着他腰，一勾，谌冰重心不稳结结实实落他怀里。
“……”长腿交叠，谌冰刚想撑起身，被萧致轻按着后脑抱回来。
萧致深刻的双眼皮内卷，很有多情的味道，似笑非笑。
谌冰推他：“我他妈看房呢。”
“知道。”
“也看看。”
“我不看，”萧致漆黑的眼底带着笑，闲闲地，又散漫地看着他，“喜欢就好。”
谌冰眼皮掠低，有点儿语。
顷刻之间，被萧致凑近亲了亲唇角：“我住哪儿都行。”
谌冰想正经起来：“别候不喜欢。”
“真的、喜欢。”
萧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衬衫纽扣，气息微烫，凑近贴着他白净的颈侧轻轻撕咬，声音撩人：“想住进心里。”
“……”谌冰耳背有点儿热，想着正色告诉他别这样，下一秒衬衫被撩他指尖勾着撩起来，分玩味。
萧致含住他耳垂，声音嘶哑模糊。
“小萧想了，要不要让它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