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朗听完郁非乐的话静了片刻,“你的伤还没好,最好待在这里。”
“在这里太闷了,而且,我出去,担心会碰到奶奶。”郁非乐是真的怕被奶奶看见自己的样子。
季颜朗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可以给你转院。”这里是C市最好的医院,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不可能答应这么做。
“不,我就是要出院。”郁非乐坚持,说着她突然笑了笑,“你应该不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吧?”
“什么意思?”季颜朗一听她的语气,心里隐然有什么预感,眼睛危险的眯起。
郁非乐却是似乎毫不在意他细微的反应,继续说道:“那天你问过我,去,还是不去,你忘了?”
去还是不去。
他当然没有忘,他说了,去了,从那以后,郁非乐照样可以来去自由。
季颜朗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眸色暗了暗,原来,只有这样的话,她才记得这么清楚。
“那好,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公寓。”
“不需要,”郁非乐拒绝,“我只是和你说一声,我自己会回去,不过,不是你的公寓里。”
她把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尤其是“你的公寓”这几个字。那天季颜朗说,南区的房产都是他的名下,她就已经对那个地方感到恐惧和厌恶了,更何况,余曼彤还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自然没有再待在那里的想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颜朗闻言走过来,低下头俯身看着郁非乐。
他好像总是习惯性的这样看人,居高临下不容拒绝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但是郁非乐却没有仰视他的觉悟和理由。“没有什么意思,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照做了,也有来去自如的理由和权利,这是你答应我的。”
“哦,可是我没说过你可以离开那个住所不是吗?”季颜朗挑眉,“郁非乐,这样耍小聪明偷换概念,很无耻。”
“那又怎样,听你的意思,就是想反悔不是吗?还是你本来就没打算履行承诺?”其实季颜朗说的也没错,郁非乐也知道他是怎么想得,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退路。“你从来就没有履行过和我的任何一个约定。”
郁非乐最后的那句话说得有些黯然,季颜朗竟然一怔,但随即又冷笑:“是啊,我就是一个阴险小人不是吗?”
季颜朗说着,伸手勾住郁非乐的下巴将郁非乐的头抬起来,“你这么想要离开医院离开住所,是准备要到哪里去?去找你的朋友,还是方许白?嗯?”
他又提起学长,郁非乐愤然将头扭过去,惹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和恶心感,她闭着眼睛缓了缓,才慢慢说道:“我要找什么人,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人。”季颜朗看着她。
“这么暧昧不明的话,你说给别人去听吧,我可承受不起。”郁非乐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她当然知道,所谓“他的人”,不过是一个物什一样的替代品而已。
季颜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站直身子勾唇一笑,冷漠又邪恶。“你知道就好,不论是什么,替代品也好,你是归我季颜朗所有,要离开?你休想。”
“这样么。”郁非乐听着他的话,叹了口气扶着座椅站起来,窗外冬季颓败的景象在郁非乐的视野里顿时更加开阔,“那么,我也告诉你,我可以一次跳车,自然也可以再跳别的什么。”
“你要做什么?!”季颜朗听到她说的话,心中顿然一惊,再转头时,看到郁非乐的手正搭在窗沿上,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的远处,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郁非乐转过头来看着季颜朗,笑得更深,眼底似乎带上了恶意的调皮的神色,“你猜。”
季颜朗再次冷笑,“这里是六楼,你如果想跳下去的话,就试试看好了。”
“你真冷血。”郁非乐闻言突然收敛了笑容,踩到椅子上开始向窗沿上爬上去。
季颜朗见状大惊,快步上前捉住了郁非乐的手臂。
“郁非乐,你想找死是不是?!”他此刻突然间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了,是的,她可以跳车,当然也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季颜朗从那天的惊痛里尝到恐惧的意味,不论她是不是真的想跳下去,他都信了,他完全相信她有这个胆子。
郁非乐被他拉住,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那里不上不下,却仍然不放手下来,“是。”
季颜朗看着她固执的模样一时怒极,心里恨得牙都痒了。
“郁非乐,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他么?
“是的。”没错,郁非乐她就是这样想的,这就是她给自己的退路。
“原来如此,跳车?原来这才是你要的结果。”季颜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嘲讽地笑了,“郁非乐,你很好。”
原来如此?
他该不会是以为,那天她会从车上跳下来,就是为了今天有机会来“威胁”他么?郁非乐心想,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总之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好。
“那么,你是答应了。”
“就算是这样,也该有个底线吧。告诉我,你到底要到哪里去。”季颜朗阴沉着一张脸,除了曾经的家族之外,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子来威胁他。不过,就算是对人妥协,他的样子也好像是自己主导了整个局面一样,强势凌厉。
郁非乐知道,得到这样的交换结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只得老实告诉季颜朗,“我要回家。”
回家?
季颜朗想了想,第一反应居然……是季宅……
然后他才很快想起来,她说的那个“家”,是那个地方,她原来住的房子么?不过,自从郁非乐来到自己的身边,郁有成走后,那里应该已经没有人在居住了,再说那廉价简陋又寒酸的地方,也能算是“家”吗?
就算回去住那种地方,她也不愿意住在自己给她的房子里。
季颜朗真的不知道郁非乐打的什么主意。
“可以。”季颜朗想了想,爽快的答应了。
郁非乐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扒拉在窗台上面,一只脚已经踩了上去,另外一条腿垂在下面,踩在椅子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