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看着入江口逐渐远去,心中并没有多少欣慰的感觉,甚至有些郁闷,因为这次押送海船过来时,与娟儿大吵一架。
娟儿这人是个从来都不会满足现状的,她在知道了秦汉便是袁云后,除了吃惊之外,就是对甘宁的各种埋怨,说人家一个府里的账房先生,都能混到侯爵的地位,甘宁却只会每日守着她。
甘宁其实很想告诉娟儿,袁云是先做了侯爵,才进的王府装扮成了账房先生的,不过女人一般在抱怨的时候都是无法理喻的。
你跟她讲道理,她就跟你扯过去犯得错误,你跟她解释,她就说你狡辩,结果一般就是你不认错,那就是你全错。
甘宁被娟儿咒骂成没有大志向的窝囊废,这让他十分恼火,所以这次在押送粮食来南方的时候,顺便私带了大量烈酒,就是想在南方好好的捞一票。
甘宁向来都是豪爽之人,为人重义气,不拘小节,所以王府的人都很喜欢他,被骂窝囊废算来也是第一次。
许多王府的兄弟都劝他还是不要去招惹娟儿才好,可是甘宁就是好这口,娟儿的喝骂,他全当了夫妻吵架,还感觉有一丝温馨。
要是袁云知道了,一定会讽刺甘宁是个标准的M,一个天然的受。
进入长江航道以后,一路都算平顺,这一带之前甘宁就非常熟识,哪里的水贼最凶,哪里的水贼人多,他都了解于胸。
如今船上的粮食已经在建业全部下船,并且换回了大量南方的糖料,几艘大船已经如约返回徐州与北海的口岸,在那里再用糖料换取许都发行的货币。
这一点,甘宁就很迷惑,不知道貂蝉为何要如此做?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谁家发行的钱币都不足信,因为一旦这个势力垮掉了,那么他所发行的钱币也会成为泡影,只有以物易物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不是甘宁能考虑的,除了返回的海船,所剩下的唯一一艘船装的就是那些烈酒,本来孙家人也想要,但是刘表的麾下黄祖开出了更好的价格,于是甘宁便决定顺江而上,送去江夏地界,好狠赚一笔,这样不信娟儿还会说什么不好。
江道很宽阔,即便他们驾驶的是海船,依然走的很平顺,至于水贼甘宁倒并不担心,他之前没进王家之前,就是这一带最大的水中悍匪,他不惹别人就不错了。
船长姓王,叫王渠,算是王家不多的后起之秀,打从王宾全家被一把大火烧死以后,大河那边就少了打理的人,而王渠明显就是貂蝉准备培养的人选。
王渠与甘宁相处的很不错,他们互相欣赏,也互相照顾,一路从乐陵过来,两人早已成了熟识,所以王渠才答应帮甘宁远道去江夏贩酒。
如今在乐陵,因为有大量的粮食汇入,所以酿酒几乎成了丐帮的主要支柱产业,这里面在袁云的授意下,无敌让王氏也参与了进来,如此立刻扩大了产量。
而大量生产出来的烈酒,就是通过海运送往南方,甚至远到朝鲜半岛,赚回的资金只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王府如今扩张的更加凶猛了。
在袁云的牵线下,不久的将来,貂蝉最在乎的火药之术也会成为船上的标配,这已经进入了袁云所安排的进程表里,甚至已经生产制造了一批出来,用来武装王府的一些海船,毕竟海盗已经是王家海船的大麻烦。
对此,曹操应该不会反对,只要是能在袁绍领地内点火的事情,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高原那些蛮子们,早晚要有大苦头吃!”看过了那些火药坛在海面炸开的瞬间,望叔如此感慨道。
丐帮也不逞多让,王府在河道上发展,丐帮就尾随在两岸,一路向着高原地区扩张,俨然已经是黄河岸边的最大帮派。
乞丐这种职业向来都是最容易散播出去的,因为就连城门官也懒得打理这些落魄的人,对他们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只要不犯事,那就是来去自由。
有了这些无处不在的乞丐存在,袁云的情报网变得非常严谨,哪怕是袁绍今天有个小妾偷人了,他都能在几日之后听闻到。
