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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她神思恍惚,烦躁难安,好像一切都是从赵斾离开后开始的,从前那种安然若泰的心态再不复存,她摸着胸口跳得急快的心不停的自问,究竟是为姚家还是为着与赵斾牵扯不清的事情而烦恼。
姚姒被贞娘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贞娘挽了嘴微微笑了笑,再不多言,有些话稍微提点一两句,余下的就要当事人去想开了。
“五爷他除了是这么个意思,还有别的吗?”姚姒恍惚了一阵,好在很快回过神来,见贞娘摇了摇头,她把贞娘扶起来,送她坐下,就道:“若是去京城,也未尝不可,叫他们写个章程出来,要预备多少银子多少人手,这些都要他们仔仔细细的商量。”
贞娘见她话里的意思多半是赞成的,就知她这是听了自己的劝告,心里不禁对赵斾更加的赞叹,只要拿姜家的事情这么一说,赵斾当时就料定了她绝不会拒绝的。
贞娘便回道:“这是一定的,只要姑娘吩咐下去,具体去京城的一应事宜,他们就可以着手开始计划起来。”
姚姒微微颌首,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就对贞娘道:“至于巧针坊增资的事情,就由周留去跑一趟南京,再让他把咱们宝昌号要去京城落脚的事儿透一些出去,这两年巧针坊虽接了些单子,只都是在回本,若真要做大,自然是要增资的,想那锦绣坊这几年做了内库的生意,把巧针坊甩了几里地远,郑老大是个有气性的,未必就没有想要大干一场的心思,这样一来,咱们提增资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贞娘满是欣慰的不住点头,这件事姑娘的想法跟杨大盛他们几个是差不离的,再没有什么能比上下一心抱成团要来得好,她来之前还满是担心,她们算是赵斾的人,还怕她心里存了些想法,如今看来,姑娘分明不是那样的人,宝昌号能做大,她们几个比任何人都要欢喜。
“那敢情好,这两件事还得奴婢亲自去跟他们说,姑娘有这份雄心,咱们跟着姑娘的人也浑身充满了干劲,奴婢这就下山去。”贞娘满面笑意,她心里想着,只要姑娘一日还做宝昌号的主,就一日不可能真的同赵斾一刀两断,如今看来,姑娘也不像那等左性之人,赵斾交待下来的事情,她总算是没有办砸。
姚姒送了贞娘下山后,刚刚回屋,红樱就急冲冲的上前来道:“姑娘,出事了,你快去大姑娘那瞧瞧。”
听见说姚娡出了事,她第一时间想到可能姐姐头上的伤势有什么问题,急忙问红樱:“就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叫人去请大夫了没?”
红樱扶着她一边小跑一边回道:“不是大姑娘的伤情反覆,是周家来了人,姑娘陪着说了会子话后,那婆子就急急的下了山,之后姑娘就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任谁敲门都不应。
姚姒听完她的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到那日她拉着姐姐的手说什么后果难料的话,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周家反悔了不成?
她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姚娡屋里,内室的门果然紧闭着,兰嬷嬷带着采芙和采菱三个人守在门前,三个人都急得一脸的汗。
她朝兰嬷嬷睃了一眼,兰嬷嬷会意,随她避到屋外,就恨声道:“姑娘,这事儿可真是他周家不厚道,派了婆子来说了几句话,送了些礼来,就能把先前的两家的婚约当作从没发生过,这样的出尔反尔,亏他周家还自诩什么书香世家,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嬷嬷先别恼,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姒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心里止不住的一阵阵叹息。
兰嬷嬷说得急,但好歹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原来周家派了个婆子来,那婆子却不是周太太身边服侍的,是周大人的奶娘,直接从任上过来的,带了一车的赔礼,话儿却说得很明确,当初周太太与姜氏两人只是口头有约定儿女做亲之事,周家是信诺守义之人,周大人便派人前去广州府提亲,哪知姚三老爷气恨两个女儿在彰州的所做所为,根本没让周家的人进门,还放话出来,说她姚家已经将那两个孽障除了族,姚家不承认这门亲事也不认这两个女儿,周家受了气,大惊之下就派人打探了彰州发生的事情,于是周家这才知道她们姐妹状告姚家的事情,周大人性子本就古板,当即就说这门亲事作罢,就派了婆子来结了这件事情。
姚姒听了半晌无语,竟然是姚三老爷在坏事儿,想那周大人本就为人甚是古板,就算周太太有心做亲,却也不能违逆丈夫的意思,这样看来,却也怪不得周家,姐姐算是和周家无缘了。
她吩咐兰嬷嬷:“姐姐如今指不定怎么伤心,嬷嬷你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在姐姐面前再提起周家,既是要撇清关系,那嬷嬷赶紧去库房将周家前前后后送来给姐姐的所有东西都整出来,并派人追上那周家来的婆子把东西全数还给她们吧。”
“这”兰嬷嬷还在犹豫,这件事就没半分转圜的余地吗?
