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吃完了晚饭,姜双玲独自坐在缝纫机前,膝盖上堆着几件衣服, 有齐越之前的衣服, 有姜澈的衣服和齐珩的军装,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 停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记下各数据。
两个家伙围在收音机前, 安安静静地着电台节目,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普通话声响。
过了没多久,收音机里放起歌来,两个朋友跟着乐曲声起高歌。
拿着齐珩那套军装的姜双玲低着头忍俊禁,肩膀停颤抖, 手跟着连续抖。
知道这边的隔音条件怎么样,隔壁的人家会会到他们家两个孩子的声音。
许是会的, 因为姜双玲曾到了好几次从隔壁传来的教训孩子的声响。
罢了……
总归他们家没有打骂孩子的声音,只有孩子们放声高歌的跑调声。
“阿姐,你来唱歌!”
“我来了,帮你们做书包呢, 你们自己唱, 乖哦。”姜双玲在心里怀疑,难道就是他们家这两天传出来了歌声, 所以王雪姝才会邀请她去文工团吗?
可如果她到的是孩子们的跑调声, 又何必邀请她去文工团唱歌?
孩子们唱歌,洗脑功极强,至少曾经音乐功底错的姜双玲, 隐隐都有被带跑调的趋势了。
姜双玲努忽略掉孩子们的噪音,继续研究手中的衣服,她这会儿才发现,衣服剪裁是个技术活,跟缝缝补补比,做衣服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是做普通怎么讲究的衣服,对姜双玲来说估计成什么问题,奈何姜双玲怎么多年下来,审美水平很高,她稍微有点完美主义,总归还是希望自己做出来的衣服够好看。
尽管这是第次,但她仍然对自己求很高。
她今天自己研究研究,明天就去找梅红嫂子请教下,正所谓磨刀误砍柴工,姜双玲真希望别人家的孩子笑他们家的孩子书包丑,衣服好看。
哪怕是书包将就,她想家伙们受委屈,答应他们的事情,就尽量做到好,让孩子们失望。
齐珩拿着盏台灯走到了她身边,他把手里的台灯打开,递到姜双玲跟前去。
台灯暖黄色的光晕照亮了姜双玲的睛,让她有过瞬间的失明,等适应了前的灯光后,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
齐珩站在她的身侧,穿着身还未解开的整齐军装,头顶上的帽子已经取了下来,张俊美的全脸彻彻底底地暴露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中。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皮肤在这刻看起了格外温柔细腻,原本冷硬的五官在这时被这抹灯光柔和。
他在光影里冲着姜双玲笑了下。
姜双玲抬头时恰好对上了他的笑容,刹那间呼吸停顿,整个人的心跳都好像在那时慢了拍。
平日里冷峻的男人笑起来,杀伤更强。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姜双玲确实感觉到自己有那么点点被对方的笑容晃得头晕目眩。
她强行逼着自己低头看手中的军装,在心里恍恍惚惚地想到:我作为个女人,想对这张脸心都难。
平日里都是那副狗表情,现在突然在灯光里笑下是几个意思?
——你的心对象在你面前突然笑得脸温柔,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我去洗澡。”
她浑浑噩噩地扔掉手中的衣服,忙迭的跑去洗澡房。
姜双玲跑了之后,只剩下齐珩站在原地,盯着缝纫机上的那件军装沉思:
——她到底是高兴?还是高兴?
将毛巾浸在冷水里,拧干,姜双玲把冰冷的毛巾按在滚烫的脸颊上,对方那双含笑的桃花仍旧停的在她前乱晃。
这时候她十分后悔自己是个学画画的,对美的事物记忆太强,她把对方刚才的笑容全都记下来了,包括所有的细节。
甚至她的脑海还自对那抹笑容艺术加工,让它在自己的记忆中变得更加美好。
这狗男人怎么笑得这么好看呢?
色若桃花啊色若桃花啊……
姜双玲自己长得漂亮,她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五官,奈何她的长,是介干净清纯和端庄温婉的那,以前的同学还戏称她像个温婉的民国大姐。
对齐珩的长,姜双玲真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笑的时候还好,清清冷冷的,给人疏离疏远的高岭之花感觉,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连带着气质都变了模样,那双带笑的桃花,显得格外撩人。
像是被春风吹落的桃花瓣落在心田里。
姜双玲看着手中被自己脸上的温度烧热的毛巾发呆,“……”
“是他真笑的撩人,还是我自己情人里出西施?”
