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贵人消瘦了很多,珠圆玉润的感觉荡然无存,如今她的脸颊甚至有些凹陷,而且显得很没精神,一身粗布麻衣更是显得非常奇怪。
袁云对于眼前的女子非常陌生,毕竟是第一次见,不过从粗布衣袖内露出的玉手,足矣证明这人的高贵。
浅浅一礼后,袁云便坐入了主座,这个位置如果是平日里,那一定是董贵人坐才对,但是当下看来就不需要如此客气了。
“袁候可能救我?”董贵人问的很直接。
袁云却一脸茫然,找他来救命,这是不是太荒唐了?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你们董氏的仇人,这是不是什么地方被搞错了?
董贵人见袁云一脸疑惑,于是坦然道:“我已经出宫多日了,是天子故意放我出来的,因为他很清楚保不住我,所以做了如此决定。
就在刚才,我知道了你准备把那些妇孺都送去隆中,所以猜到袁候是个心善的,也必然会救我,我如今怀了天子的子嗣,万万不可被曹操害了。”
袁云一点都不吃惊,怀孕后依然被曹操杀害,这就是历史上的董贵人,只是现在就不对了,你跑来老子这里,这可没哪一条历史记录过。
看了眼董贵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袁云皱了皱眉头,他现在真的有点为难,真要把这个孕妇交出去,结果可想而知,但是不交,这董贵人的身份可不像那些妇孺,一旦被曹操知道,估计袁府都要搭上董氏这辆通往地狱的末班车。
为难啊!
袁云暗叹一声,皱着眉头完全无法给董贵人一个答案。
“董氏虽然被诛,但是应该有的实力还是有些保留,这些忠仆会保着我离开许都,我也知道袁候的难处,所以我需要袁候的帮助,仅仅是在大河之上,只需要袁候能给予一条船的方便,我便能躲得远远的。”董贵人说完沉默了下来。
袁云心中稍安,看来董氏隐藏的实力确实保留了一些,否则不会自己前脚才交代了那些妇孺的去向,这董贵人后脚就知道了全部,定然是那些妇孺将消息传递了出去,至于是如何传的,这就要细细琢磨了。
董贵人看着袁云皱眉,苦笑一声,道:“袁候府内确实有我父亲安插的人手,这人我也会一并带走,袁候不必忧虑。”
真有啊,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世家贵族的实力,竟然可以把细作安插到自己府内,不简单,回头要好好去敲打一下石沉,这些事情都是他在负责,这货罪责难逃。
想完这些,袁云点头道:“既然董贵人如此诚恳,本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到了官渡以后自然会有船只等在那里,这以后你何去何从,本侯不问也不关心,只有一点需要提醒,如果董氏的人再出现在许都范围内,休怪本侯到时无情。”
董贵人大喜,立刻答道:“这次离开就绝无返回的可能,我们董氏没落了,继续挣扎不过是寻死罢了,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如今我只想留下天子的一丝血脉而已。”
稍微停顿,董贵人突然轻轻一叹,继续说道:“袁候果然是个心善的,可惜当年我大哥实在愚钝,竟然受不住利诱而去招惹了您,这真是董氏最大的失误,既然袁候如此善待我,我走时会将其他几家派来刺杀袁候的死士处理掉,从此再也不会有寻仇一事发生,袁候且放心就是,这也算我的一点报答。”
袁云心中暗惊,如果自己刚才不答应这个女人,她估计绝对不会说出此事,而这些死士的到来肯定又是袁府的一场灾难,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董贵人似乎不像看起来这么落魄,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精。
董贵人走了,同时袁府的一个马夫,和一个侍女也突然失踪了,没有派人去寻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
许都最近的热闹终于安静了下来,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从几家贵族集体被砍头,又变成了固有的新城话题。
“张家买了新城造的农具,结果今年的庄稼长势甚好,传言是那位仙人子弟的侯爷在上面释了法术。”
“还有李家的三小子,如今在新城学会了写字,成了什么新城的公务员,每日就是动动笔杆子,官家就会送好些钱粮,导致李家长子和父亲翻脸了,说父亲偏心,才送了老三去享福。”
“新城的教书先生也很大度,从来不收学子的学费,反是那些学子去作坊里帮工,还能赚到钱粮,不仅可以满足自己求学的生活费,还能接济下家里,整个就是在占新城的大便宜,无耻的紧。”
“可惜啊,当初新城开放了收人,咱就没想过一头钻进去呢,现在晚了,新城如今不招人了,托关系也不成了,这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中年汉子在街边叹息着,他身边几人也跟着连连大呼后悔。
袁云让小六将车架赶得特别慢,他很享受这种偷听的快感,成就感油然而生,舒坦。
“新城什么都好,就是那位仙人侯爷不咋地,品行不端不说,还特别好色,为了女人啥都敢做,什么打砸房屋抢人女儿,什么拐骗大才女蔡文姬,听说他最近还把砍头的那几个贵族女眷全部弄回了家,连七老八十的都不放过。”
“对对对,这事我听说了,说是董承那婶婶都六十多了,每天晚上还要被这位袁侯老牛推车三四次,折磨得又老了十岁一样,造孽啊。”
“你这算什么?这位袁侯每天无女不欢,听说弄去他府上的那些贵族女眷最少四百多人,而且这才进去半月,已经轮了一圈了,最小七八岁,最老的九十多了,没有一人能逃脱其毒手,那叫一个惨啊。”
“色中恶鬼!”