甘宁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他只是简单的认为,袁云既然是貂蝉的师弟,那么他们就是一路人,至于王叔总是暧昧的说,自家主子恐怕是找到归宿的话,则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甘宁对此也懒得关心,女人这种生物,他就只在乎娟儿,而且一个娟儿已经够他受得了,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八卦。
这次去江夏贩酒的事情就好像中了邪,总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到江夏前,甘宁和王渠在一个码头做了休整补给,结果码头的官员竟然仗势欺人,只说码头属于黄祖的麾下,让甘宁主动送些酒水孝敬。
对此,甘宁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上,所以没有发作,乖乖的送出了酒水,这才打发了对方。
谁知事与愿违,甘宁一旦表现出了一次软弱,后面码头的官员都会如此要求,这一路过来还没到江夏,烈酒倒是送出去了十几坛子。
“这帮混蛋犊子,竟然比那些水贼还狠,妈的。”甘宁咒骂一句,开始在船头喝起了闷酒。
王渠皱了皱眉,道:“我觉得这事不简单,那些官员为难我们时,完全没有一丝的惧怕,就好像被人授意了一般。”
甘宁一怔,仔细想了下那些官员的嘴脸,果然都是一副贪婪的模样,完全不担心他们这样索贿会产生什么后果?
而黄祖这几年治下变得非常严苛,按理这些官员该没这么大的胆子才对。
“是有些不对,黄祖虽然自己贪婪,但是绝对会禁止手下也贪,这些官员则全是一副有待无恐的模样,难道……”甘宁没有继续说完,脸上全是犹豫之色。
“难道甘大哥准备回头?”王渠追问一句。
甘宁很生气的又灌一口烈酒,不悦道:“算老子亏了,回头,否则这么走下去光是被勒索,我们就难以应付,还是返回建业码头,将烈酒买给孙家人好了。”
王渠也点了点头,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还没到江夏估计酒都要送光了。
很快,让甘宁怒火中烧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些之前收受了贿赂的官员,见他们海船返回,竟然还要索取烈酒,只说去要给,回来自然也必须给。
甘宁怒火瞬间蹿起,刚想挥舞手里的链锤杀人,就被王渠拦了下来,只是打发了甘宁先行回船,剩下的事情他自己来处理。
甘宁回到船舱内气得只能继续喝酒发泄,这一下就喝高了,于是呼呼大睡起来,直到第二日午间才起。
起来后,甘宁在甲板上活动身子,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愤慨,问清楚了才知道,昨晚王渠因为少给了几坛子酒,于是那个码头的官员竟然让人把王渠的腿子打断了。
这下甘宁再也忍耐不住了,王渠可是貂蝉亲自托付给自己的,如今被人打断了腿,这要如何交代?要是自己再忍,恐怕娟儿说的窝囊废就成真了。
“给老子往回走,咱们去昨晚的码头!”甘宁大喝一声。
不多时,王渠就一瘸一拐的被人搀扶到了甲板上,看着凶神恶煞的甘宁,马上劝慰道:“我们这都走出去几十里了,再回去费时费力不说,要是被对方扣住,岂不是得不偿失?”
甘宁刚想反驳,王渠又道:“我是船长,自然听我的,咱们绝对不回航,甘大哥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便是。”
无奈之下,甘宁再次咬牙忍了。
“王渠兄弟,前面的江道多暗石,咱们往江中多靠些。”甘宁吆喝了一嗓子,这一带他实在太熟悉了。
王渠此刻坐在甲板上嗮太阳,看了眼江面,果然在岸边的位置隐隐看见了一些暗石,来时倒还真没注意到,所以立刻指挥舵手向着江中移去。
待大船稳定了,王渠才道:“这一带江面的水道收窄,肯定会有贼人惦记着,这里实在太适合打劫船只了。”
甘宁猛灌了一口烈酒,哈哈笑道:“放心,这一带当年是我混的地界,水贼们都是我当年带的一帮人,他们见了老子的甘字大旗,必然远远让道,咱们放心返回就是,不见来时没一人敢跳出来拦阻吗?”
