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第一波进攻终于在第二日黎明时分发起,选在白天明显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城内的反应,以及看清守军的情况。与此同时,十万敌军也在昨晚半夜时分全部抵达,接着便兵分两路开始围堵许都城,按袁云的计算,到了此刻,许都城已经被整个围住。
曹昂依然没让球赛停下,吩咐了许仪等人如期举行,甚至还亲自赶到球场,当着一众人的面,买了典满那只队伍一千贯的赌注,这顿时让所有人都放心了下来,即便城外已经传来敌军大面积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但是大家伙更关心的却是投注在球赛里的钱,最后反是球场的吆喝声盖过了守城军士的号子声,这也一下反过来提升了守军们的信心,城内百姓都不担心,自己当兵的担心个鸟,于是人人奋勇,巴不得敌人现在就冲到城下。
刘表的先锋并没有上来就发起攻城,而是在城外摆开了阵型,这才有一队人马缓步骑到了西城门外,到了城门不远处,其中一名敌骑立刻射出了一只测距箭,正好落在城门之下,他们才止住了坐骑的脚步,为首的看来是个喊话的将领,这货的嗓子似乎是铁做的,喊出来的声音即便离着很远,依然可以让袁云听清每字每句。
一开始那喊话的将领还是抱着劝降的态度,但是喊了一会就觉得对方不可能投降,于是他们开始改为骂阵。
骂阵的内容无非就是什么曹操无德,挟持天子,如今大势已去,不如出城投降云云,袁云这才真的发现,东汉末年时期的人,真的很不会骂人,寻思着以后自己有机会骂阵,估计一定能把对方给骂吐血不可,老子一千八百年修炼出来的脏话,可比老子偷来的文采顺溜。
嗖!一支劲箭破空之声传来,那骂阵的将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胸中一箭,转身就摔下了马背。曹昂此时威武的站在城头,一只脚踏在城垛上,手中钢弩的弩弦还在微微颤抖,这一下全城守军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而那城下的几个敌军立刻收拾了将领的尸体,然后慌乱的逃向了己方阵营。
突然,刘表的一万先锋军猛然发出了一阵呐喊,人人高举盾牌,将他们带来的攻城器械推到了前列,大战终于开始打响。
曹昂依然只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城垛上,然后看着敌人的大军逐渐逼近,副将们此刻都围拢在了他身边,都在等待着曹昂的命令,而那些城墙上的士兵们,则人人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现在他们缺的也只是一个命令。
敌人终于跨越了曹昂亲自测量过的警戒线,这时那些副官们也纷纷离开了他的左右,奔向了各自的战斗位置,随后只听一架投石车那笨重的绞盘吱吱嘎嘎的转了起来,四名士兵拼命的推动,将缆绳拉扯的越来越紧,而一个如水缸一般大小的火药包也被放在了投石盘中。
“放!”随着曹昂的一声呐喊,投石车发射了第一枚火药包。
火药包上点燃的粗大火捻子,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烟,顺着弧线飞速落入了敌阵,而就在火药包落地前的一瞬,一团无比闪耀的强光爆裂了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天地的震响,轰隆隆的传向了四周,刘表那整齐的前锋军阵,就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辐射状的不断扩大,被爆炸的冲击波高高抛起的残尸飞溅的到处都是。
那一万人的攻城队就好像瞬间被时间凝滞住了,人人都停下了脚步,不知道队伍的中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他们的脑海中已经勾画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画面,还未等他们的恐惧涌上脑袋,下一个爆炸声又钻入了耳内,紧接着天空中突然多出了很多黑烟划出的优美弧线,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爆炸声就这么此起披伏的开始扩散开来。
清晨的阳光也被那些不断迸发出来的强光所替代,血浆和各种部位的肉块如雨一般的洒下,还活着的士兵终于无法再维持队形了,他们的长官开始号令他们聚拢,抱团,拧成一股绳,然后又被另一个火药包炸碎。
很快,南城门也传来了同样的爆炸声,那边也终于开打了。
袁云看着眼前惨烈的画面,心中惊疑不定,一万人的队伍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但是剩下的士兵依然高举着盾牌,推着攻城器械在拼命的前进,那些爆炸的声响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但是他们依然像僵尸一般的,机械的前进着,即便是有胆小的被吓软了腿,那些坚定的老兵们也会夹着他们继续前进,继续来送死。
这种行为袁云完全不理解,就像当年他看过的一部电影,描写的就是清末那些八旗骑兵,他们就是如此顶着八国联军的子弹,然后义无反顾的冲锋,最后只有一人勉强冲到了敌人阵前,接着就是被敌人的短火铳一枪打下马背,然后被一群敌人用刺刀分尸。
这些人不是不害怕,只是他们对于火药并不了解,所以表现的也就十分茫然,过往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们,只要聚拢,只要队伍不散,那么也许就可以活下来,自己人有十万之众,对方也完全没有出城冲杀的打算,那么城下的就都是自己人,逃跑或是回头是会被杀头的,现在只要冲上城头就可以活下来,这是唯一的道路。
侥幸并没有发生,当敌军终于举着盾牌来到城墙下时,等待他们的竟然不是石块和火油,而是一颗颗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上面还冒着烟,当一个刘表的小卒好奇的捡起来时,那铁疙瘩就炸了开来,这小卒连疼痛感都还没来得及由大脑传递,就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
“不要太早扔出你们的手雷,等到火捻子快钻入铁壳再扔!”曹昂不停的大声喊着,那些副官们也在不停的喊着,不过很快他们的声音就被城墙下传来的一阵阵爆响所掩盖,再过一刻,城下的黑烟便翻滚了上来,敌人竟然还没来得及搭建攻城梯,就已经被炸成了碎片,那地面的泥土瞬间变成了一片猩红,一圈一圈的呈放射状开放着,从城上的角度看下去,真的好像绽放的鲜红花朵。