“色中恶鬼!”
“没错!绝对的色中恶鬼!”
袁云脸皮子又开始抽了,街上每传来他的一句谣言,就会抽动一下,最后使得整张脸都麻木了。
“妈的,四百人半个月轮一圈,平均每天老子要跟二十七个人老牛推次车,有些还要重复几次,当老子是铁打的,这都什么逻辑,不会算数吗?一群蠢货!”袁云很生气,到了曹昂的新城府衙,就开始不停的抱怨。
曹昂都快笑疯魔了,不断拿手拍打着桌面,还是无法压抑狂笑的冲动。
贾诩与张辽只是半闭着眼睛,没什么回应,但是从他们不断有些抽动的嘴角,就可以猜到他们两位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压抑那狂涌的笑意。
袁云唉声叹气的抱怨完,往边上的躺椅一倒,大呼声倒霉也安静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名声在许都是彻底的臭了。
贾诩见袁云安静下来,废了好大力气平缓了下气息,这才说道:“新城如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之前提交给曹司空的商税征收,朝廷也下了正式批文,如今咱们总算不会因为赚钱赚得不踏实而头疼了。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扩大规模,将剩下的那几百亩地也融进新城,最好世子再跟朝廷多讨要些土地,毕竟现有的作坊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了,导致我们不得不关停了向外招收人员的通道。”
曹昂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回道:“这事我已经给父亲提议过了,父亲答应的很爽快,这次一下就批复了三千亩土地,新城如果按照这个规模发展下去,恐怕会超过许都,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张辽点头跟道:“确实如此,一旦我们新城的规模超过了许都,那就是喧宾夺主了,不管是在礼制上还是在法制上,都不能被允许,这个确实需要注意。”
曹昂微微皱眉,叹息道:“许都城的发展实在太过缓慢了,导致我们也不能发展,限制实在太多了。”
贾诩苦笑摇头道:“世子此言差矣,许都的发展在老夫看来,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速度了,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完全是我们新城发展的太快,快到几乎每天都有变化。”
贾诩说完,三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在了袁云身上,对于眼前这位已经十八岁的年轻人,他们都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一些崇拜,新城这个怪物几乎就是在袁云的驱动下,一直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不断的在疯长。
袁云被瞧着有些脸红,赶紧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连连摇手道:“这些可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各位才是贡献最大的,我几乎常年不在新城,这里的一切都靠着你们,还有郑玄几位大家的操劳,所以你们可别这么看我,看得我心里瘆得慌。”
张辽摇了摇脑袋,笑道:“新城的火药军拥有如此战力,火药功不可没,更别说还有那些汽油,钢弩,和坚固无比的盔甲,这些可不是我等这些凡人能做到的,袁候谦虚了。”
贾诩跟道:“新城内不管是赚钱还是教学,处处都有袁候的身影,每一样如果离开了袁候,恐怕就玩不转喽。”
曹昂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一把就搂住了袁云的肩膀,然后说道:“云弟的功劳谁都清楚,你也不用谦虚了,谦虚这种君子的准则,实在不适合你这个色中恶鬼,哈哈。”
袁云翻了个白眼,直接转了话题道:“文姬与清河定了初九喜宴,这次是真的成亲了,我是专门过来给你们送请帖的,文姬说只招待家里人,旁人就不请了,到时候要是冷清,你们可别怪我。”
三人闻言都会心一笑,对于袁云把他们称作家人,感觉心中十分受用,所以三人都大笑着答应了下来,并且许诺会送上一大份贺礼。
离开了曹昂的府衙,袁云就开始头疼起来,郑玄又生病了,华佗现在几乎不离左右的在照顾,这次是因为郑玄老爷子竟然在试验田亲自打虫,这一下就拼了老命的干了三天三夜没休,这么大岁数的人这下一熬,不病倒才怪。
必须想点办法,让郑玄不能在这么蛮干,否则一个不好……那可就是新城巨大的损失,毕竟像郑玄这种天下皆知的大儒,实在是影响力非常大,天下士子基本都以他马首是瞻,有他在,新城就可以吸引到无数的能人,这可损失不起啊。
叹了口气,袁云看了眼城墙下的一片空地,心里想着不如弄个养蜂场好了,这样就可以制作一些滋补品,新城的老人家不少,营养一定要跟上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