姜双玲在洗澡房里磨蹭了大半天,才回到房间,她进屋,首先就看见了床上那无比整齐的个豆腐块。
多说,肯定是齐珩叠的,他之前来过?是看惯他们的“祥云被”吗?
姜双玲转视角,又看到了桌子上的包东西,这东西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肯定是齐珩拿过来的。
她走过去,把那包东西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几本崭新的连环画和画报图册,压在底下的,则是沓画纸和画笔颜料。
姜双玲的手指抚摸过那沓画纸,拿起其中的支画笔,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扫。
这个时代的画纸和画笔,在她的里是格外粗糙简陋的,尤其是跟她随身民宿里的那存货比。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父母亲戚,师同学朋友同事都曾经送过许多绘画品给她。
前这东西,大概是她收到过别人送给她差的画纸和画笔颜料。
——但却是令她高兴的。
姜双玲忍住把这画纸抱在怀里,手中的铅笔唰唰唰地从画纸上扫过,很快的,雪白的纸上浮现出了个人的素描。
她把这张速写藏进画纸中,回头往房间门口看去,嘴角微微向上勾,开始期待某个爱站在那的守门神。
没多久,两个孩子跑进了房间,姜双玲拿着本新的连环画笑着给他们讲新故事。
“来看看,有新的连环画。”
“没看过的。”
两个家伙说有新的连环画,全都高兴极了。
姜双玲挨个捏了捏家伙们的脸,柔着嗓音给两个家伙讲故事。
“阿姐,你今天讲故事的声音比以前还好。”
“是吗?我以前的声音这样?”她笑着说完后,忍住回头往门口看去,却发现往常喜欢站在门口看书的人见了。
在讲故事的时候,她频频回头往门口看。
“阿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姜双玲心中有气恼,她是真搞懂齐珩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好端端的突然冲着她莫名其妙笑下,还默作声送了她这东西,现在却连个人影子见到。
他今天过来关灯了吗?
今天夜里的故事姜双玲讲到很晚,讲到两个孩子都抵住睡着了,她都还没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仍旧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她抓住连环画的手指越来越紧,后实在没忍住,把手中的连环画砸到了桌子底下。
“啪啦”声后,房间里再没有丝毫声响。
坐在床上的姜双玲黑着脸面无表情,学着某人的腔调冷冷道:“关灯睡觉。”
“啪”的下,整个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隔壁房间。
齐珩手中拿着张画纸,床上摆了面镜子,他看了画纸,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何团长的话回荡在耳边。
——你看,就这样,个真诚的,属成熟男人的笑脸,打女人的心。
……
齐珩:“……”
他对何团长的话保持怀疑态度。
姜双玲这个夜晚做了个故事情节格外复杂的梦,会儿梦见自己去西天取经,会儿又梦见了紫竹林和观音菩萨,然后梦见山上的黑熊精跑了,宋大嫂抱着袈裟说袈裟被偷了,姜澈拿着个金箍棒说阿姐这东西好重我拿,何团长变成大鹏哈哈哈几声带着王雪姝版孔雀公主跑了,然后又是齐越版本红孩儿在火焰山吞云吐雾,被她强行抱在怀里当善财童子,黑熊精此时冒了出来……
……
这梦诡异极了,姜双玲醒来的时候,还被梦里奇葩的情节弄得愣愣的。
“这梦算是什么预兆?”
姜双玲嘴角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会儿梦里的画面大部分在她的脑海里快速消失,她只勉强记住几个印象深刻的。
比如阿弟拿着个金箍棒追着她跑,齐越这个傲娇崽嘴里喷火,以及黑熊精朝她扑了过来……
姜双玲:“……”
这个剧情太对。
为什么我会做这么没有逻辑的梦?
姜双玲摇了摇头,努让自己去思考这个可怕的梦,身边两个孩子还在睡熟中,她低头看了手表,知道这会儿齐珩已经离开了。
把胸前的长发撩到耳后,姜双玲掀开被子下床,却经意看见了昨晚上被她扔在桌子底下的那本连环画。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心翼翼地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将它放回桌子上。
把书放回去的时候,姜双玲在心里做下个决定,等今天齐珩回来,她去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笑成那样,又为什么给她送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