姚姒疲惫的捏了捏额角,对兰嬷嬷摇了摇头,“即便能挽回什么,就能保证姐姐嫁过去不受委屈吗?便是有半分的疑虑,我也不能冒这个险。”
姚姒立在姚娡的屋门前,把所有丫鬟都支了下去,她轻轻的叩了叩门,对着里头道:“姐姐你开开门,有什么你跟我说,姐姐你人这样好,善良又乖顺,是她们周家没福气。”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到里头传来姐姐的抽泣声,她又叩了叩门,一幅她不开门她就不走的样子。
没过一会,门吱吖一声打开来,姚娡肿胀着一双眼,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姚姒心里隐隐作痛。
她唤了身姐姐,进了屋扶她到窗边坐下,又把屋门打开,窗棂支起来,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好歹吹散了些郁气,见洗脸架上有水,就绞了帕子亲自给姐姐擦脸。
姚娡的眼泪止都止不住,这回是真的伤了心,她没想到姚三老爷真是能这般狠心,亲手毁了亲生女儿的亲事,二来也是为周家悔约而痛苦难过。
“哭吧,好好的放声哭一场,别都憋在了心里。”姚姒揽了姐姐在怀,用手轻轻的拍着姐姐的肩背,并不狠劝她。
姚娡伏在妹妹的怀里狠狠的哭起来,她想到这些年来的遭遇,直叹上天不公,为何要叫她遭受这些磨难。
等姚娡哭得累了,她对姐姐道:“咱们去京城,再也不回这伤心地了,从此天高海阔,还怕没有姐姐和我的一条活路么?咱们一切从头开始,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你说好不好?”
姚娡哭得睁不开眼,她拉了妹妹的手哽咽道:“去京城好吗?真的能从头来过吗?”想到她们身上还有官司,就问道:“那咱们不告姚家了吗?就这么放过他们,我,我怎甘心?”
她拍了拍姐姐的手,像是保证似的,道:“咱们把状纸撤了,姚家往后如何,你且瞧着,人做孽天在看,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她们的。”
这个风口浪尖的撤销状词,外头的人一定会认为她们姐妹是为姚家所迫不得已而为,先前是她想差了,就如贞娘所说,姚家的把柄握在恒王的手上,恒王必定是会找一个最佳的发作时间,恒王有什么布局,那不是她能猜得到的,但姚家一定跑不了,这个她可以肯定。
她没有同姐姐细说里头的原由,晓得姐姐伤了心,她就和她描绘到京城里生活的样子,“咱们买个二进的小院子,要在院里栽几株果树,再搭一架葡萄架,春天花儿开了,满院都是香味儿,夏天我和姐姐可以在院里的葡萄架下面乘凉,秋天果子熟了,就可以酿果子酒,做果脯,听说京城的冬天特别的冷,会下大雪,她们的屋里都要砌炕,不似咱们南方人生个火盆就行。唉呀,那咱们得准备一些皮子和冬衣的料子出来,这样就算是下个月动身,到了京城刚好天冷,那只能在路上加紧做冬衣了”
她啰啰嗦嗦的,把未来的日子该要如何,说得事无巨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曾经在京城生活过。
姚娡起先只是麻木的听着,看着妹妹脸上对新生活无限寄予的模样,也渐渐的听得入了神,若是真能那样过日子,该有多好啊!不,是一定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就她和妹妹守着彼此,即便是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会活得很好。
她摸了摸妹妹的头,“那咱们就去京城,到时姐姐给你布置闺房,冬天要用绒布做帘子,夏天换上银红的细纱,窗玻璃上要贴上高丽纸,你屋里要摆一张大书桌,博古架上不摆那些个金玉器,咱们放些洋人的稀罕东西”
许是未来的日子描绘得太好,两姐妹在屋里说了一个下午,直到撑灯时分,兰嬷嬷亲自进来问饭摆在哪里,她们两人这才打住。
见姚娡再不似先前那样伤心,屋里一干服侍的都松了口气。
第二日,姚姒便吩咐张顺去衙门撤消状纸,林知县自然是同意的,这件事于他也很是苦恼,手一抬也就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