王渠一笑,道:“倒是忘记甘大哥当年就被这一带的人称呼为锦帆贼,确实没人敢招惹你,不过总有些不长眼的,你看。”
王渠说完,已经指向了江面,那里正有几艘小船尾随而来,速度异常快速,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的船只。
甘宁放下酒壶,只瞧了一眼对面船上挂着的帅旗,就立刻整个人蹦了起来,然后大喝道:“来者是黄祖本人,不妥!”
王渠一怔,疑惑道:“我们不是准备卖酒给黄祖吗,他亲自前来接那就更好了,正好跟他投诉下,他的那些手下官员实在都是混账。”
甘宁苦笑道:“我当年曾经在黄祖麾下做过,这人十分善嫉,手下人如若有本事,他必然打压,就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他人所夺,我现在明白了,为何这几日我们会被那些狗官如此对待,必然是黄祖授意的,而现在他见我们返回,就直接过来抢夺,一点颜面也不顾了。”
王渠这才一惊,大呼道:“可有对策?我们行驶的是海船,在大江之上必然跑不过平底的河船。”
甘宁仔细数了下对方的船数,一共六艘艨艟,要跑那是肯定跑不过的。
咬了咬牙,甘宁大喝一声,吩咐王渠停船,然后又让人取来了他的大弓,独自一人立于海船的船头之上,显得非常威武。
在黄祖的艨艟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甘宁伸出手指舔了舔,再试了下风位,很快便脸上一笑,然后举弓架箭,对着六艘艨艟的首舰就是一箭。
甘宁所用弓非常巨大,箭杆也比普通的粗上两倍,此刻顺风一箭射出,快如闪电,即便是隔着三百米江面,依然被他将对方艨艟上指挥的将领一箭射倒。
这时甘宁才对着王渠道:“替你报仇了。”
王渠虽然没有甘宁的眼力这么好,但是看着刚才那被射倒的将领衣着和动作,也大概猜到对方就是打断自己腿的狗官,不由心中大喜,连连拜谢了一番。
一船的人都被甘宁的神箭折服,边大声高喊着甘宁的名字,边开始缓慢的把海船继续行驶起来,然后逆风向着来路退走。
甘宁见王渠高兴,于是笑道:“还没完呢,打你的狗官不是还有个副官吗?”
王渠一怔,道:“那些船上的士兵都架起了盾牌,显然是有了防备,甘大哥难道还能射中?”
甘宁也不回话,而是吩咐水手们减慢速度。
不一刻,那六艘艨艟靠得更加近了,甘宁眼神一寒,再次架起了他的巨弓,铮的一声铉响,粗大的箭羽飞射而出,正中一个举着盾牌的士兵,箭羽竟然直接从他手里的木盾穿过,然后狠狠的将背后一人钉在了艨艟的甲板上。
甘宁呵呵一笑,这才对着王渠道:“咱们不用赶了,对方肯定不敢再追近。”
那跟着的六艘艨艟果然不敢靠近,就远远的追着,一众艨艟上的将领则再没一人敢站在船头指挥,如此只能远远的钓着。
到了夜半,甘宁看了眼漆黑的天色,知道这个时候对方绝对会过来突袭,因为夜色之中谁还能把箭射得准?
甘宁可以!
只是借着一点月色,甘宁微眯眼睛,再是一箭射出,正中一名艨艟上的水手,竟然将对方直接射进了水里,可想而知这一箭的力道。
如此,其他艨艟再次慢了下来。
突然,只听江面传来一声大喝:“兴霸你如此对待昔日同僚,可有心中不忍?”
甘宁一听对方的声音,立刻笑着大声回道:“黄射,你这小儿竟然敢用你老子的帅旗,不怕你爹回去打你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