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几个房间,终于在一个堆满了东西的房间找到了。
正当我准备把碟子搬出去时,忽然门口传来略显仓促的脚步声,他们进来后就迅速把门关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开始谈话了。
房间里全堆满了晚会的备用品,在门口的位置根本就无法看到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孜坚老师的声音,有些焦虑和局促。
“干嘛?一个辞了职的老师就不能来了吗?”魏晶老师的声音,语气中除了倔强,似乎还透着淡淡的哀伤。
“你是以一个老师的身份来的吗?”
“我以一个辞职老师的身份进来,你们学校会让我进来吗?”
被反问后的孜坚老师沉默了。
尴尬。
不止他们,还有我。我在暗自计算:出去和不出去,哪一种更能减少他们的尴尬?
这种随时点燃某种化学物品的紧张气氛,一旦出去,有可能成为助燃剂。
过了片刻,再次传来孜坚老师略显苍白无力的声音:“你何苦要这样做呢?”
依旧是沉默,没多久传来喝东西的声音。
“你别再喝了!你向来没有什么酒量。”
我在一个缝隙里偷偷瞄了一眼。
孜坚老师抢过魏晶老师手中的杯子,她也没有坚持,看了他一眼后,像是生怕被发现一样迅速扭过头去。
那被收回的一瞥,既有不甘,也有自嘲,看似冷漠,却又有着如刀刻骨的绝望。
一直注视着她的孜坚老师,眼中的心痛与心碎已经糅合得让人分不清了,他将刚从她手上拿过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无言。
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情丝在交织着,飘散着。
过了一会,再次传来她略显苍白的声音,“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就是这个命……”
“你明明有很多选择。”孜坚老师的声音,就像一个单调的音色,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你真的认为人生有很多选择吗?你可以选择忤逆你爷爷不回国吗?我们原本在国外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可以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间选择我吗?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这里和我在一起吗?”
这看似强势的一连串反问,无不透露着她的无奈和悲伤。
“我可以,我可以!我们现在就走!”孜坚老师的声音也嘶哑了。
“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失去我妈妈,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为了你失去我所有的一切!你也不可以,你面对现实吧,好不好?”
魏晶老师说完后无助地哭了起来,眼泪崩堤,再也抑制不住了。
看着低声抽泣的她,泪水也从他眼中如泉涌出,他用手遮住眼睛,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她。
过了半响,他才缓过神来,“那你也不必这样作践你自己,你妈妈再怎样过分,也不可能逼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因为我嫁给他以后,我就成了你学生的后妈吗?因为我自己是这样,所以我一定会厌恶做别人的后妈……”
“够了!别再说了!”他打断了她的话。
他对她吼完后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泪水肆意漫过他的脸。
“我喜欢他,确实,我妈妈刚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也很反感,但他与太太离异多年,他独自把孩子养大,他很懂得照顾人,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虽然不忍,但语气已变得决绝。
“你骗人!你明明喜欢的是我!”他重新转过身来,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是,我承认,我爱你,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要不然我就不会把你的东西全都寄回给你了,你昨天应该收到了吧?我就是想在今天见到你之前,跟你划清界限,免得你以后作学生家长联系我的时候,让你尴尬……”
“你骗我!”他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孜坚,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你必须要忘记我,而且要快快地忘记我……”她在他怀中啜泣着,细声诉说着。
“你不可以再像你以前所信奉那样,任由别人喜欢你,也任由自己随心所欲地喜欢人,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自然淡掉的……有很多伤痛是越早断绝就越好,因为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那么多的痛苦……”魏晶老师已经泣不成声。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他们没有再言语,只是无声地拥抱着痛哭。
我一直背靠着墙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喝彩声,他们才相继离开。
他们离开后,没过多久,李哲翰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怪异。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我心情低落,没想招惹他,擦掉脸上的眼泪后,就打算拿着那叠碟子出去。
他什么也没说,忽然把我拉到他的怀里,两手环抱着我,将脸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孜坚老师和魏晶老师的光景,想到了明慧,心情变得异常难过,竟一时忘了推开他。
圣诞节过后,一切慢慢恢复了正常。
圣诞后紧接着是元旦,在元旦放假前我们还有月考,在明慧的带动下,班上的学习气氛再次变得紧锣密鼓。
虽然李哲翰和小飞之前约了我们一起学习,但圣诞节这一周大家根本没时间,因此,一起学习的计划并未实现。
圣诞节结束后他们非要备月考,我只好陪着他们一起攻关,一起学习的计划便又被搁浅了。
周二的晚自习,训导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训导主任同时也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来到训导主任的办公室后,首先看到是李哲翰,他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我进来时他连眼都没抬,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文言文。
训导主任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正拿着水杯喝水,见我进来便示意我坐下。
我在离他最远的边上坐下。
主任拿着一个杯子走过来,边喝水边说:“千树,上次月考考得不错,你对文言文的理解非常准确独到!”
“老师您过誉了。”
“没有,老师从没看走眼过,你以后必成大器。”老师说这话一脸波澜不惊,在他官方的笑容里,似乎还隐约可见一丝罕有的真诚。
老师,你挖这么大坑是要干嘛?