袁云全副武装的站在墙头,看着城墙下犹如蚂蚁冲来的人群,心中的震撼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甚至连手指也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之前在许褚那边经历过一次战阵,但当时是黑天,根本无法看见战场的全貌,现在则完全不同,许都高大的城墙就好像被洪水冲刷一般,那些刘表的士卒不停的涌上,然后不停的被手雷炸的七零八落,即便如此,还有更多的人继续冲来。
哀嚎声和爆炸声疯狂的持续着,袁云正想往城下再瞄一眼,却突然感觉左肩传来一个强劲的推力,斜眼一瞧,竟然是敌人射来的一支劲箭,不过箭头连第一层的鱼鳞甲片都没穿透,就这么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他只是轻轻了拍拍被射中的位置,然后继续看向了城下。
袁云可以不在意,但是那些躲在城垛后面的守城士兵却都张大了嘴巴,早就听说这位虎贲中郎将是仙人子弟,没想到果真如此,他竟然可以刀枪不入,这么强劲的利箭射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透体而入,这下莫名就让他们很是激动,于是看见的士兵们都开始大叫大喊的从城头往下继续扔手雷,扔石块,扔他们觉得一切可以杀死敌人的东西。
袁云瞧了眼身边几个被莫名鼓舞的士兵,心道:让老子上阵杀敌估计是不太靠谱,不过摇旗呐喊自己可是强项,老子就来给你们装神弄鬼打打气好了,妈的,老子可是这时代最大的神棍,不秀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老子的名号了。
想完,袁云突然直起了身子,然后就在城头上开始来回走动起来,简直犹如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那些飞射而来的羽箭就这么叮叮当当的敲打在他的黑武甲上,然后纷纷弹往了一边,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这顿时让那些胆小的只敢躲在墙垛口面的年轻守军有了勇气,纷纷点燃自己手中的手雷扔了出去。
远处还在指挥的曹昂看到这一幕,只是苦笑摇头,这个云弟从来都没一个正经的时候,现在可是两军在交战,他倒好,还有闲心到处乱晃,不过看到袁云身上黑武甲的防御力,曹昂还是暗暗心惊,之前虽然知道其厉害的表现,但是看到袁云如此在箭雨中散步,还是感觉非常震撼,不由得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穿着的另一套黑武甲,按袁云的话说,这还只是黑武甲什么1.0版本,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想到这才稍微可以理解当初袁云为什么说,他弄那个作坊其实就是给他曹昂打根基,如果那作坊再继续出产这些仙人神具,直到武装整齐一万人,试问天下还有谁是对手?
忽然,一名满脸是血的敌人翻上了墙头,一下就跳到了袁云的面前,这顿时让袁云惊呆了眼,竟然忘记了躲闪,瞬间就被对方一剑砍在了肩头,巨大的力道让袁云差点跪在地上。
就在这名敌人第一剑砍下后,却发现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对方的盔甲都没有砍烂,只是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断痕,于是这位好不容易翻上城墙的敌军再次举起了手中利剑,却在这时猛然发现一支弩箭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甚至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冲上来的石沉一剑砍掉了头颅。
袁云缓了缓心中的恐惧,这才瞧见远处的曹昂正举着一把钢弩,刚才那弩箭便是他射过来的。这让袁云十分的不爽,混蛋曹昂就不怕射偏了,万一伤到我怎么办?妈的,都是一群野蛮人。心里骂完,又瞄了眼身边的石沉,这家伙砍掉了敌人的脑袋后,立刻将之拾起,并且挂在了腰间,而他的腰上此刻已经挂着两个脑袋了,这么瞧着使他的体型看着非常怪异。
“石沉你这个混蛋就知道抢军功,你主公我差点被人剁了,妈的。”袁云觉得自己需要发泄下心中的闷气。
石沉嘿嘿一笑,然后指着袁云身后的小六说道:“主公莫慌,小六一直跟着你,刚才即便我不出手,小六也会结果了对方,放心放心,这一个敌军脑袋可值三百文啊,闲着也是闲着,主公且看我斩杀敌人给你出气。”
石沉话音才落,又将一名攻上城墙的敌人砍翻在地,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剁下了对方的头颅,现在他腰上已经挂着四个人头了,不断滴下来的血水和脑浆子,直把袁云看得连连作呕。
翻上城墙的敌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死在了城下密集的火药弹中,那一个一个的大坑周围堆满了各种残肢断臂,有些已经死透,有些却抱着断臂或是断手不停的哀嚎,浓烟则不断的从大坑中冒出,画面简直犹如地狱一般恐怖。
袁云决定退下城墙,虽然自己有黑武甲保护,但是保不准还会冲上来些什么样的变态,万一抓住自己的小身板将自己扔下城墙,那可就亏大了,自己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些火药单和火药包的威力,以及战场上的运用程度,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就没必要继续逞英雄了。
科技总是随着战争而不断的在发展,这话忘记是谁说的了,但是如今看来,这句话相当的有哲理,那些火药包和手雷被这么大范围的使用后,立刻对战场的胜负起到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也暴露了很多瑕疵,但是就目前的效果来看,已经非常令人满意,至于如何调整和改进,袁云却并不担心,只瞧曹昂身边跟着的两位从事不停的在纪录火器的优劣,就可以猜到这些纪录对后面的改进会起到积极作用。
最让袁云开心的就是,相比上次在许褚那里吐到肠子打结,这次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看着一地的残尸,还有各种血浆脑浆,他并没有什么不适,这么强逼自己登上城墙,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根本逃不开战争,与其躲藏不如早些学会接受,以后在战阵上的日子还长着呢,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